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天然盆景市”美称的清泉市,位于西江省南部,是西江省最大的工业城市。
城在山中,城四周群山环抱,山体连绵,蜿蜒曲折的清江绕城而过;山在城中,城中矗立着几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宛如生长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央的绿蘑菇,成为这座重工业城市的“绿肺”。
夜深人静,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孤月悬挂在天空中,忧郁的月光洒满大地。
清泉车辆厂生活小区,一辆大众牌出租车停在六号楼下,车门打开后,女孩走下车,从车尾绕到车的另一侧,她拉开车门,弓着身子去搀扶车里醉得不醒人事的男孩,她费了很大劲才将他弄下车。
“谢谢!”给完钱,她很礼貌的对司机说道,说完便扶着男孩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这是她第一次让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身体。
“芸芸,芸芸……”女孩怀里的男孩叫道。
女孩听得清清楚楚,男孩叫的是另一个女孩的名字,尽管很失望,但她还是搀扶着男孩跌跌撞撞的从一楼开始向上攀爬那六层高楼。
六层高楼在现在以摩天大厦为荣的中国城市中不值得一提,但那时对女孩来说却像是好高好陡的一座山,不过她还是以惊人的毅力爬到了男孩住的三楼,她累得是气喘吁吁,上气接不上下气。
“咚、咚、咚”,女孩一手扶着男孩,另一只手在门上使劲敲了三下,时间一秒秒过去,屋内没人回应。
“咚、咚、咚”,女孩又敲了三下,屋内仍是没人回应。
女孩的双腿开始发颤,男孩的身体似乎很快便会将她柔弱疲惫的身躯压垮。突然,依偎在女孩怀里的男孩不老实的翻身动了动身子,她脚下一个趔趄,如果不是反应快,抓住了门把手,两人将会摔倒在地。
最后,她只能从男孩的兜里掏出房门钥匙。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又搀扶着男孩趔趔趄趄的走进房间,可她还没来得及脱掉他身上的西服,他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管她如何呼喊,他都没有任何回应,累得气喘喘嘘嘘的女孩无可奈何的站在床前凝视着熟睡的男孩。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子里。
那是一间年久破旧的屋子,房门的油漆开始脱落,原本洁白无瑕的墙壁已经泛黄留有污渍,墙壁上挂着一台灰头灰脸的“三菱牌”空调,屋内铺设的瓷地板砖的边角上已经有了裂痕,脚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张旧式大木床自南向北摆放在屋子中央,床上铺着一张凉席,枕边放着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两个床头柜分别摆放在两侧,右侧的床头柜上搁着闹钟,左侧的什么也没放,一张旧书桌摆放在窗前,桌上放着一台旧笔记本电脑……
女孩担心月光会影响男孩睡眠,她轻轻的走到窗前,拉上了那颜色已经褪掉了的窗帘。
男孩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女孩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一边凝视着熟睡的男人。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悄悄的走出房间。
女孩急匆匆的赶着路,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时不时有车呼啸而来,但很快又消失在视野里。这是女孩第一次一人走夜路,“如果遇到抢劫的……如果遇到路边醉汉……如果遇到流氓……”想到这些,女孩就不寒而栗,于是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突然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她身前跑过去,“嗖”的一声又蹿进花坛中的杂草堆里,女孩吓出了一身冷汗……
上文提到的男孩便是本小说的主人公——秦浩然,他最初的职业是一名让人羡慕的手捧着金饭碗的公务员,而女孩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餐馆服务员……
秦浩然租住的清泉车辆厂生活区便位于市郊的一座山脚下。
清泉车辆厂曾是清泉市里最大的工业企业,工业产值最多时能占到全市工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一,不过后来的企业管理层不思进取,躺在前辈们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导致企业逐年出现了困难,后来虽然换过几次领导,但对企业经营状况都没有任何改善,时至今日企业已经处在破产的边缘。
清泉车辆厂生活区也曾是清泉市里最好的生活小区,小区内配套有医院、学校、图书室、体育场、游泳馆等生活设施,不过由于企业经营的每况愈下,导致修建于三十年前的小区一直没钱翻新改造。
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位于祖国西部边陲的清泉市近年来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建设日新月异,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曾经辉煌的清泉车辆厂生活区此时却显得不伦不类,现如今还成了令历届政府领导头疼的城中村。
经济条件较好的员工都在外购置了新房,很早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也有部分退休老员工随着子女迁入了新居,闲置的房空着也是空着,他们于是便将名下的空房低价出租给刚毕业的学生,做起了旱涝保收的房东。
目前清泉车辆厂生活区主要居住着不愿和子女居住的老人,没能力购置新房的家庭和部分刚毕业的大学生。
每当夜幕降临,白天安静的小区便会热闹起来,老爷爷老奶奶是人手一把蒲扇,几人围坐在一起聊家常……广场上还会响起那震耳欲聋的广场舞曲,大妈们便开始搔首弄姿的尽情卖弄着舞姿,后来还有些老大爷也加入其中,此时最受伤的便是那些爱清静的人们,而秦浩然便是其一。
谁不想住大房好房呢?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特别是现在的社会,全国房价都在飞速上涨,尽管清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四线城市,工资也是三四线城市的水准,但生活和房租却直追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因此对于刚毕业且家庭不富裕的秦浩然来说,他也只能考虑和别人合租。
刚毕业谁没受过找房租房的苦呢,秦浩然也是在数天苦苦找房无果后才勉强住进来的。刚住进来时,他常常被嘈杂喧闹的环境弄得心烦气躁,不过看在钱的份上,他即使忍无可忍也只能重新再忍,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合同到期后一定要搬出这个鬼地方,只是现实再一次让他食言了,一年后,清泉的房价房租飙涨,唯独清泉车辆厂生活区的房租纹丝不动,因此合同到期后他又续租了一年,可谁知这一住却是好几年。
室友张翔和秦浩然是同届毕业,只是不同的是他是清泉农村生源,而秦浩然却还是漂泊在清泉的异乡人。合租几年来,两人相处得很好,张翔已经成了他在清泉最好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