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种的白米,做起粥来味道极佳,自从杨猛救了春桃之后,这伙食上的营养水准便急剧上升,联想到春桃说她来自江南水乡,杨猛如今也渐渐有些理解了。
自古以来,南北之间无论饮食还是文化,总归有一定的差异,就像这一碗在后世好不出奇的白米粥,在春桃手中便总是能品出一番滋味来。
这话,是李云龙这老家伙说的,但郝恩光也是深表赞同的。
回来的第二天,几人一起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白粥油条,一边讨论着桌上那一叠请柬和拜帖。
请柬大多是如与形意门交好的长辈或师兄弟们送来的,这个按照礼数还是要一一上门拜访的,至于拜帖,则是京城武门中的新生代弟子们按照规矩想快上位的手段。
虽然杨猛却没想到麻烦会这么快就随着名声找上门来,但既然决定离开京城,他也并不打算在对这些同辈甚至小一辈的同行们一一‘指点’。
“别的人可以先放放,这位怕是你怎么都要先见一见的……”
抽出两张请柬,李云龙有些兴奋地递给了郝恩光。
“黄面虎霍元甲……”
看着郝师兄一脸奇异的表情,杨猛忽然想起如今的武林,可绝非自己在后世网络上看到的那般简单,尤其眼前这位年轻的师兄,对自己师傅那可是极为崇拜,像什么第一高手,霍大力士这样敏感的词让他听到,怕不是又要一顿训斥。
“自静海与霍师兄一别,听说他便打败了俄国大力士……”
郝恩光斜了杨猛一眼,忽然嗤笑了起来:“有时候傻得挺可爱,有时候咋就傻得那么气人呢?”
或许是看到杨猛一脸不解的表情,郝恩光拿起了帖子接着说道:“若说霍元甲这人,也称得上是京津河北一带的顶尖大拳师,但若说打得什么俄国大力士落花流水的那些个事,恐怕还有武林及洪门中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杨猛微微一愣,显然感觉郝恩光的话有些毁了三观,“前年霍师兄在津门戏园打败那个俄国大力士斯其凡洛夫的事情,可是传遍了整个京津冀鲁甚至东三省……”
“那洋毛子不过是洋毛子杂技团里表演的小丑,比武当天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第二天登报道歉之后便灰溜溜的跑回了国……,这样的大力士,怕还不如我与你在河泊厂杀得那些洋鬼子兵……”
说完这些,看着杨猛一脸失落的表情,郝恩光另有所指地对他说道:“就像爱绅,实力比岳峰高出不止一筹,可因为他现在还是杨氏太极门的里子,所以便不能抢岳峰这个面子的风头,更别提在他上面,还有个不问江湖的武痴……”
看到杨猛无语,郝恩光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兄告诉你这些,不是说霍元甲师傅的实力不够,而是希望你能抛开江湖上的名利之心,去山西好好跟师傅再学上几年……”
杨猛低头想了想,看到同样一脸偷笑的春桃及李云龙,忽然有些释然的笑了出来:“我本来就叫傻二么,哪里懂得啥是面子还里子的,只是觉得如果自己遇上这样的洋毛子,就算不敌也是要上去打一打的……”
“那个洋毛子要是真有本事,估计武林里的暗门高手早就去捏死他了,天津的农劲荪,据说就是洪门的革命党,之所以要推霍元甲出来,一是树立下天津武林的脸面,二是想借之晓以民众爱国的大义,京门武林也乐得帮他们一同吹吹风的,你虽然学武的天赋极佳,但师傅的意思还是让你再多磨练几年,如今咱北派形意的门面,注定是云祥大师兄的。
“那师兄是让我别去拜见这些……”
“去,不单霍师兄哪里要去,其他门里送来的请柬你也都要去一一回访的,尤其是八卦门的宫猴**宝田,那可是真正的御前带刀侍卫领,八卦门三代第一人的脸面,难得与你投缘,离开京城前还是要与他多亲近亲近的,至于那些拜帖,师兄就替你都丢了……”
杨猛嘿嘿一笑,哧溜一声喝完了碗底的白粥,“那些拜帖不用师兄说,我也不会去的,一会吃完,桃姐帮我去买些礼物,我得先去好好的谢谢霍师兄……”
农劲荪,名竹,字劲荪,安徽宣城人,曾赴日本留学,多与洪门内革命党志士交好,后奉孙中山之命回国,在天津开设淮庆药栈,以经商为名,以采购药材为掩护,结识武林英豪……
想起来之前郝师兄从形意暗门弟子手中得来的纸条,杨猛忽然现原来自己对形意门,都不是十分的了解,又何况后世网络上搜到的那些资料呢?
农劲荪的年纪看起来要比霍元甲大上不少,虽说不是习武之人,可双眼中却也炯炯有神,尽管大多时间是看着霍元甲与杨猛几人交谈,但只要一说话,必然会切中要害,进而借题挥,将话风引向习武报国等等方面上……
杨猛心里一点不反感,相反他对这位农老板还是十分敬佩的。
对于在这个山河欲碎的时代,每一个为革命奔走操劳的志士都是值得后世人敬仰的,起码在杨猛穿越时的那个时代,便已经失去了华夏真正的侠义精神。
看得出来霍元甲如今也很忙,自打来到这里,宅院外面的人便没断过。
无论这些人是否都是革命党,杨猛已经能从霍元甲身上看到一种不一样的精气神。
或许应该说,在农劲荪的潜移默化下,霍元甲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报国救国之路,同时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武道追求。
郝恩光的脸色有些沉重,即便在河泊厂在刘庄后山痛杀洋毛子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没有如此沉重过。
他在思考,难道这个革命,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能让一个纯粹的武夫,开始具备了真正的宗师气度。
他也在犹豫!
作为李存义的衣钵弟子,他注定是要将精力放在北派形意的传承上,即便如今他也开始接手形意暗门中的事务,但这种为了维护门派声誉时常暗中出手的勾当,毕竟没有那个所谓的‘革命’更令人有荣誉感和归属感。
他能够看得出来,农劲荪身上有着一股不同于武人的气场,尽管这种气场可能在生死厮杀中挥不了什么作用,但却令这个未老先衰的商人身上,多出了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气节!
“说了半天,想来诸位也都饿了,农先生早已准备好了酒席,你我兄弟多日没见,不如在一起喝一杯,顺便也介绍几个朋友给你和郝师兄认识认识……”
尽管霍元甲如今的名声比郝恩光要高上不少,但他却不会有丝毫的不敬,一来他本身的胸襟和气量便是如此,二来他对这个掌控了北派形意暗门的高手,也是保留一份敬畏的。
是的,虽然武林中人平日里对各派的暗门看似不以为然,但在行事为人上,都尽量对这些终日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杀星敬而远之,即便很多人在武林中并没有什么名声,但你保不准那一天,就可能死在这些出手必见红的狠人手中。
实际上,之所以请杨猛过来,也有农劲荪的意思。
疯猴三拳鼎立灭苍猿的典故,如今已经传遍了京津武林,出于寻觅真正的高手加入革命党的任务,他不单对杨猛很感兴趣,对郝恩光同样也不打算就这么错过。
酒席摆在后堂,在杨猛几人坐下后,又从后堂内走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对着众人微笑着拱了拱手。
男子其貌不扬,梳着一个典型的洋务中分头,但一笑起来,却从骨子里向外露出一股精干甚至霸气的味道。
“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留日归来的志士黄兴,曾率五百多名留日学生声讨沙俄侵略罪行,在日本组织了拒俄义勇队,并教授西式军务及火枪射法。这次听说杨师弟准备南下江浙,师兄这才想偷个懒,请兄弟代我送黄兴老弟回长沙。”
杨猛愣了愣神,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与郝恩光这些原本时空的‘土著’不同,他可深知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年轻人到底是谁,虽然不知道他回长沙做什么,但想来那个华兴会距离成立的时间也不会远了,而未来一系列的武装起义,恐怕就此也要一点点拉开序幕。
“不知不觉,这就踏上了革命志士的队伍了?”
心里自嘲了一句,杨猛笑着站起来,拉着黄兴坐回了霍元甲的身边,“师兄跟我见外了不是,你的兄弟那就是傻二的哥哥,傻二别的没有,可这跑个腿保个镖的活,那还是跟王五师伯学过的……”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听到杨猛提起王五,黄兴眼前不觉一亮,等到他念完上句杨猛便接了下句的时候,这个因为戊戌维新失败而立志革命救国的青年,顿时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我辈恨生晚,王五真豪侠,这杯酒敬咱中华四万万儿女,也敬你这位名振京津的疯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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