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玲你还做过老师啊?”何诗‘艳’满眼的欣喜,扶着丹玲的肩头仔细的瞧觑,一双描着彩光的双眼看的丹玲直直的发虚,“嗯!还是蛮为人师表的,估计很招学生喜爱,尤其是男学生!”
丹玲轻轻挣脱了一下“做过是做过,不过那段时间真的很累。,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何诗‘艳’不解的问:“怎么会?你看咱们那几个老师多么潇洒自在,尤其是教咱历史的杨武老师,上课念念课本,下课甩甩衣袖。我记得他在一班就说过做老师即为人敬仰,又畅乐安适。”
丹玲轻轻一笑:“那天毕老师出院也和我说过做老师很轻松的,可是……”
那段时间的酸苦辛劳,不尽细说,而今换做她的嫣然一笑,未说完的话语其中裹挟着自己那两周的清楚感受。
上课时讲课不可以讲的太过于粗浅,因为同学们听不明白,但又不可以讲的太细,因为时间不允许,课程即不可以讲的太快,也不能讲的太慢,因为英语组的老师都有整个进度的考量,丹玲不但要备好课,还要经常去英语办公室去和英语老师询问进度,来调整自己课程的进度,那些闲散的英语老师经常还得从絮絮叨叨的伦理家常中拔身而出,因此丹玲也常常遭遇冷语。
而且讲课的方式上也要投注‘精’力,言语不能太过平淡,总要在一大堆知识点中穿差点题外话,但这些题外话又只能点到为止。
丹玲每每又太过用心尽责,因而每每把自己搞的非常疲惫。
这两周终于过去了,毕老师也迎来了出院的日子,丹玲在黑板上写完了最后一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下次的英语课,毕老师就要回来了,感谢同学们听了我这一周的课程。”两周的课程,班里的同学都习惯了丹玲的讲课,丹玲黄鹂般的声音,详实的讲述,最重要的一点,听课不会被突然提问。因而就在丹玲说出这话之后,班里的学生也是有些不舍,教室大后排的男生们更是一阵不舍的叹息,不过随后还是一阵整齐的掌声响起。
丹玲的代课之旅由此而缓缓落幕!
这天中午午休我和丹玲、张源又一次来到了医院,与往常不同,这次去医院的目的是接毕老师出院,当我们问起需不需要多叫几个男人帮忙搬行李时,毕老师一口否决了,“行李不多,只你们三个就好了”。
一切与刚来时已然大不相同,背光的楼宇开始有了暖意,匆匆的行人也开始面‘露’微笑,偶尔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耳边划过,但也似乎变得缓慢沉稳,仿佛病症不再值得愁眉苦脸,如牢狱一般的病房也变得温暖和煦。
又到了毕老师所住的科室,这里的护士都已经认识我们三个人,又向我们颔首问好,其中都是白帽子、白大褂、白鞋子,本来一张张白皙的小脸却围上了大白口罩,我都看得眼‘花’缭‘乱’,丹玲在我身边微笑还礼。
张源在身后轻声问道:“毕老师,在那个病房里面来着?”
丹玲笑着说:“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病房里面毕老师正在弯腰收拾衣服,大大小小的包裹堆了满满一g,来时一人,回去还是一人,让人内心一阵酸楚。
毕老师回头看着我们笑道:“哈,你们来了!都坐一坐。”顺手指了指零散在病g边上的一个塑料椅子说。
我们几个听完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走到毕老师身边,投入这一片包袱群中,毕老师笑而不答。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青年,一头蓬松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油油腻腻,衬托着一口雪白的牙齿显得格外明晰,模样和毕老师有些像,只不过个子略高,紧身的牛仔‘裤’和一身黑红相间的运动背心更显得身姿ting拔。他一看到我们就展‘露’笑容,笑容中带着羞涩,只对着毕老师叫了一声:“二叔!”
毕老师迎上去问道:“出院手续办好了?”
那个青年微微点了一点头,说:“好了!”
毕老师扶着他的肩头说:“这是我的侄子叫毕均,刚从外地工作回来。”接着又用jiaoao的语气说道:“这可是当年咱们市的文科状元,去年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
毕老师又把手指向我们,面朝那个青年说道:“这是我班里的几个学生,这几天经常来看我,不要小看他们,尤其是这个个子最小的‘女’生。”
张源轻轻碰了一下丹玲。
青年依旧对我们颔首微笑着。
毕老师忽然语气一转:“不过,这小子表达能力差很多。我可不敢让他替我代课!”
这时我们几个人开始依次往楼下的车里面搬着杂物,那个青年对我轻声一招呼:“兄弟,咱们搬这几个大件的,让他们搬着这些零碎的。”我点了点头。
一听毕老师要走了,他临g的两个病友都如同送走一个外出远行的家人一般,跟在后面一直在后面送着,其他病房的人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了,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丹玲轻叹了一声:“毕老师,你的人缘真好!”
毕老师笑着摇摇头。
在这医院住院的人,‘混’住在一起,工作搁下了,脾气磨没了,身份忘却了,只是在一起聊着病情,渐渐地聊到身家往事,因而知道了有每天汗流浃背的搬砖工,有每天穿行于大街小巷的快递员,有每天西装革履上下班的职员,有三尺讲堂教课育人的教师,每个人都不会感到卑微,每个人也不会感觉尊贵,因为此时此刻都是困在医院中的病人。
走到护士站中,有几个护士也起身向毕老师打招呼,此时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奶’‘奶’凑上前来
“毕老师要走啊!”
“是啊!”
老‘奶’‘奶’眼含不舍,朝丹玲看了一眼,接着有环顾了一遍我们几个人,目光最终又停留在丹玲身上。
“这姑娘真水灵!毕老师这几个孩子我记得也来过不少次,是您的儿‘女’?”
“不!不!”毕老师连连摆手,“这是我的几个学生”
“哦!一看您就是个好老师,我家里那个小孙子,在上小学,一见老师就像看见鬼子一样,到处躲!”
“唉!不打扰您了毕老师,电梯到了!”老‘奶’‘奶’一指缓缓打开电梯‘门’。
那些病房的病友们送到这里也止步了,电梯空无一人,仿佛是专‘门’为我们此次离开准备的,几个人进入电梯的轿厢,‘门’又缓缓合闭,丹玲轻轻地挥手,直到两扇‘门’合在一起。
停在楼下的是毕老师的那辆越野车,两周未曾开动,毕老师显得格外兴奋。
“毕钧,我先把你和这些物品送回家,然后我和他们回学校去。”
“哦!”
丹玲一听侧过头来问:“毕老师,你接着回学校,不在家歇一歇??”
毕老师摇摇头。
我们都不理解的看着毕老师,毕老师接着问道:“丹玲,这两周你没觉得当老师不错嘛?”
丹玲皱着眉摇摇头,回答很直接:“没有,很坏,而且很累!”
毕老师听罢哈哈大笑:“我一猜就是这样,我当年刚毕业教书也和你认为的一般,但随后慢慢的找到了乐趣,这几年间过得真的很不错,说实话这两周我真有些技痒难耐!”
乐趣?丹玲没发现,我这也未发现。
“你们说做会计的累不累,各种数字各样科目,眼‘花’缭‘乱’,遣拥调度极为繁琐,但有多少做了几乎一辈子的老会计,临老退休了还依然替别的企业代理记账?一份工作,浅尝辄止永远体会不了其中的滋味,愈到深处其中的奥妙与诀窍便可以渐渐懂得。”
我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越野车进入了毕老师所住的小区之后,毕老师忽然把车开得很慢,车停下时也是极为小心。
这时他回过头轻声对那个青年说:“毕钧,你上去看看你‘奶’‘奶’在没在家,然后给我发条短信。”
青年满脸疑‘惑’的问道:“二叔,一起上去看看不就得了。”
毕老师眼一瞪,语气加重,声音却依然很轻:“你不知你‘奶’‘奶’那张嘴,我两周没回家,她不得唠叨死我?”
原来是这样!我们几个人听罢都强忍着笑意,毕老师干脆直接把面容朝向别处。
青年点点头上楼去了,不久就听毕老师手机轻轻一震动,毕老师这才一挥手,“我们搬东西!”
毕老师住的楼房并不高大,房屋的面积也是极小,两室一厅且陈设简单,唯一稠密的区域就是窗户四际一盆盆的‘花’,各式‘花’样琳琅满目,‘花’盆中泥土还是shi的,可见养‘花’人的爱‘花’之心。
“把包袱放着吧!”毕老师指了指一个依靠在白墙边的联邦椅。
毕老师留我们喝了几口水,马上催促着去学校。
“毕钧,这几个学弟学妹马上要走了你有什么建议忠告。”毕老师临走时对那个青年说,“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那青年思索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高中生活真的很苦!”
“去你的!”毕老师瞪了他一下:“本来我还想让你给他们一些鼓励,亏你还是当年的尖子生!”
青年憨笑没有答言。
我们挥手作别,只留下青年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我们回去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越野车被堵在了不期而遇的下班高峰之中,每天这个时候就是劳作一天的人卸掉包袱的时候,连汽车的鸣笛声都听着有些懒散。逆向这个洪流。
毕老师在车上却格外的兴奋,这一段路他不断地追问他不在的两周发生的事情,丹玲的口才还是极好的,但这两周确实没有多大的事情发生,毕老师听着略显失望,但还是继续追问,丹玲无奈看看我和张源:“你们也想一想,还有什么事?”我们两个都摇摇头,只有这些!
毕老师重重的按了按喇叭,但前面的一辆白‘色’的奥迪还是一动不动,丹玲在一旁笑着说:“毕老师,你不要急嘛,人‘潮’马上就过去了。”
毕老师点点头,把头埋在方向盘中,久别重逢,这个人‘潮’是一大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