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柏好似随口一说:“我还不知道你会下棋。”
薛嫣却并不紧张,淡定的笑起来对他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其实呀,我什么都会。”她得意洋洋的在脸旁边比个剪刀手。
项柏一乐,觉得薛嫣大概是产后抑郁好了,甚至比起以前还更活泼了。
薛嫣忽然说:“对了,我答应老爷子一会儿做晚饭,你想吃什么?先让你挑。”项柏低头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却淡定的说:“你随便做吧。”
薛嫣撅起嘴巴:“随便这道菜太难啦,我不会做呀,你说网上能搜索到吗?”
项柏笑起来,蜷起手指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别调皮。”
后来项柏和薛嫣一起回卧室换衣服,薛嫣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筐里,端起来就准备送去给江阿姨,到时候或是干洗或是手洗,就是江阿姨的事儿了。而换好衣服的项柏则随口对薛嫣说:“我先去婴儿房看看女儿。”
薛嫣回身看他,想着反正接收器在自己手里,能听见那边在干什么,就算有异动她在楼下也能感觉到,就对项柏说:“那我把衣服送去给江阿姨就过来,你小心点儿,别把小宁弄哭了。”
项柏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有分寸。”
两个人在门口分开。
等她回去婴儿房,看见的就是项柏表情温柔、眉开眼笑的抱着项攸宁,而项攸宁也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怀里,项柏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鹿的橡胶玩具逗着孩子,项攸宁伸出两个肉乎乎的小手去抓,看起来玩儿的还挺开心。
薛嫣看着这么温馨的场面,忍不住会心一笑,走过去说:“我应该把相机带上来,给你们拍照留念才对。”项柏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说:“也好,你去拿来吧。”
“好啊。”薛嫣没有一丝不耐,又转身出去取数码相机。
项柏看着薛嫣走出去,对着怀里的项攸宁说:“还是你妈想得周到。宝宝想不想和爸爸一起拍照照呀,嗯?想不想和爸爸一起拍照照?”
项攸宁趁机抓住小鹿玩具,咧嘴一笑,像是得意的“啊啊”了两声。
“哦,看来你也想拍照照啊。”项柏抱起孩子亲了一口。
等薛嫣回来后,高兴地拿着摄像机给他们录像,或是站着或是跪着,有时候还趴在地上从下面的角度拍摄,显然十分用心。但项柏看她像个专业的摄影师一样,只顾着给他们父女录,却把她自己给忘了,就从薛嫣的手里拿过相机,高举起来把他们三个人一起录进去。
然而回头时,他却看见薛嫣笑呵呵的抱着小孩儿,母女两额头顶在一起,小孩儿笑得张开嘴露出粉嫩的舌头,薛嫣也眉开眼笑,眼里满是慈爱。这样好似幸福美满的画面让项柏内心颤动,不禁感叹这才是一个家应有的样子。再想想薛嫣最近好像和老爷子的关系也和缓不少,对自己的野心也仿佛转移到孩子身上,变成对孩子的关爱和照顾,这让他忍不住小小期颐:也许和她结婚也不错?
但是想到项安和项康,项柏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
项柏看着小小的孩子,忍不住把项攸宁抱进怀里,期间项攸宁还张嘴嚎了两下,项柏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手劲儿大把孩子伤到了,薛嫣却淡定的接过孩子开始脱纸尿裤,并说道:“两个小时之前我刚给她喂过奶,不能是饿了,大概是尿了吧。”打开纸尿裤后一看,果然是尿了。
她随手指着旁边的纸尿裤对项柏说:“递给我一个。”
项柏伸手去拿,然后略有些迟疑地说:“不如……我来换?”他一脸的跃跃欲试。
薛嫣笑着抬头看他,表情里带着看热闹的笑意,并在心里猜测,项柏如今对项攸宁有这么大的热情和兴趣,可能是因为项安和项康小时候他还年纪尚浅,父爱还没激发出来,也没亲自照顾过那两个孩子,如今年纪大了才渐渐对孩子上心,才会觉得新鲜,这才想要亲手去照顾一下。
薛嫣的笑容让项柏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本来还有些迟疑和嫌臭,这下却下定决心了。他不容拒绝的对薛嫣说:“就我来换吧,你教我怎么做。”
薛嫣也没说什么,手把手教他怎么给孩子换纸尿裤。
项柏也许是一个商业天才,但他绝不是一个好保姆的材料,换一个纸尿裤也换的手忙脚乱,各种出问题,并且穿上之后项攸宁整个小脸都皱起来了,显然是不舒服。薛嫣便上手又把纸尿裤好好的整理一下,将堆叠的地方梳顺整平,太紧或太松的地方放开重粘,基本上是把整个纸尿裤又重新给项攸宁穿一遍,项攸宁这才小大人的舒出一口气。
看着项攸宁的小表情,项柏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小孩儿的小肉手说:“照顾孩子还真不容易。”
“生孩子更不容易。”薛嫣回过头,对他笑嘻嘻的说:“有可以让男人体验生孩子的地方,要不要去试试生孩子是什么感觉?”
项柏当机立断的拒绝:“敬谢不敏。”
“娇气。”薛嫣也不看项柏的表情,只说道:“我一个女人都能生,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疼。”
而项柏和项大树果然是亲父子,激将法一用一个准。项柏直接说:“我没必要去体验生孩子是什么感受,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陪你去体验一次也并无不可。”
薛嫣瞬间笑起来,回头就亲了他一下,“那可说好了,不准不去哦。让你助理安排吧,我随时有空去看你生孩纸~”
项柏叹息一声,却又不禁想着:他刚才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答应这么啼笑皆非的事情?
即使是鬼婴,婴儿的精力也有限,和项柏玩了一会儿后项攸宁就忍不住打呵欠。薛嫣看见后就告诉项柏孩子该睡觉了,然后就抱着项攸宁哼起歌,轻轻地哄孩子睡觉。项柏坐在她的旁边,好奇的小声问:“你哼的是什么?”
薛嫣也小声说:“催眠曲,不过是国外的。电视剧里面唱过,我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下来了。”她接着又反复哼唱好几遍,大概十多分钟后,项攸宁终于睡着了。小孩儿睡得呼噜呼噜的,呼吸的时候小肚子一起一伏,小嘴儿有时候还会吧嗒两下,样子可爱极了,看得项柏心软软的。
薛嫣把她轻轻的放进婴儿床里,这才带着项柏小心翼翼的走出婴儿房,轻轻地把门带上。
两人在门口分开,项柏和薛嫣说还有工作要做,就去三楼的办公室了。
薛嫣应了一声,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在心里感叹:即使他能从公司里出来,也有数不尽的工作堆在他手里,就算能出来公司早点回家,如今也不能休息,真是辛苦啊。
这么想着的薛嫣转身回卧房,准备上网查查菜谱,想想今天晚上要做什么菜。
一推开卧室门,薛嫣就看见项夫人的身影贴着床头站立,薛嫣进来,项夫人就回头看她,两个眼睛里流下血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薛嫣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足足有一分钟,薛嫣实在撑不住眨了眨眼睛。她揉揉眼睛,无奈的走过去说:“超度的方式,佛家和道家各有不同,你喜欢佛家的还是道家的?”
项夫人眨眨眼,眼睛从两个血窟窿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她略有迟疑的看着薛嫣说:“你能超度我?可是我……”她的表情有些纠结,但更多的是迷茫和对未知的恐惧,喃喃自语:“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走。”
“你要是不走的话,估计没多久等我女儿长大,会爬、会走、会自己开门进屋,你就等着成为她的口粮吧。”薛嫣说的毫不客气,最后一句话语调阴森,吓得胆小的项夫人跟着抖了一抖,害怕的看着她说:“你,你怎么这么残忍,一定要吓唬我?”
薛嫣却歪着脑袋,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托着下巴,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对她说:“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清楚,想问问你。”
项夫人奇怪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薛嫣不解的说:“我十分奇怪,你既然知道我能借尸还魂,还能控制鬼婴,为什么你反倒害怕被鬼婴吃掉,却不害怕……嘿嘿嘿,被我吃掉呢?”
项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对哦!这个鬼好像更可怕啊?
忽然意识到这一恐怖事实的项夫人身影一虚,就要逃走,但薛嫣却忽然虚空一抓,本身既有灵力能运用,精神力又高的不可思议的她,一下子就将项夫人控制住了。
项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无形的压力捆绑,让她动弹不得。她惊恐的看向薛嫣说:“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
“行了!”薛嫣呵斥一声,“重要的事要说三遍吗?”
项夫人委屈的闭嘴。
薛嫣看着她的脸说:“既然你是自己选择死亡的,那么就别留恋凡间了,而且让你束缚在这个房间的恨意的源头——谢白莲已经死掉了,还是被吃掉,不就等同于灰飞烟灭吗?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可项夫人却犹豫了一下,再次摇摇头,就是不想走。
薛嫣忽然反应过来,“你是在担心项安和项康?”
项夫人点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薛嫣,即使没说话,但她的眼神也能传达出来她的诉求。
薛嫣看她一眼,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看的,然后你……也走吧。”她说完这句话便没再给项夫人拒绝的机会,当机立断的开始念佛经——比起道门的跳大神,还是念佛经比较方便。而从佛经开始念起,项夫人的身上就开始冒黑气,她开始扭动嚎叫,十分的痛苦。
这是正常的。项夫人毕竟含恨而死,成为怨灵,还是缚地灵,虽然没有杀人,但确确实实不是普通的灵魂,所以超度的时候佛经会伤害到她。所幸她没杀人,超度只会消除她体内的怨气,不会对她的灵魂造成伤害。
超度的佛经薛嫣念了两遍,项夫人就度化成功,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了。
薛嫣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本身的灵力没有浪费多少,项夫人果然只是一般的小鬼。而这时她忽然听见接收器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她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连忙跑过去隔壁的婴儿房。
项攸宁的小脸红彤彤的,哭得十分委屈,肯定是薛嫣刚才念佛经的时候波及到她了。薛嫣内心有愧,觉得自己居然忘了还有孩子不能听佛经,连忙把项攸宁抱起来,将灵力渡到她的身体里检查,想为她治疗一下。不过探进去后才发现,小孩儿并没有受伤,想来她念佛经是对着项夫人念的,又是超度的佛经,不是降魔的,所以项攸宁才并无大碍,估计顶多就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薛嫣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小孩儿的哭声渐渐停止,吧嗒着小嘴儿,小脑袋在她的胸前着急的拱来拱去。薛嫣啼笑皆非:原来不是觉得难受,是饿了啊?
她随手解开衣衫给孩子喂奶。
不过随即薛嫣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愤愤的想着:这小孩儿居然拿她磨牙!
但眼前忽然灵光一闪,感觉到不对的她连忙抬手抱开孩子,接着扒开项攸宁的小嘴儿一看,果然是长牙了。薛嫣哭笑不得:不愧是鬼婴啊,这是想喝她血,想的促进了生长,连牙都长出来了?不过再仔细想想,薛嫣又觉得这个可能得归功于谢白莲的灵魂。
谢白莲本身就天生开天眼,有灵力,灵魂的能量自然很高,项攸宁把她的灵魂吃掉,大概就跟蔬菜喷了催熟剂一样。
也不知道这对于项攸宁来说是好是坏?
本来身为鬼婴就处处有禁忌,比如寺庙、道观都不能去,糯米、黑狗肉等不能碰,如今还要比正常婴儿成长得更快,若是被发现异常,就算不被当做怪物看,也得有风言风语,到时候……薛嫣只能指望自己看紧点儿,好好教育项攸宁,别让她被本身的怨气侵蚀,最终堕落为只知道吃且毫无理智的疯狂的怪物了。
想了想,她又随手在项攸宁胸口上画一个封印,压抑她身上的怨气和鬼气。
费了好大劲儿,薛嫣终于给项攸宁喂完奶,以及把她哄睡着了。她抹一把头上出的汗,晃晃悠悠地走下客厅,觉得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起码看看电视、休息休息,再去琢磨晚饭。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他们家半面墙大小的电视,随手播到一个娱乐节目开始看。
不久后小学生放学,项安、项康背着小书包回来。
看见薛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项安鼓起脸瞪着薛嫣,项康则有些心虚的躲在项安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她,手扭着衣摆。
薛嫣看过去说:“回来了?去放书包、换衣服吧。”
两个小孩儿谁也没说话。
项安和项康,明明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也有那么几分相似,但两个孩子一个瘦一个胖、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学习好、一个脑子笨,性格上也大有不同:项安活泼伶俐,招猫斗狗什么都敢干;项康胆小腼腆,安静的如果看不到他,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比起项安对薛嫣深深的敌意,项康则好一点,反正没有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还想骂人。
看见薛嫣说完一句话就继续看电视,还看综艺节目笑得哈哈的,项安气不过,直接抻着脖子对项柏大喊道:“爸,这个女人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等她生完孩子就让她滚蛋吗!”
看电视的薛嫣恍然大悟:哦,原来之前项柏是这么哄孩子的。
可惜项柏这个时候还在三楼的办公室工作,办公室墙壁和门都是特制的,隔音效果十分好,项安就算叫破喉咙项柏都不可能听见。薛嫣在心里笑骂一句这小孩儿猴奸,知道项柏听不见,所以才故意说出来给自己难堪的。
但薛嫣怕他吗?
薛嫣微笑的忽视了项安,直接对小孩儿身后的项康说:“你爷爷早先削了苹果,江阿姨切块后又加上其他水果做成沙拉了,小康要吃吗,我去给你端一碗?”
项康还未说话,项安就说:“我们吃什么关你什么事?!我们不吃!”
项康:可是我想吃……tat
薛嫣也没理他,再次问项康说:“小康想吃吗?”
项康看一眼项安,两只手捏在一起,没敢说话。而项安再一次对薛嫣说:“我都说了他不吃!”
薛嫣这才看向项安,不咸不淡的说:“我问的是小康,小康吃不吃,他可以自己做决定,即使你是他的哥哥,也不应该问也不问小康的意愿,就替他做这个决定。”
项安被堵的暴躁,狠狠地瞪一眼薛嫣,却还是回头问项康:“你要吃沙拉吗?”
项康立刻摇摇头,小声的说:“不,我不吃……”
项安得意洋洋的看向薛嫣,还不等他说话,薛嫣就对他说:“你要是这么吓唬我,我也不敢说自己想吃啊。行了,你们不吃就不吃吧,那我自己吃好了。”说着就起身往厨房走,把那盘水谷沙拉端出来。项康看着那盘水果沙拉看得眼睛都直了,愣是不敢说自己想吃,只能干巴巴瞅着。
而项安眼尖,一看就看见那盘水果沙拉上放着三个水果叉。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薛嫣。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