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奴见状,反而轻笑了一声,眼睛里闪过几丝亮光。
一瞬间温一宁觉得他的眼神熟悉异常,但是这眼神像什么,她却有些想不起来。
蚩奴见她陷入呆愣,笑得更是开心:“你们两个可听仔细了,我只说一遍。”
刘瑛对这个奴隶的做派甚是不满,冷着脸说道:“你说。”
蚩奴冲着刘瑛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凑到温一宁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刘瑛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是看温一宁的反应,就知道自家王爷中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毒。
温一宁听完蚩奴的话,身上猛地泛起来一股凉意,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身子一软,止不住的坐在地上。
甲板上的积水冰凉异常,却敌不上温一宁心里的一分寒冷。
方才蚩奴凑到她耳边说的是:“他没救了,你还是跟这老头说准备后事吧。我抹在刀刃上的毒药,是魏国王室暗杀专用的千日醉。这毒药你应该也听说过吧?中毒之后,最先是疼痛难忍,而后逐渐麻木,不过十日,他就会是躺在床上的木头人,即便还会呼吸,却是毫无知觉。”
怎么会如此!
刘瑛冷冷的看了蚩奴一眼,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撒谎,你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两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蚩奴呵呵一笑,完全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你还是想想,怎么救你家公子哥要紧。”
“他刚才说,少爷中的毒,是魏国皇室专用的千日醉……”
刘瑛心中一震,脑中也有片刻的空白。
他没想到,王爷中的竟然是这种剧毒!
始作俑者蚩奴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眼神里的挑衅意味丝毫没有减淡,刘瑛只怕待下去会忍不住杀了他,怒气满满的拂袖出了门。
一踏上要进入船舱的楼梯,刘瑛猛地止住了脚步,沉吟道:“魏国皇室专用,暗杀毒药,千日醉?”
千日醉的赫赫威名他自然知道,杀人迅速,不知道有多少皇亲国戚死于其手。
只是这毒药既然是魏国皇室专用,这一伙海盗即便赚得再多,也是不入流的阶层,怎么会得到千日醉?
还是正如王爷推断的那样,他们背后就是魏国皇室在支持!
如果当真是这样,刘瑛的身上止不住又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叫蚩奴的海盗,有可能不是来投诚的,他说不定是魏王的死士,潜伏到这艘船上,就是为了解决主子的性命!
刘瑛扶住扶手,慌忙的喘了几口气,暗中下了个决定。
一定要撬开这个蚩奴的嘴!不管他是魏王的人,还是真的海盗!
蚩奴见刘瑛已经出了门,笑嘻嘻的挪动着凑近温一宁:“美人儿,方才我是骗你的。那毒只不过是最简单的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千日醉……”
温一宁猛地抬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盈满了眼眶。
蚩奴只觉得心神俱颤,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一股悔意,眼前人用泪眼注视着他,他只想一股脑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给她听,当然除了那些谎话。
温一宁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身形不稳的站起来,恶狠狠说道:“无耻小人!我就不该让在耳东面前说你的好话,不会知恩图报的家伙!”
蚩奴听到她说夸赞过自己的时候,还有些开心,只是听到她后面又提起那个男人时,心里又有些发堵,别过头去不理会她的话。
温一宁见他敢这样无礼,正要转身离去,就听蚩奴低声说道:“小心那个郎中。”
温一宁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郎中治病救人,而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谁好谁坏,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姑娘还真是嫉恶如仇,”蚩奴无奈说道。“郎中也会杀人,一个是用药,一个是用刀,又有何不同呢?就算你家少爷死了,谁又知道他是因为中了我的毒还是因为那郎中医治不妥呢?”
“临死之前还不忘诬陷他人!”温一宁直视他的眼睛,意外的觉得他不像是在骗自己。
一瞬间温一宁有些语塞,嘀咕着说道:“谢谢你提醒,我会注意他的。”
蚩奴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如果你能让他来治好我的伤,我会更感谢你的。”
温一宁闻言马上变了脸色,甩门而去。
蚩奴幽幽叹了口气。“唉,真是好人没好报呀。”
温一宁到达陈墨白养伤的船舱时,刘瑛恰好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看到她的瞬间脸色更加难看:“快些进去。”
温一宁鬼使神差的想起来蚩奴的话,见刘瑛转身要走,急忙拽住他的胳膊:“老先生,听闻那郎中,是为报你的救命之恩,来才的船上?”
刘瑛皱眉看着她:“你这是何意?”
“无,无碍,就是问一下……”
刘瑛听她这么一问,眉头也皱起来。
船上的郎中原本有五个,只是在远航途中其中四个都害了病,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王爷心善把他们都送到了临近的国家静养。
而剩下的这个郎中,是此次要启程魏国之时才出现的,说是受了自己恩惠特来报答。
刘瑛游历天下已久,自然不会记得他究竟救济过谁,恰好船队中缺少一个郎中,他也就答应了下来。他派人查探这人底细时,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可是如今王爷中了魏国奇毒,偏偏这郎中说自己会解……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刘瑛低声道:“若是怀疑便多加注意,我也会留意的。”
温一宁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舒了口气道:“老先生果然对耳东少爷的事格外上心。”
刘瑛瞥了她一眼:“好生伺候少爷去,不该知道的事少问。”
温一宁一笑,对着刘瑛做了个鬼脸,小跑着进了陈墨白的船舱。
刘瑛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啊……”
温一宁一进船舱便闻到了刺鼻的药味,再看陈墨白面色比方才更要难看上几分,而此刻,他未受伤的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本兵书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