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更是,因为终于如了青乔之愿,是白胖的蒸包。
月华岁华自然跟平时一样,先是挑剔一番,什么面不够白啊、馅儿不够香啊、包子皮儿上的褶子不够美啊之类的。君夜和灵素、遥星当作没听到,自顾自慢条斯理的吃。
若是平时,青乔少不得跟她们理论上几句,今天倒消停了,最先吃了两个包子,斜眼看着月华刚要吃了,幽幽问了句,“你们猜,这包子是什么馅儿?”
“肉啊。”遥星下意识答了。
“什么肉?”青乔再问,语气意味深长。
月华疑惑的停下,筷子拔开包子皮仔细看,里面不过是粉红粉红的肉馅儿,看不出其它,又不好意思问青乔,便竖起耳朵听。
岁华却已经开始吃了,细细品尝,尚算满意。
“应是普通的猪肉吧。”君夜的注意力还在手中的书籍,是晚上宗文师傅要授的医理。
“其实吧,方才我路过膳房,看到后院扔出来一些骨头。”青乔边吃边说了。
她的话,让一直安静的灵素都好奇了,“看到什么?”
“你们知道这岛上也没什么大型野兽的哦,也没养猪,哪儿会有猪肉啊。”青乔越说语气越神秘。
“那……兔肉?”岁华又嚼了口包子品了品,“肉质鲜嫩,不错。”
青乔叹了声,遗憾的摇头。
“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灵素皱眉。
“这个嘛,看那些小骨小头,还有小皮小毛的。”青乔拖长了声音,待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看向她了,方才果断说出最后两个字:“老鼠!”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了,目光整齐而又怔忡的看向青乔。
青乔正一口咬掉大半个包子,包子里的油汪出来,白白的包子皮、粉粉的肉,也没耽搁她继续说下去,“唉,看样子是刚生下来不久的小老鼠,咦?我咬到了什么?脆骨吧。”
一片干呕声中,月华尖叫着跑了出去……
“哎,不要浪费嘛月华,你不吃了?你不吃我替你吃了哦!”青乔一脸遗憾,对着门外挥了挥手,并毫不迟疑的“接手”了所有的包子。
剩下的人里,除了年心不为所动,其他人全部被青乔搅得完全没了食欲。其实他们也知道青乔一定在胡说,可光是瞧着青乔那绘声绘色的表情就足够引发他们的想像了。
尤其灵素,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此刻哽在喉中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再看到青乔得意洋洋的神情,苦笑不得。
“你们啊,都太脆弱,说几句话就不吃了。”青乔得了便宜还打算继续卖乖,可话音刚落,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皱眉揉了揉,不但没缓解,肠胃活像搅在了一起,痛感愈发强烈,最后直接疼的直不起腰,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斗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紧接着,君夜、岁华、年心、灵素也逐一发作。没一会儿,众人全部痛的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除了遥星。
遥星见大家如此,已然吓呆不知所措。
“痛死了,不行,我受不了了!”岁华不停哀号,声音越发高了。
君夜死死的咬着嘴唇,视线看向吃了一半的包子。
灵素也已经疼的直不起身,扶着桌角,皱眉看向遥星:“你没事?”
“我没事……”遥星不知所措。
年心立刻上前一步,扣住遥星脉门厉声问着:“为什么只有你没事?”
遥星又惊又怕,只能不断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君夜苦笑一声,“我们中毒了,包子有毒。”
“只有你没事?你给我们下毒!”年心盯着遥星,眼中杀机立现。
“我没有,不是我!”
“那你怎么没中毒!”年心连声逼问:“即然大家都吃了,为什么只有你没事?”
“不会是她。”青乔显然中毒最深,此刻痛得缩成一团,嘴唇已泛出青紫之色,勉强开口帮遥星辩解。
岁华和年心却不信,围住遥星逼问:“解药,把解药交出来!”
“我真的没有下毒,你们相信我!”遥星话音刚落,被年心扼住喉咙,语气愈发凌厉,“解药!”
“她的确没有解药。”
说话的人,是宗文。
宗文自外面款款步入,神情温和,不急不徐。进入后逐一环视了所有人,目光落在年心身上,年心迟疑片刻,还是缓缓松开了扼着遥星咽喉的手。
“□□的确置于你们的食物当中。”宗文看向青乔,笑了笑,“看来,你吃的最多。”
“师傅,解药……解药……”青乔痛极,声若游丝。
“解药需要你们自己去找,所以,现在我要说的,全神听好。”宗文正色,不解释、也不多话,一字一字的:“你们所中之毒乃天食散,其中成份包括顶皇、红曲、绣珠、蜍粉、石斑灰、江子、芦仁七种各一钱,服食者,半日之内若无解药,肝肠寸断。”
“师傅,您……您要杀我们!”岁华神情崩溃,厉声愤吼。
宗文平静而视,“若我要杀你们,何需费这许多周折。这便是我要教给你们医理的第一课。”
“医理?教我们学医,为何下毒!”君夜已痛至目眩,强撑着发问。
宗文浅笑,“医者最好最快的体验,便是如此了。相信今晚之后,你们会明白我的用意。”
“就算今晚的解药我们配出来了,之后呢?”灵素眉头紧锁,“每次都会让我们自行试药吗?”
“如果不想亲自试毒,你们自可提高防范,防得住,便不用受这许多罪。防不住,就当是又上了一课,有何不妥?”宗文不急不徐,耐心讲解。
“可万一——”岁华强撑着精神,准备发问,可还没等他说完,
青乔竟站了起来,虽然身体颤抖摇摇欲坠,眼中的求生之念却灼亮的格外惊人,几乎声厮力竭,“问这许多废话有何意义赶紧告诉我们药房在哪儿是不是所有的药我们都能动药箱上写着药的名字吧不要让我们自己再分辨什么药是什么药就好否则干脆在这儿杀了我们算了!”
宗文:……
药房内,七人难得整齐的碰头坐着,医书堆在四周,已经翻了一柱香时间。
月华边翻书边捧腹狂笑,上气不接下气,“青乔,我是不是该跟你说一声谢谢啊,哈哈哈哈哈……”
“笑?疼的人里也包括我!”岁华脸色疼的发青,咬牙切齿的提醒着月华。
“可最疼的那个不是你啊。”月华的笑容愈发灿烂。
青乔气急败坏的瞪着月华却仍旧对她无可奈何,是啊,明明大家都该中毒,偏偏月华被“老鼠肉”恶心走竟意外逃过此劫,天注定啊!青乔只好气若游丝的,“你再笑就出去,不要你帮忙!”
“不要我帮?”月华呲之以鼻,又斜了眼遥星,“你们几个有站得起来的吗?凭遥星?她有那力气吗?这整排书架上的书可全是我搬来的!”
“都不要吵了,还有很多药性没查清楚!”君夜一手按着小腹,一手翻着书,眉头紧皱。
遥星一边啜泣一边瞧着青乔,“青乔,你吃的包子最多,是不是最疼?”
“还用问吗?”青乔死死咬着嘴唇,太过用力,竟渗出血也不自知,“刀割一样……”
话音未落,两只手同时搭上了她的脉搏。
是灵素和君夜。
青乔怔住,疑惑的看向他们。而灵素和君夜也意外地对视一眼,又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松开了青乔的脉搏。
他们俩个搞什么名堂?青乔不明究里,却也无暇细想。
“找到了!”岁华指着书中一页,激动地喊了起来,“顶梁、红曲的解毒方法是摇珠加上锦袍各一钱。”
“嗯,绣珠、蜍粉、石斑灰,草春可解。”君夜也查到了一本。
灵素想了想,“江子是用广黄来解,只差一味芦仁解药。”
“芦仁是用千叶来解。千叶!”青乔哆哆嗦嗦的指着她手中书籍上的字,喜极而泣。
“所以解药就这些?”月华懒洋洋地问着:“摇珠、锦袍……还有什么来着?”
“摇珠锦袍草春广黄以及千叶!”青乔厉声重复,如果她的声音能刺人,那么此刻月华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
“那么大声干什么,听到啦。”月华并不气,她极乐意看到青乔和灵素受罪的样子,可再拖下去又怕岁华也跟着遭殃,便也不再多逞口舌之快,和遥星一起站了起来走向一排排的草药柜。
好在宗文师傅的草药柜整理的有条有理,月华和遥星很快便找到了大部分,只差最后一味千叶稍费了点事,是搁在最顶上的,又搬了凳子取千叶,药取齐了回头再看,所有人都痛趴下了……
月华和遥星愕然,赶紧把药粉按五人的量配好。本是君夜离遥星最近,君夜却气息奄奄的指了指青乔,示意她先喂青乔,而青乔也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拼命点头。
可青乔忘记了,月华怎么可能会如了她的愿?
月华一个鬼脸、一个白眼翻向青乔,抢了遥星先配好的药,又绕过君夜,将解药首先喂进了岁华嘴里。
汪汪你个太阳!青乔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