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来,乐歌的两次大动杀戒,都与鬼卿有关。
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鬼卿是坏人:倘若他是坏人,又怎么会陪她度过了那么多困难的时光呢?即使后来她被打入蛮荒,求生无望时,亦是鬼卿陪她坚持了下来。
鬼卿说:“纵然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我也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眼下文昌帝君和祁辛都怀疑她所做的一切坏事,都是鬼卿在背后操纵的,这让乐歌有些难以接受。
祁辛问她:“你可否将鬼卿找来,将事情说清楚。”
乐歌摇摇头:“我不会找他来,我犯的错,我一人承担。”
文昌帝君劝她:“乐歌,为师虽然不知道那鬼卿是什么样的人,但听你这样说,他也许并不坏。可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才是。”
乐歌倏忽冷笑一声:“说清楚?说得再清楚,你们会信吗?当初我为什么会被关进水牢二十年?为什么我取来结魂灯你们却不让我进帝君府?为什么我会被打入蛮荒之地?难道都是因为我没有说清楚吗?”
乐歌仰了仰头,努力不愿哭出来。这些年受的委屈与苦楚,在无数个夜晚叫她心口痛得喘不过气来。她嘲讽地看着文昌帝君与祁辛,笑:“我那时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是你们对我有偏见,将我害得那样苦,如今又想来害鬼卿,我怎么会上你们的当?”
“乐歌,为师不是那样的意思。”文昌帝君解释道,“以前是为师错了,叫你受委屈了。”
“晚了。”乐歌咽下所有的情绪,冷冷地说,“你们想打鬼卿的主意,我不会叫你们得逞的。”
她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文昌帝君情急之下,竟是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住:“你要去哪里?”
乐歌用力地甩开,顺势洒下一片瘴雾。待那雾气消散,乐歌已经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她在蓬莱阁兜兜转转,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终于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她暂时想不到能去哪里,于是轻车熟路的,拐进了魔族的领域,去了魔宫。
那魔宫的守卫尚还记得她这个差点嫁给他们魔君的人,故而也没有难为她,而是进去通报了墨临。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回来了,将墨临的话传达给她:“魔君说,您进来可以,住几日也可以,但是要离魔后远一点。”
乐歌问为什么,那侍卫答:“我们魔君与魔后刚成亲不久,您之前又差点嫁给了魔君,魔君约莫怕魔后吃醋吧。”
“他才不是担心吃醋的问题,”乐歌撇撇嘴,哼了一声,“摆明这是在变相的炫耀。”
她去了之前住过的院子,在那里见到了紫苑,惊奇又惊喜道:“紫苑,你还在这里?”
紫苑见到她,亦是非常兴奋:“乐歌,你怎么回来了?”
乐歌苦笑道:“别的地方容不下我,我自然就先回这里呆几天。”
紫苑听她这样说,也跟着叹了口气:“你被文昌帝君带走以后,我原本也要离开的。只是那仙界叫白泽的那小子,总是追着我不放,说是要帮他胞弟报仇,还要我交出七灵石。我又打不过他,所以又回到这里躲避几天。”
乐歌先前与紫苑在蛮荒相遇,两人相依为命在蛮荒呆了很多年,早就如同亲姐妹一般。她的事情紫苑知道一些,而紫苑的事情,她也多少了解一点的。
那时紫苑在修炼时急于求成,听说仙界的普陀山上有一宝物,唤作“七灵石”,可涨修为,便动了心思。
那山上有一山神,叫白夜,紫苑便同他商量,能不能借他的七灵石一用。
白夜自然不同意,将紫苑打出了普陀山。
紫苑不甘心,便整日整日地呆在山下等,准备寻了机会再上去抢。
也是她运气好,竟被她撞到了白夜的渡劫日。
那白夜想来是要飞升为上仙的,天上降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紫苑瞧着,那白夜已然被劈得脸色苍白快要昏厥过去,于是便趁机去偷七灵石。
那七灵石嵌在一颗天石上,乐歌正挖得起劲,没想到历完天劫的白夜竟是追了过来。
只可惜他刚找到紫苑,便一头栽到了地上,根本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紫苑见他执拗得可怜,便对他说:“一会儿我拔出这七灵石,也分一些给你好了。”
白夜怒视着她,却没有力气阻止她了。
待紫苑将七灵石取出,正欲向他嘚瑟一番,忽然山体传来轰隆的巨响,一时间树倒石滚,那山竟是隐隐有炸裂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紫苑惊恐地问白夜。
“这七灵石是镇山之石,没了它,这山便不存在了。”白夜说。
紫苑差点哭了:“你怎么不早说。”
他显然是故意的,他这是要与她同归于尽。
紫苑抱起七灵石便跑,可是跑了几步,回头看见那白夜还趴在地上不得动弹,她登时有些不忍。
原本她来抢他的东西便是不对,如今再害他一条性命的话,她余生便难安了。
紫苑一咬牙,又折了回来,将那白夜扶了起来。正寻了方向要走,忽然身上一沉,竟是白夜拉住她不让她走。
紫苑气得咬牙:“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说话间,那山便炸开了一个口子。
紫苑只瞧见那个白夜对她展露出一个好自为之的笑来,便被他推进了那个口子,一直跌落。
落到尽头才知,那普陀山亦是蛮荒的入口之一,只能进不能出的那种。
她吸取七灵石的力量涨了些修为,才免得没有葬身这蛮荒。
后来便在这里遇见了乐歌。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乐歌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那时紫苑见到她,便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抱住,哭着说:“姐姐,我一个人害怕……”
这一声“姐姐”,叫乐歌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的温暖与信任。
如今她们姐妹二人又谈及在蛮荒的日子,相依为命虽然辛苦,但如今想来,却又觉得这好像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乐歌转过脸来,摸摸紫苑的头,对她说:“不久后我便会羽化,届时我便把这一身的修为给你。以后姐姐不能保护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