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方才回过神,难以置信的激动再问,“只需要射百步之距的箭靶吗?没有其它?”
青乔立刻机敏的打断她的追问,“当然不会有其它了,你别问了,小心师傅改主意!”
遥星赶紧捂嘴,眼神中的喜悦却暴露无疑。百步之距射箭靶是七人每日的日常训练,遥星力量虽然最小,但这项已是基本中的基本,她使用灵素帮她寻到的轻弓去射,只要不是发挥失常,准度根本就是没太大问题。
“哼,最没本事的人,运气倒是真好。”月华白了遥星一眼,酸溜溜的出言讽刺。
“师傅说了,这是各人的运数,你羡慕不来的。”青乔笑眯眯的看着月华,摇头晃脑的得瑟。
月华哈哈笑了两声,“还是看完你自己的签再来决定你要不要羡慕吧!”
“你让我看我就看?我偏不,我偏最后看不行吗?”青乔一脸就是要气死你的样子,当然,她死都不会承认是因为不敢看,只想拖到最后一刻的……
一直沉默着的年心仍旧像隔离在所有人之外,岁华却好奇,抢过她的签替她念了,“十箭连发射靶。”
对年心来讲,也没问题啊,六人下意识点点头。
“君夜,你呢?”月华看向君夜。
君夜平静的看向签上字迹,“三箭连珠。”
“连珠箭!好难啊。”青乔有些忧心。
月华狠狠瞪了她一眼,“对你来说当然难。”
君夜轻轻拍了拍青乔额头,微笑着安慰,“无妨。”
月华旁观着君夜和青乔。君夜本就比青乔高大许多,一袭青衫、姿容绝世,此刻站在青乔面前,竟有些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猫。月华深知,君夜的眼神,是从无一刻会如此刻般会落在她身上的,可为什么偏偏又是青乔,这个处处都比她不过的丫头。
“灵素,你呢?”遥星轻声问着。
青乔下意识看向灵素。他站在七人最边处,一直沉默不言,她望向他的时候,似乎瞥见他对她遥望的注视,可那注视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灵素,你考核的是什么?”岁华也好奇追问。
灵素扫了他一眼,懒洋洋的答了:“蒙眼,一箭中靶心。”
蒙眼!果然一个比一个难。青乔心中凛了下,她知道灵素箭术了得,可觉得蒙眼去射还是太苛刻了。不知道灵素完不完得成,唉,早知道是这样的规矩,应该提前帮他练一练。否则万一射不中,他就会被惩罚了,又不知道会罚些什么,他受不受得住……
“青乔,青乔!”君夜的声音在青乔耳边响起,“你的签上写了什么?”
青乔忽然回过神,是哦,自己替灵素操什么心啊,她自己的签还没看!
尴尬的轻咳一声,讪讪地扫了灵素一眼,他这次倒面向了她,眼神中似乎带了些许笑意。
青乔冷哼一声,拿起签,认真而大声的念了,仿佛声音越大、题目就会越简单一样,给自己壮胆,“骑射、活靶!”
一片死寂……只有岁华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青乔怔着,使劲揉了揉眼,再三确认签上的字迹:骑射、活靶。想了想,把签递给君夜,“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认错字了?”
君夜皱眉接过签立刻看,显然,青乔并没认错。
青乔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确认,“骑射、活靶的意思是……意思不会是骑着马还要射箭吧?箭靶还是会动的?不是吧?不是这个意思吧?”
遥星带着哭腔,“是这个意思……”
“噗。”月华一脸强忍的笑意,幸灾乐祸。
青乔已经完全顾不上再跟月华斗嘴,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吼向了练悬师傅,“师傅,我没骑过马,您也没教过我骑马!”
练悬仍旧一脸云淡风清的欠揍,“不公平是吗?我早说过,这里没有公平可言。战场上,你的敌人不会问你会不会这个、会不会那个。这是运数,你的运数。”
青乔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所以,我的是最难的?”
“未必,只不过对你来说,是最难的。”练悬点点头,十分坦诚。
青乔怔怔的看着练悬。早知道留在红袖招不要出来,即使她有被罚的心理准备、即使她知道这里没有“公平”二字,可真的面对如此境况之时,她仍旧怄的只想哭一哭啊……
考核开始。
一个一个,按抽签顺序完成着。
月华的项目是射熄百步之距的一柱香,她提着弓,大肆走到规定位置,轻轻松松挽弓,毫无偏差的射出一箭直接断了香。
意料之中啊,青乔木然而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岁华深呼吸,挑了张最重的弓,瞄准百步之距的十张特制叠在一起的犀牛皮甲。他深知这皮甲的厚度和韧度有多可怕,别说全部射穿了,即使射穿五张都已经需要很大的力气。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瞄准之后大喝一声,箭离弦,破空而出直中皮甲,眨眼间十甲全穿,表面只见箭尾!
意料之中啊,青乔木然而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遥星同样有惊无聊,拉满了弓,普通一箭,歪歪扭扭的射中,却也还是勉强中了靶心。
意料之中啊,青乔木然而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年心数箭连发,疾如风快如闪电,无论是拔箭还是上弓全部熟练之极,全部中靶。
意料之中啊,青乔木然而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君夜三箭连珠,身姿俊美之极,连珠之箭横向齐发,齐中前方三个箭靶靶心,不偏不倚毫无偏差。引得遥星月华拍掌恭贺,连年心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意料之中啊,青乔木然而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灵素,站在距离箭靶百步之外,盯着靶,片刻之间便已心中有数。黑布蒙了双眼,上箭、挽弓,果断一箭离弦而出,所有人紧张的屏息静气之间,正中红色靶心。
意料之中啊,青乔木然而立,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于是,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最后一人身上:青乔。
青乔已经把自己站成了一颗树……
想了想,还是问了练悬,“师傅,如果我死了,麻烦清明给烧个纸,我不想活着的时候穷,死了还穷。”
“为师并无这些闲瑕功夫。”
“明白,我就是说说。”青乔认命。
海边,不知何时已由护卫牵来一匹马。少见的银色,通体的毛色绸缎一样光滑,唯四蹄踏墨,神态高傲不凡。
青乔看得呆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马是其一,重点是……这马也太高了!能骑得上去?上去掉下来不会直接摔死吧?一时之间愁肠翻结,无语凝噎。
“青乔,快些开始吧。”练悬师傅的语气已带了些许的不耐烦。日头毒,他也站得累了。
青乔带了哭腔,“师傅,靶呢?”
练悬朝旁边的护卫点了点头,护卫便举着靶走近了他。
“这靶,一会儿将由护卫抛向空中,你只需骑在奔跑着的马上,射中靶心即可。”练悬说着,语气尽显无比简单。
原来活靶是这个意思。
青乔终于懂了,竟笑了,苦涩。
也对,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好运?即使重新再抽一次签,恐怕她也还是抽到这支吧,这就是她的运数。
想了想,心里竟坦然了,平静的看向负责举靶的护卫,认真嘱咐着:“一会儿你抛高一点儿,然后自己快跑几步离开,我准头差,免得被我的箭伤到就不好了。”
说完,转身看向六人,一个一个的,他们的目光也集中在她的身上。青乔便真心笑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被这么多人关注过呢,真好。”
“青乔,别怕,无论有什么惩罚,都能挺过去。”君夜注视着青乔,她仍旧和平时一样,一脸顽皮、满目晶莹,可那自嘲中却透着浓浓的苦涩。
青乔不再迟疑,拿了弓箭一步一步走向银马。跟她所想的一样,马的高度几乎已经超过她的肩膀,仔细观察了下马靶,脑海中好好回忆了当初在江湖上见过一些骑马的老爷们上马的动作,想来必不算太难。试探性的扶着马靶,银马很安静,并没有异动,青乔放了些心,一脚踩上马蹬,却没想到刚要用力,那马便像受了惊动了怒,咆哮着抬起前蹄,直接把她甩在了地上。
甩在沙滩上也罢,好巧不巧的沙滩上偏偏有堆碎石,青乔毫无准备正正的跌在了上面,顿时硌到,痛得她半个身子都快麻了,鼻端一酸,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一旁候着的遥星惊呼出声,本能的想跑过来帮青乔,被岁华拉住,岁华也是一脸无奈,“你去了也是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