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杨猛脑海中残留不多的记忆,秋瑾大约是在安庆起义失败的六七天后,才于绍兴大通学堂内被清兵抓捕,虽然她也因此留下了“秋风秋雨愁煞人”这七字名句,可到底不如好好活着,才能继续革命的事业,并给予会党人士乃至整个资产阶级更大的鼓舞和勇气。
何况,自上海和平饭店一役之后,若离与秋瑾可谓是情同姐妹,就冲这一点,杨猛即便是累死在路上,也不可能就这样见死不救。
这一跑,就又是一天一夜,即便是强悍如斯的杨猛,在费劲了浑身的力量与气血之后,也不过只跑出了三百多公里,等到天色渐亮的时候,杨猛也开始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幸运的是,已经可以远远地听见火车呼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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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1日的清晨,疲惫至极的杨猛穿着一身破旧脚夫衣服,来到了绍兴城,或许是一路奔波极苦,一向精神的脸上如今布满了风尘与疲倦,等到了城门的时候,竟然被当做乡土之人顺利放行,并按照城内留下的暗号,一路追到了城西……
若离与王亚樵,早在两天前便随着上海离歌戏班的队伍,安然地混进了绍兴城,甚至还在向导的引领下,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了西子巷。
西子巷地处旧城,一向是龙蛇混杂之地,只是有着几个身形彪悍的武科班学员在内的戏班,倒没有收到什么刁难。就轻松地住进了巷口那家规模不大的客栈——‘天君来客栈’,至于巷子里,如今虽然有些破落,却也零散地住着十几户人家。
巷子看起来平凡无奇,可当杨猛顺着暗号一路寻来的时候,却早已被沿途和巷口内埋伏的暗哨现,等到他一步迈进小巷的时候,王亚樵也同时出现在客栈的前面迎了上来,“班主,您回来了……”
“恩。烧些热水。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等我醒过来再说……”
“绍兴情报站展的十分迅,去年借着局里预支的钱。将这家客栈盘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店主是咱们第一届武科班的成员。只有我和青衣师娘知道他的存在,就连巷子里两家后期展的当地情报员都不知道……”
王亚樵在这两天里,已经安排众人四处打探。等到杨猛晚上在客栈里睡醒后,这才连忙回来,并在房间中低声地向杨猛介绍起绍兴的情况,“如果不是师傅师娘这次一起出马,亚樵还不打算启用这里的人……”
杨猛点了点头,敲了敲有些酸软的小腿,随后拿起伙计刚刚送进来的龙井茶,与若离一同慢慢地品了起来,“你这两年的进步很快,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
王亚樵嘿嘿一笑,又给杨猛将茶杯斟满,这才说道:“亚樵的心思,都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面了,哪里比得上师傅,一人单骑奔波千里,简直就是6地真仙一般的人物……亚樵如今在拳术上,几乎已是停滞不前了,就等师傅哪一天真的抱丹成佛之后,再回头来度化弟子这等俗物……”
杨猛楞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道:“武道一途虽然奥妙无穷,可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你这马屁拍得连马屁股都碎了……哦……对了,黄鹂那边这两天联系上了么?”
“这两天戏班出去出演的次数不多,但总算从富绅家的下人嘴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清廷目前还没有找到黄鹂动武装革命的真凭实据,所以如今仍以监控为主,不过根据潜伏在大通学堂外面的情报员说,因为‘麒麟’等人的慷慨就义,浙江巡抚这边对大通学堂的耐性也几乎耗尽,恐怕动手就在这两天了……”
杨猛将杯中茶水饮尽,霍地站起身来,“趁着夜色渐浓,安排下当地的情报员,带我和你师娘先出去探一探地形,你在这里安顿好戏班里的人,明天最好与绍兴的黄家联络一下,张罗张罗演戏的事情,虽然现在整个安徽和浙江都风声鹤唳,但有整个戏班做掩护,应该问题不大……”
看着若离轻轻地将短剑放在身上,杨猛又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要尽快出手,以免出现徐锡麟那样的惨剧,“只是如此一来,整个行动的人手便绝对不宜过多,我和你师娘先去看看,万一动了手无法回来跟戏班会合,我两便会想办法抢先出城,两天之后,在来路上的观澜亭内会合……”
王亚樵:“是,那我便让神行‘戴宗’陪您和师娘走一趟……”
在绍兴胜利西路,古越藏西约一百多米,因为夜色的掩护,杨猛和若离轻松地翻墙跳进了大通师范学堂,这个光复会在浙江活动的大本营,如今虽然被清廷派兵严密监控起来,可对于杨猛和若离这般能高来高走的宗师来说,这样程度的防范,显然还远远不够。
按照‘戴宗’的情报,大通学堂东侧第一进的西第一间,便是秋瑾平日工作和起居的地方,只是当两人悄然隐在屋檐上来到房间附近的时候,却看到房间外正驻守着八名荷枪实弹的清兵,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黄马褂,显然是巡抚府内的侍卫。
房间不大,从窗户上隐约还能看见秋瑾在里面活动,只是想这般在八杆火枪的封锁下硬闯救人,而丝毫不惊动外面的驻兵,即便是强如杨猛这般的高手,不禁也觉得心里没有多少把握。
“你去那边墙头附近的房檐守着,等我这边让‘戴宗’投石问路引动看守的清兵后,你再想办法见机行事,最好能拉远一点,再解决掉跟上去的几个人……”
若离点了点头。温柔地对杨猛笑了笑,这才悄无声息的从屋檐上轻轻地跑了出去……
‘吧嗒’一声轻响从西边的墙头传来,几个刚刚还有直打哈欠的清兵顿时警觉起来,“谁!”
为的侍卫不仅身穿着黄马褂,就连心思在众人之中也最为缜密,眼见四周寂静无人,犹豫了再三之后,这才低声地嘱咐了一番,只派出了两个清兵端着步枪一点点磨蹭着过去,眼见即将走到若离身下的屋檐。却又忽地站立不动。只是远远地观望起来……
杨猛一见,心里不觉有些又气又笑,“别管什么时候,都别拿跑龙套的真当傻.逼。小小的巡抚亲兵。就有如此的心机。革命想要成功,果然不是书上说得那么简单……”
当然,有着若离和‘戴宗’在两边牵扯和照应。杨猛索性不急,便这般藏在屋檐上,跟那几个侍卫比起了耐心,等到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那两个出去的清兵仍然没有回来,那个穿黄马甲的清兵头目这才觉得不好,看看四周虽然无人,突然便朝天打了几枪,“快来人啊,有人要劫逆党!”
杨猛心中微微一乱,却又因为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强忍着没有出手,只是等到四周大肆搜捕了一通,并现了那两名清兵的尸后,整个院子里顿时被那些清兵堵得水泄不通……
“尼玛,小看龙套害死人啊,这帮家伙哪里是龙套,简直就是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兵油子……”
就在杨猛心里犯愁,该如何救出秋瑾的时候,外面忽然再次传来一阵阵呼声和枪响,随后只见大通学堂前进的房子,忽然冒出了熊熊的火光……
“你们几个跟我去救火,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守,千万不能让贼人调虎离山,把逆党放跑了,所有人都得全家抄斩……”
“三十六、三十七……五十一……”
杨猛默默地数着时间,等到过去了三分钟后,这才将房檐上的青瓦揭下来一张,随手揉成了两把碎片,看着房外守着的七个人硬着头皮猛然从房上翻了下来……
啪啪……
“有刺……”
杨猛跳下的同时,双掌已经顺势在两名清兵的脖颈上一拍一扭,等到那个身穿黄马褂的侍卫向后一跳,抬手举枪并大声呼叫的瞬间,手上两把瓦片早已化作漫天地流星,噼里啪啦地打在了剩下的五人身上,同时脚下再次猛然力,‘砰’地一声撞进了人群……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偷袭,加上鬼魅般的身法,即便这些清兵都是老兵油子,也无法抵挡住杨猛非人的马形炮拳,随着两声咔咔的裂响,已有两人手上的步枪被轰成碎片并如山洪爆般地纷纷扎在胸前和脸上,只是就在杨猛拉着其中一具尸体猛然挡住了近在咫尺的子弹时,身上伤痕轻重不一的另外三人,已经在恐惧中连连开枪射击……
噗噗噗……
感受着手上尸体传来的阵阵冲击力,杨猛缩颈含胸,猛然将尸体化作炮弹一般地砸向了其中一人,等到两颗头颅同时碎裂,而另外两人再次装弹射击时,他已经再次化作一道残影,猛然地贴在了那个清兵的后心,将手掌轻轻地一拍一按,“你若现在放下枪,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对面的黄马褂楞了一下,呆呆地看见同僚浑身一抖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便没了声息,有些恐惧地向一旁撤了两步,但随后又极为矛盾地举起了步枪,大声地吼道:“这娘们跑了,老子怎么都是个死,死在你手里,起码家人还能那些体己银……”
砰……
话音未落,枪声已响,只是就在枪响的瞬间,面前却只有那具尸体缓缓倒下,黄马褂心中一惊,但手上却已本能地瞬间拔出腰刀,将锋利的刀尖贴着肋下向后刺去……
啪,一只温热的手掌托在黄马褂的肘部,另一手则虚握成拳从侧面‘呼’地打在了他的耳朵上……
嗡……
黄马褂脑中一震,随后便觉得口鼻中鲜血喷涌而出,只是因为耳轮被重击,他的平衡已经完全失去,等到忽忽悠悠地在地上蹒跚了几步摔倒后,这才隐隐约约地看见身后那人,正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好快的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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