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走后,我又遣散了妃嫔,转过头看了眼寿康宫,流春在我一旁说着:“太后怎的莫名其妙就得了时疫?”
我也是很好奇,太后在宫中待着,依太后之尊必然是享受着仙界般的生活,怎的会得了时疫?我拂了拂袖子,微微启口说着:“谁知道呢!”
回了凤藻宫,便有宫女来报说周姨娘求见,我很是不解为何周姨娘现下会来,让了人去传,片刻,周姨娘便出现在大殿之上。周姨娘行礼之后,我便是遣退了殿中闲杂的宫女。
“不知姨娘前来有何事?”我问着,她将一信封递给我,我打开,上面是罗列着独孤山庄近年来无恶不作的罪行。我看向周姨娘,微微启口:“这是父亲交给我的?”
周姨娘点着头:“先前不是交由娘娘一封群臣上书的剿灭折子吗?加上这罪证便是洗脱不了罪名了。你父亲恐这东西重要,我便亲自前来。”
“唯一要担心的,乃独孤山庄的兵力,据说能以一抵十,况且安王如今举棋不定,似乎也是有了归从独孤山庄的意向。”周姨娘继续说着,我将那信又装回信封,缓缓启口:“竟不想只此一战便是惹得天下大乱。”
周姨娘叹了口气:“都说高祖平定天下实为圣君,可若不是他放任了江湖中人的势力,也不会让其威胁到朝廷的地位。独孤山庄一早支持大皇子,见不得势便归顺当今圣上,现下又觉控制不了皇上,便是又刻意拉拢安王。”
我好奇的问着:“怎的他们就不去拉拢先帝的兄弟?”
“连小的都掌控不了,又怎的去拉拢老奸巨猾的两个老王爷。”周姨娘轻笑了声,随即起身行了个礼,“妾身还要处理府中事务,便是先行告退了。”
我急忙说着:“姨娘怎的来这片刻便是走了,也不来多陪陪我。”
“妾身并非正房,也不能随命妇入宫,现下已是待的久了,怕落人闲话还是先离去为好。”周姨娘福了身子便走出了殿门。
嫡庶尊卑有别,竟不想会有如此大的差别,怪不得女子都愿为人正室,后妃总想取代皇后。可是真正为人正室,才会发现做好自己的本分是有多么的难。
因是让了各宫嫔妃在自己宫中安分待着,我便是传了太医院的诸位太医前来商量治疗时疫一事。冯太医先是跪下说着:“启禀皇后娘娘,自古很难有治愈时疫的例子,恐会传染于他人,微臣建议还是依沈昭仪所言,请太后移居别宫修养。”
“太后乃国君之母,如此岂不让人议论纷纷?”我问着,却是没听见冯太医说话,反而是一旁的一个小太医嘀咕着:“太后不过是皇上养母,如若真的传染他人,便是真的后悔莫及了。”
我怒气的说着:“大胆,岂由你可议论太后?”
他自己掌着嘴,估计是新来的,想来口无遮拦的毛病也未曾改过。这时陛下却是进了大殿,他让了太医尽数退下,我好奇的问着:“臣妾本是请了他们前来商量着应对时疫的法子,皇上怎的遣走了?”
陛下坐到凤椅上微微启口:“朕已然下了旨,吩咐了人送太后前去温泉宫修养。”
“太后可是皇上养母,皇上怎能如此?”我轻微皱着眉头,陛下却是瞪着我:“怎如今见得你左一口皇上,右一口皇上的,你是真的要与我生分了么?”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他的话,他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正对他的眼睛,他启口:“在媚儿眼中,我就如此不近人情?”
我尴尬的不知所措,他松手,起身,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顿住。回头,他说着:“叶氏家族的势力多在温泉宫所在的宜城。”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愣着,难不成太后本是无恙,只是皇上安排的戏码罢了。可是冯太医既是陛下的人,上次又怎会作证诬陷我与黎笙?我的脑袋有些懵,我实在是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
流春进来传了午膳,说着太后已然出了宫,我微微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很笨。”
“娘娘何出此言?”流春不解的说着。
我摇了摇头,挥了袖子示意宫女将膳食给撤了,我轻声说着:“忠儿可曾睡了?”
流春笑着:“还没呢,刚才奴婢去瞧了,两眼瞪的大着呢。”
我起身,流春扶着我,我拂着袖子:“陪我去一趟永福宫。”
“娘娘若是想要见康婕妤,何不传了来?”流春问着,我说道:“莫华怀着身孕,好不容易熬了这么个月,可别是出了什么岔子。”
永福宫的大门紧闭,推开,别无奢华可言,莫华挺着个肚子站在殿门口向我施礼,我急忙扶起她,拉着她进了大殿。莫华好奇的问着我:“娘娘怎的来了?”
我扶着她坐下,也是随坐在一旁,我说着:“快六个月了吧,感觉如何?”
“劳娘娘挂怀,臣妾现下暂且安好!”她微微一笑,我问着:“你的身子不是?可能撑到临盆?”
她微笑着让了宫女上了茶水,随即又借着与我说话从而遣退了众人,我低着头,微微启口:“一切是否父亲早已知晓?”
我抬头看向她,她先是一愣,然而舒展了眉间,她轻声说着:“现如今,也是不好瞒娘娘了,自始至终,一切全由父亲与皇上商议的,臣妾不过一传话之人,连腹中孩儿都是用来制衡他人的筹码。”
我好奇的问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妾是在娘娘知晓腹中为男胎时才怀上的,娘娘诞下嫡长子,日后就算不想参与夺储之争也不得不争。”莫华说着,万分真诚的模样致使我再一次相信了她。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怀上孩子,只是为生下男胎?”
“臣妾怀了两次都为女胎,便是堕胎了,如今是怀了男胎才保到了这般大。”莫华低着头说道,我疑惑的问着:“你不是说你是因幼时服用药物所致?”
莫华微微叹了口气:“药物却是有一方面但未必会绝育,皇上让我生下男胎,只是为的来日为嫡长子巩固势力。”
我愣着,原来皇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却是浑然不知,只是我不知为何不将事情告知于我,害得我误会于他就真的比得知真相重要吗?
天空暗沉,想必也是将近下雨,我抬头望着天,忍不住叹息着,绿芜替我披上了披肩,我微微侧头问着:“太后可是出宫了?”
我见着绿芜点了点头,刚想问她是否是陛下派来的宫女确实又顿住没有启口。我问着:“皇上可是在宣室殿批折子?”
绿芜没有说话,我摇了摇头,这时流春进了大殿,我朝着流春说着,让她去传了轿辇,绿芜问着和:“娘娘可是要出面见圣上?”
“怎的?难不成有什么不妥?”我看向绿芜,她没有再说话,我理了理她发髻间垂下的流苏,轻声启口,“许久不见的你换个发饰,年纪轻轻可得好生打扮自己。”
绿芜笑着没有说话,而是扶着我出了屋子。才上了轿辇没走多久,便是见着宇文昭仪走在长街上,她礼貌福礼,我微笑着点头示意她起身,她也是笑着说道:“不知娘娘可是要去往何处?”
“本宫想着让了小厨房做了时新的水果拼盘,想着给皇上食用着也是能够解腻呢,不如昭仪随本宫同去?”我笑着说道,宇文昭仪却是尴尬的笑着说道:“臣妾本是想着去找沈昭仪陪着去看戏呢,想来也是不便与娘娘同去。”
我微微点头,她便是退到了一旁,未及片刻,流春见着她走远了才问道:“娘娘为何刚才要邀了她?况且咱们也没有带水果拼盘呢。”
我笑着看向流春:“不过是我打发她的话罢了,你怎的也是信了?”
这时绿芜却是说着:“宇文昭仪估计也是想着娘娘是怀疑着她了,便是不想以往刻意与娘娘亲近了。”
“如此之人若是与他亲近才真是让人后怕呢。”我说着,却是没想到还未到宣室殿便见着陛下,我让了太监压下了轿辇,我福礼道着皇上万福。他扶起我问着:“你怎的在这儿?”
我微微启口:“本只是想着来给皇上请安,若是皇上有事臣妾便是不打扰了。”
他拉着我朝宣室殿走去,我想着甩开他的手却是才发现他的力气是如此之大,又或许是我生了忠儿后力气愈发的小了。进了大殿,我好奇的问着:“皇上这么急着拉我进殿可有何事?”
他却是不解的看向我:“你不是有事吗?”
我轻笑了一声:“我只是说来给皇上请安,又何时说过有事了?”
他瞪了我一眼,随即朝着大殿外走去,见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咽了口口水使足了劲儿说道:“今夜我可以留宿在这儿吗?”
他回头,我瞧不见他的面孔却是听见他说了两个字,“随意”,多么敷衍的两个字,让我不禁的心凉,见他出了大殿,我依旧是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