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在场的四人,没人能镇得住洛依的火气,直到领队的那位白衣师兄走上来接下洛依的一道火雷术。
连城长欢和洛雨生忙向来人行礼。
“玉良师兄,您来了。”
玉良师兄不苟言笑,回道:“我再不上来,这家茶楼还不被你们给拆了。”
连城长欢陪笑道:“玉良师兄来得正是时候。”
洛依恨恨地瞪了连城长欢一眼,她的无差别攻击险些伤到玉良师兄,自知理亏,于是散了正在酝酿的法术,停下来道歉。
玉良师兄摆手,道:“我是来带走尊上大人和使徒大人。”
他走到司冥琴真和木流面前,略施一礼,道:“实在抱歉,刚刚收到老祖的旨意,命我速将两位大人迎进学宫,不得延误。”
玉良师兄所说的老祖,便是古鸿一大师,原五老星之一,法门耆宿。
听闻是老祖的旨意,连城长欢忙把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洛雨生言道:“老祖常年在黄庭宫清修参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面了。”
玉良师兄又道:“飞辇已经停在楼下,两位大人请随玉良回宫吧。”
洛依有些不舍,“这就要走啊。”
连城长欢嘲笑着说:“刚刚还打打杀杀的,连我家外甥也不放过,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要你管!”
洛依转而向自家兄长求助,希望能拖延一段时间。她还没到学龄,没有接到学宫的传召,不得上岛。好不容易来镜湖一趟,实在不想一见面就分开。
洛雨生表示爱莫能助,只能安慰她:“秋山距离镜湖不远,以后有的是机会。”
连城长欢阴阳怪气补充一句:“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去学宫和你家琴哥哥一起读书问道,还在乎这一时?”
洛依白了连城长欢一眼,转而定定地凝视着司冥琴真,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我在学宫等你。”
司冥琴真在见到洛依后,反应并不热切,但他不假思索说出这句话,最是动人。
洛依嫣然一笑,觉得不远千里来到镜湖等了将近十天,很值得。
连城长欢叹了一口气,不无忧伤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看不懂。”
玉良师兄就站在他身旁,说道:“你没什么事的话,也随我回宫吧,你请的假已经到期了。”
连城长欢陪笑道:“师兄,我觉得我应该还有点事,您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使徒大人的加封仪式,你也打算错过?”
连城长欢一愣,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但为了保全面子,还是要坚持一下,弱弱地说道:“想来也没我什么事,我也只能站在旁边看看热闹。”
木流算是看出来了,玉良师兄在学宫威望很高,就连连城长欢也忌惮三分。
玉良师兄也不勉强,对木流和司冥琴真说道:“那我们走吧。”
之后,众人都下楼梯,走出茶楼。
从雪漫城一路过来的师兄师姐已经领命离去。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出来拜见木流和司冥琴真。
一驾造型奇特的马车停在路口,倒是吸引了不少来自两侧楼阁里的目光。
拉车的怪物与马车连为一体,散发着金属光泽,有点像东方的天荒龙马,却长着疾风天马的羽翼,活灵活现,一动一静非常自然,只不过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便是玉良师兄提到的飞辇。
木流、洛依还有司冥琴真都是第一次见到,很是好奇。
木流走过去伸手触摸,入手冰凉,但能感觉到飞辇的律动,像心跳。
“跟真的一样。”
连城长欢得意洋洋,走到木流身后,道:“这个神物能够面世,也有我一半的功劳。”
木流抬头望着连城长欢,眼里写满质疑,问:“你能有什么功劳?”
“小瞧我了不是,我还没说完呢。”连城长欢又道:“这驾飞辇所需的材料,还有研制过程的经费,都是我资助的。”
木流很无语,和司冥琴真一前一后坐上了飞辇。
连城长欢紧跟其后,挤在两人中间,避开玉良师兄的目光,装模作样跟木流聊起了飞辇的身世。
原来是近些年南方人在炼器这一领域发展迅猛,造出了不少新奇的事物,称之为机械,比如可以在地上跑动的铁马。学宫的奇人异士不甘落后,在铁马的基础上加入轻盈的秘银,镶嵌法阵,将法术与机械融合,花了好几年,最终捣鼓出了这驾可以在天上飞的飞辇。
如今这驾飞辇被太常院征用,经常在学宫的各种盛事上露脸。
“这神物就是消耗有点大,一般人用不起。”
连城长欢取下系在腰间的锦囊,掏出两颗常人拇指盖大小、通体绿油油的上品灵石,当着玉良师兄的面转交给木流、司冥琴真,强买下飞辇的座席。
玉良师兄无话可说。
之后,木流和司冥琴真依言将灵石分别塞进两侧扶手上的凹陷处。
飞辇上的法阵因此被激活。
玉良师兄走上前,念咒驱动法阵。
飞辇被唤醒,昂首一声长嘶,猛然展开了双翅,掀起一阵风浪,地上的、树上的枫叶随之荡起。
“喂,好好保管铭心剑,要是损坏了,不管你是谁,我都跟你没完!”
喊话的是洛依。
木流坐在飞辇里,举起了铭心剑。
司冥琴真扭过身子,跟洛依挥手告别,看得出来,他也有点不舍。
“小子,你之前不是一直使刀么?”
连城长欢凑到木流耳边,说道:“曾听我老爹说,铭心剑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叫刻骨刀,流落在南方皇室。有没有想法,去南方把刻骨刀也一并抢过来?”
“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
飞辇已经腾空,沿着预定的轨迹驶往天上学宫。
连城长欢没料到木流会这么回答,讪然一笑,说道:“好小子,在铁木崖住了一个月就让我刮目相看,知道变通了,这么能说会道。说说看,你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木流腾出双手,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这可使不得,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铁木崖经历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你怎么跟我外甥一个德性?”
“你管不着。”
连城长欢很无奈,看样子是没法从木流嘴里套出什么话了,而且今后想在木流身上讨些嘴上的便宜,怕是也没有什么希望。
茶楼外,洛依目送司冥琴真坐飞辇离去,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失落。
洛雨生好言安慰了几句,然后将洛依妹妹拜托给家族的执事送回秋山,之后和玉良师兄一道乘风离去。
……
学宫所在的悬空浮岛乃是上古天启时代的遗迹,保存得十分完好,大致呈锥形,上宽下窄。
站在地面往上看,这座浮岛似乎并不大。
可一旦离得近了,很快就会怀疑自己的目光,否定自己先前的判断。
如果飞得足够高,就会发现浮岛的轮廓与下方的镜湖十分吻合。
浮岛有着独特的小气候,天气与镜湖周边有所差异,而且气温偏高,相对比较温暖一些。
岛上山山水水自成一体,山中瑞兽竞足,天上祥鸟比翼,宫殿成群,楼宇错落有致,入眼一派清丽素雅,难以看到跳脱的颜色,风景秀美,色调单一,宛如一副动态的山水泼墨。
飞辇飞行速度不快,却飞得很高,带着木流等人环绕浮岛转了小半圈。
木流有感而发,说道:“风景虽好,却感觉少了点什么。”
司冥琴真修为境界高深,体会到的东西比木流更清晰,回应道:“过于拘谨,少了一抹辛辣的红。”
木流接话:“再好的食材若是缺少了调料,都做不成美味佳肴。”
司冥琴真说:“一味清修难有突破,有时候,需要添加一些鲜艳的颜色刺激一下。”
木流说:“在铁木崖住了一个月,我想我吃不惯粗茶淡饭了,但愿这里的菜肴加了盐。”
司冥琴真笑道:“不碍事,我的行李小包里面还有不少佐料,都是你喜欢的。”
“还是哥哥想得周到。”
木流和司冥琴真的对话隐含妙义,连城长欢只听懂了一部分,很难插上嘴,委实憋闷,坐在他俩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傻蛋,特不自在。
未几,飞辇偏转方向,往浮岛北部的殿宇奔去,而且不断下落,掠过一个巨大的广场和重重楼宇,最终轻飘飘地停落在一处僻静清幽的院落里。
此处依山抱湖,水榭亭台雅致小巧,独立成院,是个很不错的养生休憩之所。
玉良师兄已经提前一步赶到,候在院里。
在他身后,还有两名长得极像的孪生侍女,立在一旁恭迎这座院落的新主人。
连城长欢先行一步,第一个跳下飞辇。
“流云小筑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人入住,今后这里就是两位大人的起居之所。”
说完,玉良师兄转过身,对两名侍女吩咐道:“离相、离念,两位大人待会要去黄庭宫面见老祖,你们好好打理一下。”
“诺!”
不用玉良师兄明说,离相、离念两位侍女也知道该做什么,盈盈一礼,领着木流和司冥琴真入屋。
连城长欢凑过来对玉良师兄说:“师兄,我可不可以搬过来陪两位大人小住几天。他二位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
不等连城长欢把话说完,玉良师兄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自有安排。”
连城长欢揽着玉良师兄的胳膊,嗔道:“师兄,你就行个方便,就这一次。”
玉良师兄举起右掌,掌心雷光闪烁。
连城长欢立马松开双手,跳开一大步,嚷道:“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名高级法师。”
“这事没得商量,除非你能破境晋升上位法师。”
玉良师兄握拳,还未成形的掌心雷就此化散,道:“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别坏了学宫的清规戒律,跟我走。”
连城长欢苦着脸,不得不跟着玉良师兄重新回到飞辇,离开了流云小筑,往西南方向飞去。
这时,伴着仿佛来自地底的连声沉闷咆哮,被法阵护持的浮岛突然颤抖起来,一些薄弱的地带居然出现了裂痕,尤其是北部,有不少楼宇坍塌。
即使在空中,也被扩散在空中的震荡波及,飞辇摇晃不定。
连城长欢和玉良师兄面面相觑。
飞辇下方的云海广场也有裂纹蔓延,灯楼和图腾石柱相继倒塌。
广场上,那些刚来学宫没几天的少年少女被吓得抱头鼠窜。
玉良师兄二话不说,直接翻身跳下飞辇,急速降落,奔赴广场保护惊慌失措的新生,维持秩序。
几乎在突变发生的同时,分散在浮岛各处的宫殿里冲出数道流光,不约而同地集聚浮岛北部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