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尽欢在这池子里泡了十几日,也未见得沐余生来过一次,是又回了思过崖?铁定又是这碍事儿的吴云子干的。费尽千辛万苦,终是把那呆木头的嘴给撬开了,倒也不枉自己做的那些。
他这几日已恢复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像块石头动也不能动,今晨他就已能站起来了,晌午时分吴云子就派人来跟他说可以出池子了。他安奉池里泡了那么久,也习惯了那冰冷的池水,出来了反倒有些不自在。
无尤道人给了叶尽欢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里面装了十几颗回元丹,是给他调节身子用的。叶尽欢对这无尤道人的印象确实不太好,但也不厌恶,而今人又救了自己不说,还给了丹药,他倒怪不好意思的了,相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小心眼儿的。虽说这其中定有吴云子的功劳,但这倔老头儿,叶尽欢可不想承认他好。
回了年景馆,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之前那身,穿了十几日了,一大股味儿,刺鼻得很。又在年景馆里呆了大半日,叶尽欢才勉强调整了过来,他原想去找万俟圩,又不知见了人又该如何,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儿是五月廿一,再过六日,也就是五月廿七,便是沐余生生辰了。想起这个,叶尽欢欢喜得很,什么都被他抛脑后去了,自沐余生走后,他便再也没有同他庆过生了,今年可不能再错过了,怎地也要一起。可又该送什么好,这倒难住了叶尽欢,他还没见过沐余生有甚特别喜欢的。
他头上那白玉冠就没换过,好多年了,不如送他一个?不好不好,这是他行加冠之礼时吴云子送他的,换下来显得不尊恩师。那送衣裳?也不行,自己又不是那女儿家,哪会做针线活,只能去店里买布来做一身,意义不大。
叶尽欢思来想去的,也没想出个名堂来,烦了大半日,天黑了下来。他倏地想起是不是该带水水出去透透气,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小家伙被自己装在了袋里,这都十几日了,它不会有甚事儿吧?
他赶忙把布袋打开,将“奄奄一息”的水水给倒了出来。红球儿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碰到床沿,散开,水水直挺挺地躺那儿,幽怨地看了叶尽欢一眼,把脑袋侧过去,不理他。
叶尽欢自知理亏,对着小狐狸百般讨好,奈何,水水真动了气。叶尽欢要前去把它抱起来,它却突然从他手下窜走,飞奔出门,叶尽欢追出去,却早不见了影儿。
也该他受点罪,竟过了那么久才想起自家狐狸来!叶尽欢出了门,要去把水水寻回来。
这个时间,山上的弟子多半都回房了,他也放心大胆地找了起来。只是,找了大半夜,那小家伙也不见踪影。
叶尽欢思忖着,莫不是上了思过崖?水水一向喜欢沐余生,会不会是去了那儿?也不无这种可能,他又去了思过崖。
果然小家伙就在趴在那儿,奄兮兮的,正颓丧着呢。
叶尽欢怕它发现了,轻手轻脚地过去,水水知是它找来了,也不再跑了,动动大尾巴,立起来。
小家伙这又主动求抱,真是让叶尽欢哭笑不得,不是生自己气了么,这才多久的功夫,又不气了。
“水水~”叶尽欢讨好地叫它。
水水瞄他一眼。
“是我不对,饶了我这一回?”
小家伙软软的身子趴在他手臂上,尾巴扫他下巴两下,意思很明显,这是不同他计较了。
叶尽欢乐,这鬼机灵的!
“是来找他的?”叶尽欢知它有灵性,能听懂自己的话,揉揉它的脑袋问道。
听叶尽欢这么一说,水水蹭的站了起来,跳下他的手臂,朝洞穴那处跑去,叶尽欢不知它要做甚,忙跟它跑去,沐余生可在那边儿。
沐余生不在。
叶尽欢把水水抱起,安抚它。“乖。过几日他自会回来。”
小家伙是想告诉他,沐余生不在这里了。也在意料之中,吴云子那老头儿,怎会放任着不管,这下叶尽欢要见沐余生一面可就难了,他还真不知去哪里见人。
叶尽欢带着水水回了年景馆,想着是该去拜访一下无尤道人。他这人再怎么不好,但也知道知恩图报,至少口头上得说两句,能压制下噬魂咒,无尤道人怕是费了好一番力。另外也可以问问沐余生的消息。
他嘱咐水水去了别捣乱,这才来到无尤道人居住处。敲门,待里面同意了,推门而入。
“前辈。”叶尽欢这次倒是服服气气喊的。
无尤道人正在桌案上写着什么,也没抬头。
叶尽欢不打扰他,等上一会儿也无妨。他虽是一山野村夫,也懂的写书作画时受不得打扰,须得全神贯注,方能出好作。
一盏茶的时间,无尤道人才放下笔,端起那张纸,吹一吹,满意得很。
“坐。”无尤道人放下纸,对他说道。
叶尽欢定是不会坐的,抱拳作揖,低下身,“前辈的救命之恩,尽欢无以为报。”
无尤道人从未见过他这样,倒肯向自己低头,不由得一笑,扶起他。“不必如此,我也是受人之托。”
“身子可有何不适?”他又问。
“已无大碍,恢复得差不多了。”叶尽欢回道。
“此番前来除了感谢,还有甚?”无尤道人倒是把他的心思洞察个一清二楚,弯儿都不拐就直接问他。
也是,拐弯抹角的做甚,转来转去,还是要问,不如点破了说。
叶尽欢被他一问,顿时明了自己这小算盘还没打就被发现了。他再一施礼,问:“请问前辈,你可知沐余生在哪儿?”
无尤道人不答,走到桌案旁,拿起半干的纸张,看了看,铺在桌上,拿镇尺压好,以免被风给吹了。
“违反师命,私下崖来,你说他该去哪儿?”
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