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丑时,夜巡的宫女都相继回到了屋子睡觉。
妙瑾似是毫无睡意,依旧趴在桌子上拿着竹签挑着桌上的灯火。
烛台的旁边正摆放着一堆的药膏瓶,江太医给的药,眼看着就快要见了底,婉儿却依旧没有醒来。
妙瑾像是有心事,她借着月光合上了门便独自出了大院儿。
过了子时,宫里完全是睡着了的样子,偶尔有巡夜的侍卫走过但都像没了精神,兴许是困倦了的缘故。
妙瑾抄小道一直到了御花园,这里绿树成荫显得既安全又有归属感。
她径直来到了那两棵菩提树下,树上的花瓣已经零零散散没了之前的俏丽,但还是挡不住他那股子傲劲,依旧挺拔醒目。
妙瑾对着那两棵菩提树闭上眼做起了祈祷状:“神树啊神树,若是您能显灵,能否让我找到救醒婉儿的方法?”
“如果真的能够让婉儿醒过来,我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精心浇灌照料你们!”
妙瑾一咬牙便把自己最珍贵的愿望给赎出去了。
她像是怕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的有诚意,便跪下来向着两棵神树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是她动作幅度太大还是磕头声太过猛烈,身后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爽朗且干脆。
妙瑾向身后一撇,定睛一瞧,又是那位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主子爷。
见他径直朝这边走来,妙瑾只得俯身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上有些疑惑:“又是你这女子,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御花园是要对我神树做甚?”
“奴婢断然不敢对神树不敬,只是想趁着深夜四下无人,求神树能赐奴婢一法子救人。”
“救人?何人要救?”
她犹豫了一番,只得恭敬的答道:“奴婢在这宫里的妹妹,她生了场大病现在还尚未苏醒。”
万历皇帝没有吱声,他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瓷酒瓶正欲饮酒,一阵酣畅淋漓过后他将酒瓶递给了妙瑾。
“这是邀约共饮的意思?”妙瑾见状爽快的站起身来接过了酒瓶。
‘咕噜咕噜’几口闷下去,不多时妙瑾有些微醺,脸上也增显了几分红晕,月光透过树隙,斑驳的撒在她精致的脸上,瞬间增显了许多灵动,水灵的眼眸里更是波光粼粼。
万历帝瞧着他有些挪不开眼,但碍于面子还是若无其事的岔开了眼神。
借着酒意越发的胆大了起来,她伸出双手迅速将万历帝肩膀揽住,手中酒瓶里的酒因动作太快‘哐当’作响。
万历帝像是没了反应被怔在了原地。
“你就是皇帝朱翊钧没错吧!”
“隔……!!!”
中途冒出了一个难闻的酒隔,万历帝有些嫌弃的屏了屏呼吸。
“上次你还骗我说你是皇上的皇弟,你当我有脸盲症啊?”
她一阵牢骚过后,又说了些煽情的话,嘟哝的小嘴甚是让人生怜。
“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
“为了每天能够见到你,我变着法子说动老妈搬了几次家,听起来是有些愚蠢和可笑。”
“但就是喜欢你,能怎么办啊……!”
说完,妙瑾撒了泼似的用小拳拳锤打着皇上的胸口,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哼哼唧唧的怪声。
万历帝像是受不了这般的撒娇,将妙瑾推攘了开来。
“你这女子好生的无赖,朕何时与你有过丝毫瓜葛。”
他变得有些结巴,“休……休要在这里想要迷惑朕。”
他慌张的转过身背对着妙瑾故作镇定。
嘴上虽说不情愿,脸上却隐隐地溢出些喜色。
吹来的微风有些撩人心弦。
万历帝生平还未曾见过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没有特意的献媚和哗众取宠,说话新奇,行为独特。她的出现像是给万历帝乏味无趣的深宫生活平添了一份生机。
妙瑾见万历帝推开了她,很是难过的一屁股软瘫的坐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嗝!你讨厌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注意到我,呜呜……!”
她娇嗔的嘟嚷道:“我感觉好像失恋了,……呜呜!”
柔软细腻的哭声像是瞬间软化了这副倔强的外表。
“朕最见不得女人哭泣,给朕立刻停下来!”
妙瑾可是个犟脾气,她哪听得进威胁,哭声变得更加的猖獗了。
万历帝向周围寻视了一番,怕引来旁人,便蹲下了这副傲娇的金尊之躯。
“朕命令你别哭了!”
见她还在继续哭闹,一狠心,“若你有条件,尽管开口,朕答应你便是!”
他服软了,语气几近央求。
“能谈条件?”妙瑾耳聪目明,哪能放过此等机会。
她立马止住了哭声:“那皇上能不能让我出宫一趟?”
“你出宫所为何事?”
“找人医我妹妹,太医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没有立刻答话。
他起身,又开始了来回的踱步,一番的斟酌过后:“明晚子时你再来此地,朕等你!”
妙瑾像满血复活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满脸喜悦:“皇上是有法子带我出宫了?”
万历帝一丝神秘的气息飘过:“若你误时,过时不候!”
说罢,他欲要走。
“朱翊钧,谢谢你啊!”大概是酒壮怂人胆,亦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一声称呼将万历帝的身子不由得颤微了几下。
妙瑾跑到了他的面前。“我喜欢这样直白的称呼你,其实……我更希望你就是他。”
她提高了嗓门,“我要追求你,这次我会勇敢表白!”
妙瑾看着眼前这个和顾泽宇容貌一样的男孩,她有些抑制不住。
这丫头是疯了吧!
“你竟敢直呼朕的名字?信不信朕将你打入东厂大牢历练一番?”声音微小却又显得刻板冰冷。
他顺势又换了张脸:“不过……朕喜欢你的坦率!”
说罢,便转过身。
这次他迈着大跨步迅速的消失在御花园路口的丛林里,兴许是怕这女子又会起什么祸端。
妙瑾昏昏沉沉的寻着记忆又回了司设司的后院里。
回房之后,她鞋袜未脱便一头栽倒在了床榻上的被窝里,开始了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