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你是西门吹雪?”
另一个人也是如此开口:“不错!你是叶孤城?”
叶孤城道:“不错!”
走出寝宫,两人相对而站,此刻来说,皇帝死与否,对叶孤城不重要了!
西门吹雪忽然看着叶孤城道:“你学剑?”
叶孤城也盯着西门吹雪道:“我就是剑。”
西门吹雪又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沉默两息,道:“你说!”
西门吹雪道:“在于诚。”
叶孤城道:“诚?”
西门吹雪道:“惟有诚心真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叶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缩。
西门吹雪盯着他,道:“你不诚。”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西门吹雪道:“学无止境,剑术更是学无止境。”
叶孤城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要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而你,不再诚于你的剑。”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就在这时,剑光飞起,却不是他们的剑。
叶孤城回过头,才发现四面都已被包围,几乎叠成了一圈人墙,数十柄寒光闪耀的剑,也几乎好像一面网。
不但有剑网,也有枪林、刀山。
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铁衣,紫禁城内的威风和煞气,绝不是任何人能想像得到的。
一向冷静镇定的魏子云,现在鼻尖上也已有了汗珠,手挥长剑,调度全军,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叶孤城,沉声道:“白云城主?”
叶孤城点头。
魏子云道:“城主远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自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
叶孤城道:“你不懂?”
魏子云道:“不懂。”
叶孤城冷冷道:“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的。因为你不再是潇湘剑客,而是一条狗。”
魏子云眼里也有了一丝怒火,道:“也许我不懂,可是……”
目光如鹰,紧随在魏子云之后的“大漠神鹰”屠方,抢着道:“可是我们却懂得,像你犯这种罪是千刀万段,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虽然以轻功和鹰爪成名,中年之后,用的也是剑。
他的剑锋长而狭,看来和海南剑派门下用的剑差不多,其实,他的剑法却是昆仑真传。
叶孤城用眼角瞟着他的剑,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屠方听不懂这句话。
叶孤城道:“你练刀不成,学剑又不精,敢对我无礼,因此,你犯的也是死罪。”
屠方脸色更阴沉,剑锋展动,立刻就要冲上去。
他一冲上去,别人当然不会坐视,叶孤城确是不放在眼里,因为,这些人,拦不住他。
此时。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屠方道:“等什么?”
西门吹雪道:“先听我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虽然已剑拔弩张,西门吹雪要说话,却还是没有人能不听。
魏子云点头示意,屠方身势停顿。
西门吹雪道:“我若与叶孤城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而且,要杀你们这些人,你觉得你们能抵挡?”
没有人。
这答案也绝对没有人不知道。
魏子云吸了口气,鼻尖上又有汗珠沁出,而且,越来越多,成水般留下,滴在嘴里,他尝了尝,是苦涩和一股咸的。
西门吹雪盯着他,道:“我的意思,你是不是已明白?”
魏子云摇摇头。
他当然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却宁愿装作不明白,他一定要争取时间,想一个对策,至少要等陆小凤回来。
西门吹雪道:“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叶孤城忽然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道:“只恐琼楼玉字,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何必对他们说?”
西门吹雪的目光凝注他,眼睛里的表情很奇怪,过了很久,才缓缓的道:“今夜是月圆之夕。”
叶孤城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你是叶孤城,我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你掌中有剑,我也有。”
叶孤城道:“是的!”
西门吹雪道:“所以,我总算已经有了对手。”
魏子云抢着道:“所以你不愿让他伏法而死?”
屠方眼中怒火更盛道:“难道你连王法都不管了么?”
西门吹雪叹了口气道:“此刻,我但求与叶城主一战而已,生死荣辱,我都已不放在心上。”
魏子云盯着西门吹雪道:“在你眼中看来,这一战不但重于王法,也重于性命?”
西门吹雪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缓缓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能得到白云城主这样的对手,死更无憾。”
对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说来,高贵的对手,实在比高贵的朋友更难求。
看他脸上那种深远的寂寞,魏子云眼睛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也不禁叹了口气,道:“生死虽轻若鸿毛,王法却重于泰山,我虽然明白你的意思,怎奈……”
西门吹雪道:“难道你逼着我陪他先杀了你们,再易地而战么?”
魏子云双手紧握,鼻尖上汗珠滴落。
西门吹雪冷冷道:“这一战势在必行,你最好赶快拿定主意。”
魏子云无法拿定主意。
他一向老谋深算,当机立断,可是现在,他实在不敢冒险!
就在此时,一位青年骑着青牛踏空而来。
道:“你二人联手,确实厉害,不过,叶孤城可不需要你。”
随着声音,众人望去,一看,惊的不能自以。
青年剑目星眉,骑着青牛踏空而行,如同临仙一般潇洒。
看到来人,叶孤城眉头一皱,冷冷道:“叶天!”
西门吹雪目光一闪,道:“你便是挑战独孤一鹤的叶天?”
青牛静立空中,叶天侧卧看着西门吹雪。一丝不屑之意从脸上流露而出。
“不错,你便是西门吹雪?呵……差了点。”
此话一出,西门吹雪目光一寒。冷冷的盯着叶天道:“你想死?”
叶天确是大笑,无所顾忌的大笑,这笑传遍京城。忽然面色一冷。
“你想杀我?可,你有这资格吗!”话音刚落,叶天拍了拍手道:“独孤,这西门吹雪便交于你,有问题没?”
一道黑影闪过,便见一人落于西门吹雪面前。
西门吹雪瞳孔一缩。稍后便盯着独孤一鹤,道:“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面色红韵,提剑也盯着西门吹雪。说了句“不错!”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冷冷道:“很好。”
独孤一鹤冷道:“你用剑?”
西门吹雪道:“是的。”
忽然西门吹雪又道:“你也用剑?”
点了点头,独孤一鹤道:“不错,不过你的剑已不利,今日你必死!”
西门吹雪面色一冷,“那又如何,但,你没资格做我的对手。”便转眼看向叶孤城。
“呵……我说过,今日,独孤掌门与你一战,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同样没资格做叶孤城的对手!”叶天双脚微微一夹,青牛落地。
“踏”“踏”“踏”叶天走向叶孤城,脚步声在这青砖上发出声音。
“叶孤城,今夜,紫禁之巅,一剑飞仙,是我和你!”反指西门吹雪,又道:“而他,没资格!”
西门吹雪是骄傲的,叶天屡次说他,令他这寒冷的心也生起一丝热意,他怒了。
瞬间,只听一声剑鸣,便有一剑斩向叶天。
快,快,快到极速,众人只听间一声剑鸣,一道白光闪过,剑已出鞘。剑光流逝,便见叶天双指夹着一把剑。一把绝世之剑,为什么他绝世,因为他的使用者是西门吹雪。
众人都惊愕了,这……
西门吹雪眼中透露着一股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反手夹住西门吹雪的剑,而叶天的手指却毫发无损。
转过身来,叶天看着西门吹雪,忽然一声轻笑。
“还不错,不过,你还是太弱,区区宗师后期,加上无情剑意,你的确有资格称为此世决顶。不过,你还是太弱。”
叶天的话似针一般,深深地扎在西门吹雪的心中。
不过,这个心理稍瞬即逝。西门吹雪是一名真正的剑客,不会就这么容易让自己的心理发生变化,一个剑客,心要如剑一般,冷,静。俗话说便是“受得住考验,耐得住寂寞。”所以,他的心要时刻保持冷静,不能因为叶天的几句话便改变!
紧紧的握住手中之剑,似乎,想要抽离叶天的手指。
感受到手指里的剑轻颤,叶天轻蔑一笑。
气血爆发,无数血气围绕着叶天,看着叶天如同血海修罗一般,周围的人被这气浪掀的衣衫飞舞。
捏指一弹,西门吹雪便感觉剑身传来一股极其爆裂的劲力传入筋脉,与他的真气一冲,瞬间筋脉爆裂,西门吹雪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