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到了镇上,她又冷又饿,满身结冰,差点晕倒在行人拥挤的街上。好在有一位好心的卖米汤的大婶给了她一碗热米汤取暖又解饿。
兔儿东张西望,看哪里既新鲜又好奇,镇上繁荣不似村上没有几户人家。而且吃穿佩戴都是她没见过好东西,就连路边的乞丐的破碗里放的铜钱比她家的家底还多。大眼睛一转,抓了抓本就蓬乱的头发,抹了抹本就脏兮兮的脸蛋,在一堆垃圾里找到一个破碗,逢人就学着乞丐的样子说,“大人行行好,给点钱吧。”
有好心人会给上一个铜板,也有人不耐烦地扬扬手骂一句,“滚开。”
兔儿吐吐舌头,一路走一路要,来到一个茶楼门前,见很多有钱人往里走,想着进去能要到更多钱便也跟着往里走,却被店小二一把丢了出来。
“死叫花子!滚滚滚!”
顾不上身上疼痛,赶紧把散落在地上的几个铜板捡起来。茶楼内传来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宾客们鼓掌叫好,茶馆内好不热闹。兔儿好奇便趁着看门小二嗑瓜子的空当藏在茶楼的窗户下偷听。只听里面说书的先生有情有调地讲着故事,底下不时传出唏嘘声。
“当年轰动大新国的一代才子年方十八时得了疯症,疯疯癫癫三十载逢人就问可否见过一位白衣女子。世人皆道,天妒英才终没逃不过一个情字。何为情?老夫讲了十几年的书也参不透其中奥妙。只知道这位薛王,当年可是一代绝世美男子,喜欢他的女子多不胜数如过江之鲫,而他偏偏钟情一个白衣女鬼。”
“唔!女鬼?”底下传来惊哄声。
“话说薛王还在年幼时便有胎生顽疾,时常心痛难耐,多处寻医问药皆不得良效。当年幸而得一位镇上老郎中有偏方救治得以缓解,怎奈那个老郎中所住的镇子居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镇上的百姓全部惨死无一活口。这事朝廷已封了口不许外传,可见此事之诡异凶手绝非凡类。女鬼便是那时与薛王相识,可怜薛王身带顽疾命不久矣又无良药医治,女鬼便多次为薛王治病,俩人一来二去便有了****之念意。”
“还是小孩哪里懂得****,老先生又编故事诓人了!”底下有人起哄,说书的老先生“诶”了一声,“听老夫往下说。薛王年幼哪里见过鬼,便找道士驱鬼杀魔,女鬼伤心欲绝自此便消弭了踪迹。十多年后,薛王终于发现,年幼时****在夜里出现在他房里为他治病的女鬼无法忘怀,走遍了所有闹鬼的鬼宅寻找那女鬼,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垂怜他们在京城郊外一所鬼宅相遇,自此经常在鬼宅私会还有了夫妻之实。薛王之父哪允爱子娶个异类为儿媳,棒打鸳鸯强迫薛王与之断绝来往。薛王终是男子,受不住府上美丽贴身丫鬟的诱惑一夜**坏了那丫鬟的名节,丫鬟又哭又闹寻死觅活。薛王就想,娶个丫鬟虽然不光彩好歹也是人,也可封了家父的口,便和丫鬟定了婚期成亲。”
“这薛王也太不专情了。”底下又传来几个人的愤愤之音。
老先生一敲惊堂木,拔高声调,“薛王成亲那日,艳阳高照,喜乐喧天,宾客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就在拜完天地父母即将夫妻交拜时,堂内响起女子一声娇喝‘你居然娶别人!’。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艳阳高照的天空顿时大雪纷飞,寒风呼啸。白衣女子大腹便便出现在喜堂上,站在一对新人中间质问薛王,‘我已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抛弃我们母子?’薛王一愣,连连后退,道了一句……”
老先生端起茶碗慢吞吞喝了一口茶,底下人焦急催促,“薛王说什么?”
“我的王妃亦怀了我的孩子,你我人鬼殊途不合适,你还是去轮回转世吧。薛王话音一落,女鬼当场震怒,白衣飘飞,嘶吼一声,眼中滚下来,‘我早已为你错失了转世之机,沦为飘荡在凡尘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你现在才告诉我不合适!’女鬼大怒,一把剜出了新娘的心脏,在掌心捏碎,鲜血喷溅,吓得宾客嘶喊逃离。”
宾客中响起一阵抽气声。
“屋外大雪越下越凶猛,凄惨的尖叫好像狼嚎鬼哭,吓得老王妃当场断命。失了爱妻母亲,薛王发了狂,用早年配在身上的辟邪宝剑一剑刺穿女鬼的胸膛。女鬼大惊,挥舞鲜血淋淋的手哭着道喊,‘我那么爱你,你居然杀我。我恨你,诅咒你!’。话音一落,女鬼和腹中胎儿当场魂飞魄散,化为一片一片的飞灰融入大雪之中。薛王踉跄两步,跌倒在地,捧着女鬼一片落下的飞灰,遥遥落下眼泪。自此薛王疯疯癫癫,逢人就问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女子还抱着两个孩子。”
底下宾客唏嘘一片,皆骂薛王始乱终弃最后落得疯癫之症亦是咎由自取。宾客们又叹息了一阵痴情女鬼的可悲下场,闲聊一会天色暗了,纷纷就散了。
兔儿窝在避冷风的窗户下若有所思,若不是店小二踹了两脚还不能回神。
“死叫花子!敢在这里偷听!”还不待小二又踹来一脚,兔儿抓起一把雪扬过去,趁小二捂眼睛一溜烟逃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空中飘起细鹅毛大雪。
兔儿冷得瑟瑟发抖,几个铜板也不够买酒钱。又挨个向行人要了一阵,匆匆往家跑的行人也只丢来零星几个铜板。雪越下越大,街上渐渐没了人,小贩也都收了摊子。兔儿饿得肚子咕咕乱叫,想找点吃的都不知去哪里找。
幸而街上摇摇晃晃有个老头子,一边喝酒一边走。
“老爷爷老爷爷,行行好,给两个钱买饭吃吧。”兔儿可怜巴巴举着破碗,那鬓发花白的老者一身白色锦缎棉衣,模样已被横生的须发遮掩看不清楚,只是抓着酒壶的手与年龄不符的白皙修长。他斜睨兔儿一眼,醉醺醺地打个酒咯。
“老爷爷,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家里爹爹病重还等着钱回家看病。”有样学样,白日里一个要饭的小男孩就是这么说的。
老者又打了一个酒咯,想了半天才摸向怀里的衣襟摸了半天一个铜板都没摸出来,“老夫我……忘带银两了。”
兔儿脸色一黑,瞥一眼这位醉得摇摇晃晃的老者,上去就踢了一脚,老头子痛得哎哟一声,兔儿一溜烟跑远了。她最讨厌喝大酒醉醺醺的人,恨不得全天下下喝大酒回家打媳妇孩子的男人统统死光光。
用棉袄袖子一抹冻出来的鼻涕,抱着破碗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家走。出来一天一夜了,娘一定担心死了。虽然没弄到酒,拿这几个铜板回去给爹也能免一场痛打。村上卖的酒水很便宜,也够爹打几斤酒了。
天黑了,肚子又饿,走的有点慢。出了镇子,就发现方才在街上遇见的那个老者居然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兔儿听到这句话吓得一蹦,在镇上说书先生讲薛王的故事里面那个始乱终弃的薛王便总问人这么一句,“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女子,怀里还抱着两个孩子。(。。。.。)[爪*机丶书*屋”
故事里的人忽然跑到现实中来,总是有点吓唬人,好像故事里的白衣女鬼也如影随形地跟着这位怪老头。兔儿惊恐地向他身后望了望,他身后的一片雪白雪光真像极了白衣女鬼的一袭白衣,眼皮一番,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娘把野草药汤汁灌入口中,耳边总是有喧哗的打骂声。是爹又在打娘了!娘哭的好可怜。兔儿想睁开眼保护娘,眼睛好像被千斤石块压着怎么都睁不开。随后传来爹的一声痛嚎,好像被谁揍了一顿,吓得娘尖声哭叫。一阵乒乒乓乓砸碎东西的声音还有爹的破口大骂,随后爹又哀嚎几声,这一次彻底安静了。
静默没一会,就听见老者沉郁着嗓子问了句,“知错没有?”
没人回话,“啪”的一声脆响,爹一声痛哼。
“知错没有?”
“啪啪啪”几声脆响,爹赶紧哭着嗓子求饶,“知错了,知错了。”
“啪啪”又几声脆响,“还打老婆孩子不?”
“不打了,不打了。”
“啪啪啪”又几声脆响,“还喝酒不?”
“不喝了,不喝了。”
老者满意地“嗯”了声,“跪着吧,到我满意为止。”
兔儿想开心大笑却是不能,呼出的气息都如火般滚烫。因常年恐惧总是紧紧抓成一团的心渐渐舒缓下来,压抑沉淀的惶恐一扫而空,好像得到一对安全的羽翼包裹其中无比的舒服踏实。兔儿长吐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格外安稳,一个噩梦都做,从记事起从来没睡的这么安适过。不用担心睡的太沉娘挨打不知道,不用惦记睡的太晚没起来做饭哄弟弟。,当转醒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兔儿一个激灵冒了一身冷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当看到爹还跪在地上,老者还坐在藤椅上懒懒地打瞌睡,娘抱着弟弟窝在屋子一角……兔儿放下悬起的一颗心笑了。
“老先生我错了,就让我起来吧,我又饿又困腿都没知觉了。”张麻子哭丧着红肿的脸,硬邦邦地跪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老者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淡淡吐出俩字却透着一种让人心惊的霸气,吓得张麻子噤若寒蝉。
“闭嘴。”
张麻子苦着脸继续跪着,想揉揉腿又不敢苦不堪言。他对娘挤眉弄眼威胁,吓得娘跟你更紧抱住张欢又惧又为难。她很害怕,待老者走后,张麻子一定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和兔儿身上。想求情又惧怕老者身上不经意流露的摄人威严。心中不禁猜测,这老者到底什么来头?打张麻子不用动手,就已摔得张麻子连滚带爬,说是武功又不像,难道是书本上才有的法术?
兔儿揉了揉干涩的眼,口渴的难受跳下床找水喝。见水壶里没有水,便跑到屋外抓起一把白白的雪解渴。还不待雪到嘴里,手被人一把抓住扫落手中的雪。兔儿怒目瞪过去,却看到老者心疼怜悯的目光。她实在不喜欢被人可怜。可怜是对弱者的同情。
“雪脏,以后不许吃。”
“白白的,哪里脏了!”想甩开老者的手,却被他拽着进屋。本来空空的水壶居然有了一壶热水,倒在茶碗里腾腾冒着暖人的热气。
兔儿惊大双眼,“这……”
张麻子也吓得脸色煞白,张口一阵闭合说不出话来,跪着的姿势愈发规矩。
“兔儿一定饿了,娘去给你做饭。”娘抹了抹眼角挂着的泪珠,抱着张欢赶紧跑去厨房做饭。
“你叫兔儿?”老者黑白分明的眼底掠过一丝兔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生在八月十五中秋节,正巧屋里来了一只雪白的红眼大貂,娘就给我取名叫兔儿。”
“真好听。”他的声音好沉带着一抹缥缈的颤抖,望着兔儿的目光柔软如水,又好像透过兔儿看向了别处。
“有什么好听的!兔儿兔儿的好像小貂。”兔儿嘟着嘴,捧着茶碗热乎乎喝了一口。
“小貂多可爱,老爷爷最喜欢小貂。”他疼惜地揉了揉兔儿的头,被兔儿一把推开,怄气道,“软绵绵的任人欺负,才不好!我喜欢老虎,森林之王,叫一声地动山摇谁也不敢欺负。”
“你见过老虎?”他端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只到他腰际的剔透小女孩。
“没见过,大壮哥的画本子上有老虎,又大又凶特别好看。”回头瞄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张麻子,吐吐舌头,悄声骂一句,“活该。”
老者眼角微挑,噙了一丝浅笑的唇角掩藏在花白的胡须下,“兔儿很有个性,我喜欢。”
“我才不要一个醉老头喜欢。”兔儿翻个白眼,转身出门去帮娘做饭哄弟弟。他跟了上来,“身体方好,不要出门吹冷风。”
“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生病,身体好的很。”抱了一抱木材往厨房走,他将她怀里的木材抢了过去,“人老了,胳膊腿不好使,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兔儿翻个白眼,见盆里泡着脏衣服就去洗,他又抢了过去只是轻轻一拂手,衣服居然瞬间干净都晾在架子上。兔儿张大双眼,还未从惊愕中回神,他已将院子里的一层积雪清扫完毕,之后拍拍手,问,“还有什么活。”
“你你……”
“会些法术而已。”他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
“我家没饭。”兔儿一扬脸。
“我饿了。”
“我家的饭还不够吃,没饭给你吃。”从她记事起只有大壮哥偷东西给她吃才能吃饱,在家里一顿饱饭都没吃过。这样穷的家,哪里有多余的粮食给外人吃。
“我饿了。”他好像又精神不正常了,不断重复这句话。
兔儿正要吼他,娘已喊“开饭了”。娘为了款待贵客,居然做了过节才能吃的面汤。兔儿馋得直流口水,那一大锅香喷喷的面汤,应该够给她吃一顿饱饭了吧。正欢天喜地要上桌子,那位充满奇幻色彩的不速之客已先她一步落座。
“你。”
“兔儿不许没礼貌。”娘斥了一声。
“没关系,我女儿也如她这么刁横。我挺喜欢兔儿。”他将一碗热乎乎的面汤端给兔儿。兔儿撇了撇嘴,不买他的账。
“乡村人家穷,没什么款待贵客的好东西,粗鄙之物,还望贵客不要嫌弃。”娘盛了几大碗面汤,又备了只有爹下酒才可以吃的咸菜。
“很好了。”他很满意地拿起筷子,姿势是贵族才有的优雅,“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饭了。”
“老先生说笑了,人几天不吃饭就已受不了,何况几年。”娘道。
兔儿对老者翻个白眼,更加笃定这老头精神有问题。一想到他精神有问题,他的疯劲就又上来了。问娘道。
“夫人可曾见过一个白衣女子,怀里还抱着两个孩子。”
娘摇了摇头,“一介村妇,只去过两次镇上,从未见过什么白衣女子。老先生要找的是什么人?”
他不再说话,只低头安静吃饭。
兔儿早就饿坏了,足足吃了两大碗面汤才满足地抹了抹嘴。而那个看上去清瘦又病弱的老头时不时看看兔儿狼吞虎咽就好像胃口大开了般,居然吃了五大碗。兔儿一阵心疼,五大碗面汤若在平时可是她五天的食粮了。他撇了一眼兔儿,见她总是盯着他吃过的碗虎视眈眈,问娘道。
“她这么瘦,从来吃不饱?”
娘含着眼泪叹息,“家里穷,又是后爹……唉,这孩子命苦终是我没用。”
老者沉吟稍许,“我跟这丫头有眼缘,一眼见着就很喜欢。若家里实在养不起,我带她走。”
娘是很舍不得的,苦楚的眼里燃起一点星星之火。就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热泪盈眶地望着老者。最后,他以一句“保证吃饱穿暖不打她”成功将兔儿从娘的身边带走。娘还奉之为贵妃,一阵磕头谢恩。
兔儿本就对这个疯癫怪老头没啥好感,今后要跟他过日子更是不愿意。哭闹着要找娘,手被紧紧抓在他温暖宽厚的大手之中。
“我不走!我走了,爹再打娘都没人保护她。”
“我已在他身上下了个符咒,喝酒必定呕吐腹泻不止,打人必定先打其自身。如此一来,他再不敢喝酒打人。”
兔儿貂疑地站在原地不动,她不走,他便拖着走,实在拖不动就扛起来走。兔儿在他肩上一阵踢打,他好像毫无知觉不愠不恼,步履轻快丝毫不显老迈。厚厚的积雪白的刺眼,光洁的雪面居然不曾留下他的半点脚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老头简直奇怪到姥姥家了!娘居然也放心把她交给他。
“去找人。”
“你找你的白衣女子,带着我作甚!”
“我高兴。”他抓起酒壶喝看一口,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他侧头睨着肩膀上的兔儿,唇齿轻启,“我高兴就好。”
兔儿气得呲牙咧嘴,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他也不觉得痛,任她撒野的纵容有那么几分宠溺的味道。
“糟老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兔儿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起来,抱着粗壮的树干又一夜无眠。望着荒郊野岭到处白茫茫一片积雪,“这就是你承诺的吃饱穿暖?”
他靠在兔儿身边的树干上,撑着腿白衣垂落随着冷风翻飞,有一口没一口喝着他那永远喝不干净的酒,淡瞥一眼兔儿。
“你冷么?”
兔儿摇摇头。
“你饿么?”
兔儿继续遥遥头。
“还不满意什么?”
“我不想大冬天住在野外!我家再穷,至少还有个窝!”
“家不过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没有你想留恋的人便不是家。沦落天涯,不淋雨不受冷,何处不为家!”
兔儿年纪小哪里能透悟他的一番高谈阔论,没好气对他喊,“我不知道你如何做到,大冬天睡在树上我一点都不冷。可我还是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跟着你!我要回家,回家!送我回家。”
他仰头饮了一口酒,舒服地靠在树干上闭目睡觉。阳光透过干枯的虬枝洒下破碎的光芒,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渗透出淡淡的光泽。兔儿一直很好奇,这样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子居然会有那么好的细嫩肌肤!故事里,他对不起那个痴情的女鬼,被诅咒一世疯癫到处寻人纯属活该。可这些都与她无关,干嘛绑着她个小丫头跟他浪迹天涯。即便顿顿有干巴巴的烧饼吃,也份外想念娘做的野菜汤。
见他的呼吸渐渐均匀,兔儿小心翼翼地爬下树干,踩着有她大半个身高的积雪奋力奔跑。然还不待跑出五步远,树上便飘来他清淡的声音。
“认识回家的路?”
“我会一路打听。”
“知道怎么走出这座山?”
“一路往北走,总有一日走出这座山。”
“彼时你已饿死在山上。”他从树上落下来,白衣飘飘如仙人下凡。
“不要吓唬我!你不过才走了半天的功夫到这里。我走一天一夜怎么也能走出这座山!”兔儿磨牙瞪眼,像只竖起利刺的刺猬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