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医陈亦如不知道是不是刚从非洲逃难回来,头发应该有一阵子没修剪过了,略显凌乱,胡子邋遢,沧桑感十足,一件松松垮垮的白体恤,破洞牛仔裤竟被他穿出了落魄的味道。
叶芷沫凝眸端详了他片刻,觉得他这个形象委实新奇,和初见时干净俊秀的模样相去甚远。
她强忍住笑意,硬生生把食物一口吞入腹中,故作镇定地放下手中的银叉,冲他说:“嘿~那谁,说你呢,要饭找错地方了。”
陈亦如因为一句“女人的体|香”被小肚鸡肠的池睿,公报私仇地发配到光影最近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做随组医生,他在剧组待了半个月,饱受恶劣环境摧残。刚刑满释放,又被罪恶源头放肆取笑。
他十分不痛快地往叶芷沫面前一坐,怪腔怪调地说:“你个没出息样,知道吃吃吃,全场只有你一个人真正在吃的,没看到别人都在满世界钓凯子钓金龟吗?...担心吃成只猪你家金龟不要你了。”
叶芷沫面容一滞,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瞟向池睿。
陈亦如循着她的目光瞄过去,顿时心下明了,蜕皮的唇牵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嘿嘿~池睿,让你整我~
他含蓄地敛起愉悦的表情,故作惊讶道:“呀~仟羽什么时候回国啦?上一次见还是她和池睿...”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闭了嘴,有点怯怯的目光看了叶芷沫一眼。
他看着叶芷沫变得有点低落的神色,暗呼痛快,丫的让你整我,让你嘲笑我,让你们嘚瑟,我看你怎么吃醋,我看池睿你怎么哄女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芷沫你太不厚道了,顾着自己吃,也不体谅下风餐露宿、日夜奔波的劳模。”陈亦如拍着桌子咋呼道。
叶芷沫送给他一个“你个小傻缺别无理取闹”的眼神,仰着下巴轻抿了一口香槟。
陈亦如在内心刻画着池睿吃瘪的模样,对叶芷沫的轻蔑不以为意,“喝什么香槟啊,长安会的标配可是。听说你...酒量不错哦~”他冲叶芷沫可地眨了眨眼,配上他黑了八度的肌肤和满脸胡青,格外诡异。
叶芷沫一阵恶寒,不屑道:“我是那种嗜酒的人吗?”
半小时后,不嗜酒的某人和落魄受医正在推杯换盏地划拳斗酒,好不畅快,气场和华丽阔气的宴会厅——格格不入。
“哈哈哈~你又输了,喝酒喝酒!”陈亦如将耷拉的t恤袖子往上一捋,露出黑白配的熊猫手。
叶芷沫怪嗔他一眼,豪放地一口闷了一杯酒:“再来!”
后半场叶芷沫人品爆发,把陈亦如灌溉成了人形酒桶,人形酒桶借释放内存的空挡逃之夭夭,十分窝囊。
叶芷沫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发呆,突然听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叶小姐,你好。”
口音不像b市本地人,带着些南方口音,叶芷沫抬头看去,是一个面容英俊身材颀长的男人,气质沉稳内敛,精湛的目光难掩锋芒。
但叶芷沫确定,她不认识他,于是问道:“先生你好,请问...你是?”
“叶恒钦。”男人轻轻一笑,看着叶芷沫疑惑的神色,接着说:“在微博上看见过叶小姐。”
叶芷沫:“......哦。”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叶恒钦礼貌周全地笑着说:“有幸邀请叶小姐跳个舞吗?”
“不好意思,不会。”
她看他不像是时尚界的人,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个商人。但不知他为何找她搭讪,想想还是不要过于亲密的好,于是礼貌拒绝。
叶恒钦大方一笑,说:“真是遗憾。”
叶芷沫余光瞥见池睿似乎正往这边走了,一颗心莫名提了起来,她冲叶恒钦微微颔首,笑着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叶恒钦侧开身子让出路,做了个“请”的姿势,叶芷沫路过他时,突然头皮被扯得一疼,脑袋不自觉的偏向他。
叶恒钦连忙轻轻扯出缠进他袖扣里的几缕头发,说:“叶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意外。”叶芷沫抓回头发,顺手捋了捋。
“一晚上跑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这时池睿已经走到她身旁,凑近她耳边说,叶芷沫冷不防颤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松松搂在腰际的手,淡淡地说:“在这边吃点东西。”
池睿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似在说别乱动,转头对叶恒钦打招呼:“叶总,在b市可还习惯?”
“这届模特大赛非常精彩,可见光影实力非凡,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过奖了。”池睿梳淡地笑着,和他礼貌周到地握手,“那叶总自便,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池总,哪里的话,您忙。”
池睿看向叶芷沫,一挑眉,伸手要牵她。
叶芷沫偏过身子,避开他,自顾自地去食品区拿吃的。
池睿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肘弯处搭着黑色西装外套,修身剪裁的衬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步履不急不缓,距离不远不近地走在她身后。
脸上温软的触感倏忽而逝,叶芷沫手一抖,刚夹起的一块蛋糕落回盘子,美目怒瞪:“你干嘛!?”
“干嘛不理我,嗯?”池睿斜倚着放甜品的柜台,笑得痞中带贱。
叶芷沫撇了撇嘴,你美人在侧,还需要我理你吗?
“啊—”叶芷沫短呼一声,“你别得寸进尺!”
有些慌乱的目光向四周迅速扫了一眼,还好,没人注意到这里。
池睿刚刚偷袭索吻,薄唇翕动着,好似回味一般,叶芷沫今天穿的是一身短款的套装,小蛮腰不时露出一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衣摆里,略带薄茧的指腹细细摩挲。
他看着她越来越慌乱的神色,眼底缓缓浮现笑意,“你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在这里。”
叶芷沫娇嫩的肌肤被他轻轻剐蹭,身体不自觉窜起一阵热流,她僵硬着身子,咬牙切齿地说:“去陪你的林仟羽,别来烦我。”
池睿调笑着说:“可是我比较喜欢叶芷沫怎么办?”
叶芷沫对他如此坦荡的厚脸皮膜拜不已,自己一整晚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从他母亲和陈亦如的态度来看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熟悉这么简单,想想觉得好委屈,那她算怎么回事儿?
但实在受不了池睿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要脸的调|情,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只好遂了他的意和他先溜走。
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和言笑晏晏的宾客们都没注意到,宴会厅不起眼的一角,一位面容英俊的男人,扯下绕在袖口上的发丝,用纸巾细致的包好,放进了口袋。
一路上叶芷沫都沉着个脸,一声不吭,池睿嘴角噙着笑,稳稳地开车。
“哎—你开到哪里去,我要回去!”叶芷沫终于忍不住开口——再不开口要被卖了。
“我们回家。”池睿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将叶芷沫的手握入掌心,轻轻捏了一下。
叶芷沫挣了挣,没挣开,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哼~”别开头看向车窗外一道道往后掠去的光流,“我家不是这个方向...池睿你丫的别动我!我靠...你..你好色|情。”
此时已是夜静更阑,早过了b市的晚高峰,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了池睿的公寓。
汽车驶入地下车库,下了车是直达家门口的电梯,池睿半抱半扯地拉着别扭的小女人进了电梯。
叶芷沫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为人最大的优点是识时务,一般情况下不碰硬的,半推半的也便跟着池睿到了家。
一关上门,池睿将人压在玄关的鞋柜上,一记极致缠绵深入的法式接吻,肆意扫荡她口中的香泽,直到叶芷沫被他吻得气息不畅,面红耳赤,才勉强放过她。
两人鼻尖相抵,池睿双臂一上一下地紧紧抱着她,笑声在胸腔中震荡后溢唇而出,显得格外愉悦。
池睿轻啄了下她香软的唇,低沉中略带一丝慵懒笑意的声音说道:“宝贝,你在吃醋。”
是肯定句!叶芷沫心头一凛,吃醋?她吃醋?她吃池睿的醋!她一下子慌了神,像是秘而不宣的小心思被突然戳破,让她又羞又怒。
酒会期间假装没看到他,却用余光看了他好几遍,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牵动了她的情绪。
而且还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绷着脸,眼中蕴着怒火,故作不屑的语气:“吃醋怎么啦?吃醋是人类的天性,是大自然的规律,我吃醋也是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嘛你。”
一边向客厅走去,一边念叨着:“池睿你个王八蛋,你宽以待己,严于律人,你一整晚美人在侧还敢说我吃醋,我吃醋了怎么着?”
后背被一具温热的身体覆上,池睿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轻咬着她的耳垂,“...很撩人。”
叶芷沫:“......”
对于叶芷沫吃醋这件事,池睿其实非常享受,在庆功酒会时看到她和陈亦如喝酒的样子隐约猜到她想歪了,当时的情形他也不好解释,干脆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回家后被戳穿了,她还大大方方、光明磊落地吃起醋来。这醋都被她吃出水平,吃出韵味来了。看着她撅着个嘴念念叨叨的样子像个小管家婆,还真是招人疼。
池睿大手不安分地从衣摆伸入,“露腰,嗯?一下没看好你给我招惹男人,你说,要怎么罚?”
叶芷沫:“......”真的宽以待己,严于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