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沉默半饷,才道:“真想不到,当初叱咤大陆的你,现在居然连剑都握不起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谢枫笑了笑,道:“过去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别提了呗。重要的,是过好当下……我不单只是在说我自己,也是在说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完全没办法跟当初的你联系在一起。”
艾尔无奈地笑了笑,道:“的确,对比于你,我自己受到的打击确实不值一提,至少我的身体还和一起以前……哦,对不起。”
谢枫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没什么所谓了,反正我这个样子也已经习惯了。不再去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反而落得轻松。”
艾尔问道:“到底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枫道:“说来话长,总之最近的事情,就是我在什巴·祖默被那群强盗俘虏了,而正好遇见了你们的队长佳玛拉,于是他顺手把我们给就出来了。”
艾尔问道:“你们?”
谢枫道:“嗯,对,还有我两个朋友呢。”
艾尔一愣,随机笑道:“想不到你这个样子依然在领导一只队伍啊?”
谢枫摇头道:“不是队伍,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艾尔道:“敢跟着你一起去什巴·祖默冒险的,这样的朋友可不一般啊。”
谢枫解释道:“其中一个是原本就困在里面的士兵……哎呀,不跟你解释了,太麻烦了。”
艾尔笑了笑,道:“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就一直在这里隐姓埋名呆一辈子?”
谢枫笑道:“在哪呆不是呆?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维吉亚,也会成为他们的负担的,倒不如爽快一点离开。”
艾尔愣了一愣,然后问道:“以前的荣耀,你就打算这么彻底放弃了?”
谢枫道:“荣耀?我从来就没有去追求过什么荣耀。我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大陆上开始,每一步的初衷都是如何活下去。为了找一份能活下去的工作,糊里糊涂被介绍进训练场。训练场出来之后,年少轻狂地组织了一个小队伍,打打强盗,日子总算也过得不错,我也满足了。可后来,为了生存,渐渐地一步一步冒险,一步一步地拼搏,直到登上了一个已经无法单纯地只是想‘活下去’的位置,每天都有不少的事情要烦,现在,我也总算是解脱了,可以重新做一个纯粹的人,纯粹地生活下去——反倒是你,你以前的威风,也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艾尔沉默了片刻后,道:“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面对不了。去年我所受的那些伤,让我差点死掉。后来被同伴救了过来之后,躺在床上好几个月,这段时间我都已经心灰意冷了,没有当初的豪情,于是开始一个人独自流浪,酗酒度日。直到后来,我来到了萨兰德,因为没有生活来源,而正好遇见了佳玛拉的队伍。迫于无奈之下,我也只好重新作为一名佣兵,加入了她们的佣兵团,以图生存。”
谢枫笑了笑,道:“那些杀不死你的困难和挫折,都会让你成长起来的。”
艾尔反复叨念了谢枫的这句话很久,然后问道:“对了,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谢枫耸耸肩道:“没什么事情,就是单纯找你叙叙旧而已——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的话,我还是挺欣赏你的。”
“在聊什么呢?”佳玛拉的声音忽然响起,然后从走道的尽头向两人走来。
谢枫笑着对佳玛拉道:“我已经开导了他了,相信他以后不会再日夜酗酒了。”
佳玛拉略微惊讶道:“哟?我们说了他好几个月他半句都没听进去,你一来就能让他改变哟?看来你们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谢枫笑道:“也没啥一般不一般的,只是要开导一个人,必须了解他的过去而已。”
佳玛拉点了点头,然后道:“对了风邪,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佣兵团?”
谢枫一愣,然后道:“我这个样子,打不能杀不能,难道你还期望我能骂死敌人么?”
佳玛拉笑道:“也没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就是人多热闹嘛,放心,不会让你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的。”
谢枫略苦笑道:“呵呵,算了,我还有事呢……对了,没啥事的话,我们先回都库巴了。”
佳玛拉道:“哦?不再呆一会再走么?我的同伴们你还没见完呢。”
谢枫道:“算了,我赶时间,要是我再不回去,都库巴那边可能有人因为我会疯掉的。”
此时此刻,都库巴。
“什么?”赛西莉雅尖叫道:“你说风邪大哥他被强盗抓起来了?”
但丁垂头丧气道:“虽然我走的时候他还没被抓住,但深陷贼窝之中,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
“啊~~~~~~~~~~~~”一声凄厉的女性叫喊声响起,房顶上的尘埃不断被抖落。
艾瑞克捂着耳朵,脸色难看地喊道:“老板娘!冷静啊!”
“啊~~~~~~~~~~~~”
克伦威尔也捂着耳朵劝道:“赛西莉雅小姐,你就算喊破喉咙风邪大人也回不来啊。”
“对!”赛西莉雅立即住口了,然后转头跑进了柜台,从柜台下边取出一个蜂箱背着,喊道:“我们现在就去救风邪大哥!”
艾瑞克一头冷汗地连忙拦住了赛西莉雅,道:“老板娘你不是开玩笑吧?”
赛西莉雅一边绕开艾瑞克,一边道:“谁开玩笑了?快!你再去挑四个蜂箱,记得是我画了红色记号的蜂箱。”
艾瑞克回头看了看但丁,又看了看克伦威尔,两人均是露出了爱莫能助的神情。
艾瑞克一脸崩溃道:“哎哟姑奶奶你就冷静点吧。连柯南他们那支三十人的队伍都被对方打得一败涂地了,你去能顶什么用呢?”
赛西莉雅喊道:“那些强盗再厉害也不过能打人而已,面对蜜蜂,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但丁忽然眼睛一亮,道:“对!”然后又瞬间暗淡下去:“不对!蜜蜂的话,点几把火就能赶跑了,到时候要是弄出个火灾来,恐怕风邪他们还会活活被烧死……”
赛西莉雅挣扎喊道:“我不管,我要去救风邪大哥啦!”
艾瑞克一边拦住赛西莉雅,一边回头道:“你们两个,快想想办法啊!”
但丁挠了挠头,忽然道:“有了!”
但丁站起身来,对赛西莉雅道:“去雇佣那些佣兵团吧。只要再有三十……不,只要二十人左右的队伍,我必能把谢枫乃至整个村子解救出来。前提是那些佣兵状态都良好,而且听我指挥!”
艾瑞克头疼道:“哎哟!你也该够了吧?先不说雇20个佣兵要多少钱了,你还敢保证自己能打赢吗?要是再打输了,这次又不知道该谁被抓住了。”
但丁摇头道:“不会输的,我上次败就是败在士兵的状态太糟糕了,如果再给我一支状态好的士兵,就算不能把那些强盗们打跑,至少我也能救出风邪!”
艾瑞克道:“哎哟,你就算了吧,现在谁还信你……咦?老板娘呢?”
只见赛西莉雅忽然出现在但丁面前,双手捧着一个小匣子递到了但丁面前,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匣子晃了一下,里面传出了叮叮当当的令人感到愉悦的钱币声。
克伦威尔见状连忙喊道:“啊!赛西莉雅小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钱给别人呢?”
但丁也冷汗道:“对啊……钱你收回去,去雇佣二十个佣兵,只要到时候把指挥权交给我就行了。”
赛西莉雅迟疑了一会,然后郑重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酒馆!”
艾瑞克大喊道:“啊哒!”忽然闪到了但丁背后,举起手刀就朝但丁后脑勺狠狠削去。
但丁来不及反应,当下就被艾瑞克这一记打晕。
赛西莉雅见状大喊道:“啊!你干嘛?”
就在赛西莉雅大喊的这一点时间,艾瑞克就利索地拉过一个箱子把门口给堵了。
艾瑞克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朝赛西莉雅道:“老板娘,冷静点,老板他不会有事的,想想看,老板有什么地方威胁到了那些强盗们以至于惹来杀身之祸?没吧?何况刚才但丁也说了,村里的村民们也很平安,说明那些强盗们也不是说很喜欢杀人。所以呢,老板他暂时不会有事的。你这样病急乱投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等老板回来之后还不训死我?”
赛西莉雅一下子急得要哭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嘛?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艾瑞克挠了挠头,道:“为今之计,只有等了。那些强盗不会为难村民们,我想同样也不会为难老板的。等那些强盗抢完东西之后,老板也就会被安全放出来了吧。”
一旁的克伦威尔一脸担忧道:“这也不一定吧?那些村民本来什么都没做,强盗们不为难他们也可以理解,但风邪大人的到来却引起了一场战斗,那些强盗们也在那场战斗中有所损伤吧?难保那些强盗们不会迁怒与风邪大人……”
艾瑞克立即呵斥道:“克伦威尔!你少说两句不吉利的话不行吗?”
赛西莉雅哭喊道:“哇……我要去救风邪大哥……”
说着,背着蜂箱就要挣扎着从窗户爬出去。
艾瑞克见状立即又闪到了赛西莉雅的身后,想依葫芦画瓢再把赛西莉雅打晕,谁知赛西莉雅却十分精明地回过头,喊道:“你敢?”同时嘴边多出了一支短笛。
艾瑞克哭笑不得,道:“老板娘,你就不能理智点么?你这样子去了也无补于事……我靠!你还真爬出去了!”
另一方面,什巴·祖默。
一间木房内,赛尔拉忧心忡忡道:“恶先生,看现在弟兄们现在的状况,恐怕不满之情越来越大了,而领主们那边又迟迟未对我们发动进攻,恐怕是他们已经放弃了对这个村子的救援了。我看我们是否应该……”
恶先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该撤退了?”
赛尔拉点头道:“是的,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在领主们到来之前,我们的队伍首先就崩溃了,毕竟那些弟兄们肯定是接受不了长时间呆在这里,要是让他们知道其实我们的想法是等领主们来进攻的话,恐怕就有超过一半的人出言抗议了……”
恶先生默默地把玩着自己肩上的头发,道:“可我们现在还没取得计划中的战功,就这样回去的话,家里头的那些弟兄们,照样不会全部服从你。”
赛尔拉:“这个不急,我们可以等下一次再有机会的时候再带领愿意服从我的弟兄们出战。”
恶先生笑道:“你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你父亲生前的那些好兄弟,各个都在觊觎着你的位置。他们看见你急于立威了,必然也会有小动作。这次出战,如果不能彻底让所有人都服你的话,你就等着被你父亲曾经的好兄弟所推翻吧。”
赛尔拉咬咬牙,道:“恶先生你的意思是……即使拼上现在跟着我的弟兄对我不满,也要坚持等到下一轮的战斗,并且不能达到预想中的威慑效果就不回去?”
恶先生无所谓道:“这只是我的小小的建议而已,你当然可以不听。不过事先说明,我的能力只在领兵对战上,对于那些政治上的明争暗斗,我可丝毫不擅长。如果现在回去了,又迟迟等不到下次有名正言顺的出击的机会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被推翻。”
赛尔拉想了想,然后道:“如果我一不做二不休,在他们先对付我之前把他们杀了呢?”
“劝你别。”恶先生道:“你这样做只会引起更大的不满。‘沙漠之鹰’一共一百多人,其中一半的人都不愿意跟你一起出战,可想而知这一半的人都更愿意听命于你父亲生前的那些兄弟。而跟着你的这一半的人,你敢肯定他们是绝对听命于你的吗?他们只是没有自己确定的追随目标,只是因为你的首领身份而参与的。但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个‘首领’的身份,并不安稳。甚至可以说几乎没多少人发自真心去承认。首领的位置向来就不像是爵位那样可以世袭的,你能成为现在的‘首领’,完全是因为你最早站起来号召大家为原首领报仇。作为领头人,你才临时担任了他们的领袖——我也不想再说下去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困窘。”
赛尔拉听后,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喊声:“老大!不好了!西边来了一帮人马,看样子正是朝这里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