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接过茶,却不饮,只是搁在手边的几上,然后一手拉过司墨,将她也按在火盆边坐了,嗔道:“别瞎忙活了,先烤烤手吧。看手都冰得红了。”又将司墨的手捂了好一会,方才端起茶来慢品。司墨见初晴先不饮茶,而是忙着帮自己捂手,不由得心下一暖。小姐这次死里逃生后,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刚醒来的那几天,她不言不语,给东西吃就吃,让她睡就睡,都说是脑子坏掉了。搬到梨香苑后才渐渐好了起来,不过性子却变得平和了很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骄横刚烈了。不过无论初晴变得怎样,都是她的小姐。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初晴在唤她,忙回过神来。
“司墨,明天如果雪停了,你将这幅图样交与萧方,让他去取了上次的银两来,再给我带些笔墨纸张和颜料。对了,还有书。我都写在清单里,你一并交与他吧。”初晴将桌上的图样清单一一指与司墨看了。
“是,小姐。明天就让哥哥去跑一趟。”梨香苑地处靖王府最西边,从梨香苑出去不远便是一个莲塘,转过莲塘是一个角门,出了角门便有一个侧门通往后巷。只不过角门旁常有小厮在那里听宣。预备着给里面的主子丫头们跑个腿儿传个话儿什么的。而明天恰是萧方当值。
萧方和司墨是一对兄妹,都是随着初晴陪嫁过来的。萧方因是小厮,便被派在二门当值。初晴与司墨均为女子,平素轻易出不去,外面的事儿便一概由萧方去打点了。还好萧方年纪虽轻,做事却极其稳当,初晴倒也省心不少。
梨香苑内种了几株梨树。雪裹梨枝,倒像是催开了千万朵梨花一般,粉妆玉琢,煞是美丽。
次日午后,初晴坐在窗内,正闲望着窗外的景色,却见司墨抱了一大包东西进来,放在桌上,然后一件件选出来。
“小姐,你看,哥哥还给我们买了对联福字,还有爆竹哪!”司墨手上抓了一大把红艳艳的物事,喜滋滋拿给初晴看。
初晴一瞧,正是一幅春联,两张鎏金福字,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爆竹。
“小姐,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到时贴上这个,放放爆竹,我们也开开心心的过个大年。”司墨说的眉飞色舞。
初晴一笑:“也罢,你去张罗吧。”过不过年,于她而言,和往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着司墨喜笑颜开的样子,也不忍拂了她的兴致。算来司墨比初晴这个躯体还小了一岁,年方十六,还有着小孩儿生性,也是不奇怪的。
隔着几重院落,怡雪轩内,慕容樾斜倚在暖阁内的软塌上,塌下跪了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正剥了一颗葡萄,喂进他的嘴里。
慕容樾看了一眼站在他眼前的亲卫统领赵青,问道:“近来杜家可有何异动?”
“回禀王爷,负责监视的暗风组日前曾报说杜家近来并无异动。倒是萧家……”赵青欲言又止。
“嗯?”
“萧家近来官员往来频繁。”
“看来我这岳父果真不堪寂寞。”慕容樾冷笑一声。
“还有一事,请王爷示下。”赵青微有难色。
“说。”
赵青犹豫了许久,慕容樾也不催他,只是把玩着身旁美姬的头发。
“王妃那里……”终于他还是开口说道。
“住口!不要提起那个女人!”慕容樾一把推开身旁美姬,自榻上坐起,冷冷看着赵青,缓缓道,“我从未承认过她是我的王妃!”一想起那日的情景,他就会觉得很愤怒,竟然敢在新婚之夜自杀。若不是两家关系牵扯到朝政安稳,他倒还真想让她遂愿。
赵青在他的逼视下却没有丝毫退缩,依旧回奏道:“今天清晨,宫里有太监来传话,说明天是小年夜,太后想请靖王、靖王妃回宫一聚。”
慕容樾微微皱了眉,那个皇宫里,有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却偏偏摆脱不了。
“……你去知会她一声。”虽说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将她逐到荒僻的梨香苑居住,可是对外却仍保留了她王妃的封号。而且太后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让自己带初晴进宫一行,说是想见见老七媳妇,自己一直都以初晴有恙而推脱,如今,也终于是躲不过了。
“是。”赵青微一点头,就欲退走。
“罢了。”慕容樾摆手唤住欲走的赵青,“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吧。”那女人如今不知是何等模样了。听说她以前可是很骄横燥烈的性子,如今竟能淡然如此,慕容樾倒是生起了一丝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