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崔家而言钱是不缺的,漫说老夫人服用的寻常药丸,便是每日虫草灵芝亦无妨。
崔二夫人之所以嘲讽祝妤君‘厉害’,是因为她认为祝妤君想借此事缠上崔家。
长命百岁就必须服用延仁药铺的药。
如此崔家需保证延仁药铺一直开下去,否则就是不孝。
“祝六小姐小小年纪真是好本事。”崔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声。
祝妤君自然听懂二夫人的嘲讽,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开药铺凭的是本事,也不需依靠崔家。
祝妤君泰然自若,说话仍从容自信,“调理不仅是吃药,饮食上该注意的晚辈也曾与老夫人说过,至于老夫人要服用的药,目前确实唯延仁药铺有,是炮制好的丹丸,服用简单,每日早晨配温水空腹吃一丸即可,除了减轻头晕、疲乏等症状,还可避免眩晕症引发其他病症。”
崔老夫人点点头,每日吃一丸,比喝苦药舒服多了。
祝妤君医者仁心地劝道:“老夫人不如相信晚辈一次,将其它药停了,服用晚辈开的药即可,若老夫人再得不到合适治疗,以后免不了吃苦头。”
祝妤君替崔老夫人把脉后,确定老夫人现在状况极容易引发消渴病和梗阻。
崔老夫人没有回答。
崔大夫人犹豫道:“其它药全停了吗?”
“怎么能停。”
崔二夫人是半点不相信祝妤君,与她女儿差不多年纪的丫头,就像从市井出来的,心思深最爱算计。
“老夫人服用的药是安阳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所开,六小姐延仁药铺才开了不到三月吧?呵,不知该夸六小姐自信呢,还是该指责六小姐草率。”
“大夫再有名望,耐不住老夫人吃了药不见好,病症反而更严重,有时本事和年纪没有关系。”对于尖酸刻薄的言词,祝妤君只嫌吵。
崔元靖打心底赞赏祝六,有本事又有气势。
“妄自尊大。”崔二夫人冷笑,端起一旁茶盏。
祝妤君看向崔二夫人,问道:“二夫人喜欢吃脍丝?”
祝妤君决定先不劝老夫人,有人苍蝇一样在旁边嗡嗡作响,会搅扰到旁人判断。
冷不丁被问一句,崔二夫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祝妤君讳莫如深地笑了,“脍丝美味,可少数脍丝里藏着人眼看不见的虫子,吃下肚后,虫子寄居肝脏,吸食人精血成长,初始亦是查不出来的。”
崔二夫人顿时变了脸色。
祝妤君又认真地看崔二夫人一眼,笑容格外漂亮,“不过二夫人食用的脍丝定是好的,应该不会有此困扰。”
肚子里长虫子,论谁听到都会不寒而栗。
崔二夫人脊背一阵发凉,她吃得是上好的新鲜鲈鱼。
鲈鱼切成细丝银白剔透,怎么可能有虫。
崔二夫人料定祝妤君是在吓唬她,故意说些有的没的给她添堵,冷声道:“祝女医心眼子真小,我担心老夫人,多问你两句,就诅咒上了?”
祝妤君摇摇头,“二夫人误会,晚辈是提醒一二,二夫人若不信,可以问问安阳城其他大夫,是否有肚里长虫的病症。”
“你……”崔二夫人嘴唇一哆嗦。
“好了,六丫头不用吓唬那没用的东西。”
崔老夫人笑容慈祥,“你是靖哥儿三番两次推荐的,也替靖哥儿治过两次病,靖哥儿如今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便证明了你的医术,我老人家信你。”
祝妤君蹲了蹲身,心下替老夫人松一口气。
崔老夫人又道:“靖哥儿请你过府,你不止是替我诊脉的大夫,也是府里客人,薇姐儿她们一会会过来,你在府里用过午饭再回去,我让嬷嬷随你到药铺取药。”
“祖母,我亲自去取来给您,明天一早祖母便可开始服药。”崔元靖高兴地走到崔老夫人身边,握住崔老夫人没有多少力气的手。
祝妤君温言谢绝道:“老夫人客气了,留饭真不必,晚辈药铺里尚有事,不如早回药铺了,早些将药送来,老夫人今日可服用一丸,亦有疗效,只是晨起空腹时药效最佳罢了。”
“这怎么好意思……”坐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崔大夫人站起身,她不想怠慢了儿子的救命恩人。
“我也认为该先去药铺拿药,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待祖母身子大好再请祝六。”
崔元靖看向祝妤君,“快走吧。”
崔老夫人见孙子一副火急火燎要拿药的模样,很欣慰。
告辞时,祝妤君嘴角微现笑意。
旁人没察觉,崔元靖却全看进眼里,他猜到祝六不愿留下来,和他的姐妹一起用饭确实不自在。
……
崔元靖带祝妤君出府。
祝妤君安分地抿嘴不多话。
崔元靖自顾地说起来,“祝六,你可真厉害。”
祝妤君纳闷地看崔元靖,是在夸她医术?
“你竟然能看出我二婶喜欢吃脍丝,那你看得出我喜欢吃什么吗?”
祝妤君一脸‘你是个傻子吗’的神情,“怎么看得出,是三宝说的,三宝不喜欢吃没熟的东西,如此提到了二夫人。”
崔家一阵无语,“好吧,那二婶肚子里真长虫了吗?”
“没有,你二婶气色很好,不过一直吃,保不奇以后会长。”
崔元靖听到祝六说没长虫挺失望,如果真长虫子,大约能让二婶闭上那张刻薄的嘴。
离开崔家,马车拐上另一条街,这条街正巧离德月楼不远。
祝妤君从车窗可以瞧见四方状的三层德月楼,也不知她爹是否还在楼里。
这时有辆马车在德月楼外停下,祝妤君不经意地看过去。
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姐,头戴帷帽,扶着嬷嬷的手走下马车。
距离颇远,但祝妤君仍能看出那小姐身段婀娜,极有风姿。
嬷嬷在旁边交代什么,小姐认真听完才往德月楼内走。
对于有小姐进德月楼,祝妤君还挺诧异的,安阳城的风雅地内多男子。
里面虽也能像酒楼一样点菜品酒,可更多是读书人在讨论文章或者写诗作画。
难不成是那小姐极具才情,所以去德月楼自证一番。
祝妤君一边想着,一边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