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比他更苦闷。
苟小小和段小英早上出发,两个人在城里买买买,不到晚上就回来了。
苟小小一回来,就看到某人的臭脸。
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任良便满腹怨念。
今天早上,苟小小来工兵营取车,眼睁睁看着连长拒绝他请假的要求,非但啥也没说还幸灾乐祸。
你说气不气人!
苟小小被他幽怨的眼神盯得浑身不得劲,“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欠你一百万一样。”
任良终于忍不住,向她兴师问罪,“今天早上连长不批我的假,你咋不帮我说说话?”
苟小小说:“那一辆车,正常的载客量只有四个人。英姐要跟我一块儿进城去,我带你就不能带她。”
“你也说了能载四个人,前头坐满后面还有两个位置,后面坐满前面还有个位置,你俩加上我也才三个人。”
“你没看我们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车的东西?后面放不下,英姐还抱了一个。多带一个人,那买的东西放哪儿?”
任良理亏,觉得特别委屈,声音闷闷道:“我就是想好好的跟你两个人去哪儿转转…”
苟小小突然明白了他心里的小期待。
少年啊,骚年啊。
苟小小摇头,表示无奈,“你想跟我约会,你早点说啊。不要每次都是我把话挑明,我把话都说完了,那你说啥?在我面前,你可以放下你的矜持。”
任良抓抓耳朵,深感挫败。
苟小小的性格如烈火一般带着炽热的攻击性,而他对待两个人的关系总是很小心翼翼又很笨拙保守。如果两个人都那么矜持,男女关系如何能更进一步?
任良懊恼自己不争气。
“那要不,明天…”
苟小小张大双眼的看着他。
对上她的双眸,任良没有下文了。
他从那双古灵精怪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期待,倒像是一种令人难忍的刺探,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台正在经历测试的机器。一旦被测试出哪里有机械故障,他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淘汰。
他幽深的眼眸蓦地一沉,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的声音和眼神里少了很多感情,“我知道我没有你会说话,但是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苟小小不太理解他的脑袋回路,还是她的脑袋回路不正常?“这跟你会不会说话有关系吗?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是靠甜言蜜语来维系的,既然不是,要那么会说话干嘛。”
任良似乎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甜言蜜语。
有些时候,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可他说的不够多,做的也不够好。
任良垂头丧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
他终于鼓起勇气,直接了一回。
“那你觉得我够好吗?人无完人,说自己完美的人要么是在开玩笑要么是自信过了头。自信过了头那就是自恋。越是自恋的人,爱谁都不如爱自己的程度多。”苟小小向他摆了一下手,“不好意思,有点说跑题了。言归正传,你就是想的太多,想多了就容易瞻前顾后小心翼翼。我觉得你该好好的正视一下咱俩的关系,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矛盾那么别扭。你要是跟我处得这么难受,还不如跟我一拍两散,你回工兵营过你的捡肥皂的生活,我继续当我的村姑。”
“……”任良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找不到理智,看到苟小小的镇静,不由得更加心烦。“那你又是咋看待咱俩的关系的?”
“顺其自然啊。”苟小小说,“你要搞地下情,我配合你了。哪天你要分手,我也不强求不挽留,姐就是这么一个洒脱的人。反正没几个人知道咱俩交往的事,就算分手,也不会传出去对谁不利的啥不好听的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良无力的解释。
“那你一开始说要保密咱俩的关系,那是啥意思?”
任良答不上来。
苟小小摊手说:“你看吧,从咱们开始交往到现在,你就没有正视过咱俩的关系。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他要是不成长,她就逼着他成长。他要是不成熟,她就催熟他!
被苟小小当头棒喝,任良沮丧的回营,路上遇到连长。
连长看他无精打采的,料事如神一样,“是不是小小又跟你生气啦?”
任良也不知道苟小小那算不算是生气,反正他感到了她对自己的不满。如果他要是做的足够好,就不会让她感到不满了…
“连长,你跟闫嫂子…咋样了?”任良想借鉴一下革命前辈的恋爱经验。
连长羞赧一笑,“你闫嫂子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等这股热乎劲儿过去了,她就冷静下来,好好的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那连长,你对闫嫂子…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任良的问题更进了一步。
看着天边的似火的晚霞,连长的神情庄重起来,“我没有那个资格,我配不上她。”
受连长的感染一样,任良忽然感觉自己配不上苟小小。他的心情不禁更沮丧失落了,双肩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整个人仿佛矮了一大截。
连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哭笑不得的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天天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你们知道啥是情啥是爱吗。啥也不懂,就搞得自己跟个痴情的种一样,一受到点打击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时候真爱不一定非要把喜欢的人攥在手里绑在身边,不是怕失去,而是怕她过得不好…”
连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故作洒脱,却让人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丝丝难以抑制的痛苦。
任良看着笑得并不潇洒的连长,忽然觉得连长心里还是有闫氏的,不然连长也不会有感而发,说这番话。
连长爱的这么深沉,真希望闫氏能够感受到,更希望他俩都能有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