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宁紧张了一日,第二日清早驿站的鸡还未打鸣,她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一想到今日要见到陈墨白的兄长,她就总抑制不住的紧张、激动,之前她还搞不懂为什么有的人在见家长的时候会紧张,如今这件事到了自己身上,她才是真正明白了。
昨日陈墨白开导了她许久,类似“兄长自然不似父母那般严苛,况且三王兄平日里与我的关系最好,我许久之前就与他通信说过你的事,他听说了你之后开心万分”的话,陈墨白说了不止一两遍。
偏偏温一宁的关注点不在“兄长和善”这句话上,而是颇为紧张的问陈墨白:“这么说来,你的父母就是很严肃了?啊……怎么办怎么办,我一点礼仪都不知道,要不然让紫衣这几天赶紧教教我?不行,紫衣跟着我时间长了,现在估计早就忘了正统的礼仪是什么样子了……”
陈墨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看着如同热锅上蚂蚁的她,柔声道:“你放心,不管如何你的身边不都是有我吗?”
陈国三王爷陈昱虹被策封为靛王,本是陈宫内一个宫女临幸之后所产,而后这宫女不幸殒命,陈王念其年幼,就交给了当时的陈王妃,也就是如今的往后,陈墨白的母妃抚养。这两兄弟相当于是一母同胞,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陈昱虹知晓凭借自己的身份竞争王位犹如痴人说梦,于是决意一心辅佐陈墨白,上书进入军营历练,这几年带领陈国打了数次胜仗,在军营中颇有威望。
陈昱虹的军队一大早就到达了驿站,陈墨白等人就在驿站门口的大路上迎接他的到来。
兄弟二人许久不见,自是热络异常,陈昱虹扫视了一眼来迎接的人群,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抬头看着自己,一同自己视线接触就闪躲开的伶俐绝色女子,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人正是弟弟的心头肉,于是便笑着道:“听闻弟弟的幕下有一名占卜师闻名天下,不知道弟弟可否为哥哥我引荐一番?”
温一宁一听他要见自己,早就想好了要往后躲,陈墨白还未来得及介绍她,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久闻陈国靛王殿下飒爽英姿,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众人一听见她的声音都止不住让了个路出来,来人正是楚国安和公主,楚容沁。
楚容沁假意嗔怒道:“不知道靛王殿下竟然今日一早就赶到,本公主自然应当一同迎接,无奈紫王殿下未通知过本公主,”见没有人理会她的话,假笑了两声之后道:“有靛王殿下护航,本公主当真是心中安稳了不少。希望在陈国之内,不要再遇到黑风林里这样凶悍的匪徒。听闻那黑风林的匪徒原本是陈国人,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
她话中有刺,显然是在暗讽陈国的人强盗多,不懂礼数。
陈墨白与陈昱虹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平日里的教养让他们谨记不管何时都不要与女子争辩道理,于是二人便和善的笑了笑,陈昱虹道:“还请公主殿下放心,小王自是会全心全意守护公主周全。”
楚容沁见他宽容温厚,止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之间眼前的人比陈墨白多了几分粗狂,却丝毫不掩饰俊俏风|流之色,这几分粗犷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眸如星辰熠熠生光,眉如利剑出鞘,张扬跋扈却又忍不住让人想多看两眼。
楚容沁的心中免不了又生出来几分醋意,为何要娶她的人不是陈墨白也不是陈昱虹,反而是那个瘫子陈丹青!
她正在自怨自艾,却听温一宁道:“公主博览群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楚容沁即便没有在她这里吃过亏,也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人最是伶牙俐齿,于是心便猛地提起来,道:“本公主所读的书,自然是符合礼法之书。不知道温姑娘要说的,是否是符合礼法的话。”
温一宁不理会她夹枪带棒的话,笑道:“这句话就是,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众人虽然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温一宁见楚容沁的脸上也有几分错愕的神色,便道:“看安和公主的反应,大概是没有听过吧?陈国人在陈国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为什么到了楚国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呢?”
这句话当真是让楚容沁惊讶异常,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的话,急得面色一阵阵发红,身边的绿意小声提醒道:“公主,那黑风林的恶徒在陈国原本就是杀人狂魔。”
楚容沁如临大赦,冷笑道:“温姑娘似乎是糊涂了吧,那黑风林的狂徒,在陈国之时便是恶贯满盈,逃到楚国也是生计所迫,久闻陈国国泰民安,却未曾想到连一个囚犯都不能容忍,还要让他去楚国谋生计。”
温一宁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反驳自己,第一次对楚容沁有了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公主的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是好像不大对劲吧?陈国国泰民安是在全国人都安居乐业的基础上,戕害他人性命的事,根据礼法,本来就是要处刑,这就是国泰民安的前提。那个盗贼,在陈国犯了法,还要逃到楚国去避难,而楚国人不但没有把他缉拿归案交给陈国处理,反而姑息养奸让他在黑风林打家劫舍,公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当真是有些不懂了……”
“你!”楚容沁气急败坏的怒视着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温一宁笑了笑,道:“还有一个词,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希望公主在陈国能够得到很好的熏陶。”
陈昱虹忍住要笑出声的冲动,道:“今日当真是没有白来,王弟,你们可有用过早膳?”
楚容沁见陈昱虹给了自己台阶下,自然就不能跟温一宁再纠结此事,于是便跟着几人一同向驿站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