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滂沱的大雨将整个山林冲刷得分外清爽,只是山中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特别是前往那人迹罕至的地方,更是难以下足。
在这七月的清晨,虽然晨光已经透过密林,照射在湿滑的、杂草丛生的路面上,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丝清爽的凉风。
虽然风是清凉的,但是我现在的心情并没有那么的清凉惬意。我不是来这大山中旅游的,而是一起离奇的案子,将我牵引至此。
这起案子没有出现凶杀,没有出现桃色,似乎远远没有那些撼动人内心的大案来得惊心动魄。但是这起案子,给我的触动依旧是很深刻的,因为它在我的侦破生涯中,留下了极为传奇的色彩,那种离奇,在我心中至今都是回味无穷的。
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他家的具体位置我就不详细阐明了,而当事人的姓名皆以化名代替。
我和老吕一行人,在泥泞的山路中前行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里地处大山深处,四周层林叠翠、万木葱茏。而就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却有着一座孤坟。但是这孤坟不是一般的孤坟,我目测了一下,整个墓地占地大约五十平米,而且年代久远,显然是古时的官宦或者贵族留下的墓地。
这样的古墓在考古学者的眼中,那必定是至宝。可是眼前的景象,必定会让他们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因为整个墓地都坍塌了,不但坟头垮塌,墓碑倾斜,连坟前的一人高的石头牌楼也倒塌破碎。可以说,整个古墓被破坏得极为严重。
老吕看着面前这一片狼藉的墓地,皱眉说道:“这个样子显然是人为破坏的。”
“是的,就是不知被哪个天杀的混蛋弄成这样的?”说话的是一位年龄接近70岁,满头白发、满面皱纹的老者。
这位老者名叫薛定黎,面前这被严重破坏的墓地,就是他薛家的祖坟。
我找到一个土堆,这个土堆略微的比墓地高,我观察了一下整个墓地,发现被破坏的只是墓地的表面,而墓穴并没有挖掘的痕迹。
我跳下土堆,走到坟地中,仔细查看了这些倒塌的石块,发现在石块的边缘,有明显的撬痕,显然这是人为利用钢钎之类的工具进行破坏的。那么是什么人会去破坏薛定黎家的祖坟呢?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与薛定黎有矛盾的人。因为自古以来,祖坟都有着庇佑后人的说法,而挖人祖坟,就是破坏其主运家运,是最恶毒的报复手段。虽然这里面带有很重的迷信色彩,但是自己先祖安息的墓地被人破坏,换做是谁,也是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怒。
我走到薛定黎身边,问道:“你家的祖坟被破坏,但是存放棺椁的墓室并没有被打开,这说明破坏墓地的并不是盗墓贼。你回忆一下,你是不是最近和什么人结了仇怨?”
薛定黎蹲在一块青石上,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在这大山里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跟人蹬鼻子上脸过,不可能和谁结怨的。”
我想了想说道:“你家除了你还有没有兄弟姐妹?”
薛定黎说:“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我说道:“他们呢?他们有没有和人结过什么冤仇?”
薛定黎说道:“我的两个妹妹早已经嫁到了外地,很少回来,不会和家乡的人结仇。四弟也早已在外地定居,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了。只有二弟薛定邦,他是当地的小包工头,与社会上的人有些接触,难道是他与什么人结了仇,使得那些人来毁了我家的祖坟?”
我皱眉说道:“有可能。”
此时负责现场勘查的侦查员走了过来,对老吕说道:“吕队,因为昨天晚上下了大雨,现场的犯罪痕迹都被这场雨给冲刷殆尽了,在现场,我们甚至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
老吕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我心中寻思,看来破坏这墓地的人是有预谋的,他趁着大雨的掩护,对其实施了破坏。并且这人是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的,知道大雨可以破坏自己的足迹。
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觉得蹊跷,那就是破坏现场十分的广泛,几乎整个坟冢都是被破坏了的。而且那石头牌楼和墓顶可都是重达好几千斤的青石打造,光凭一己之力,是很难将其移动推倒的。那么可以看出,前来破坏墓地的人绝对不止一人。
这些人到底和薛家有多大的冤仇,非得如此严重的破坏薛家祖坟?
在离开这墓地时,我又看了看这些倒塌的石块,我觉得那些石块上的浮雕,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显然是出自那个年代的大家手笔。
如此散落在荒野,可惜了。
下了山,薛定黎带着我们找到了他的二弟,薛定邦。
薛定邦六十岁出头,但是从外表上看,也就四十来岁,而且完全看不出他来自农村。
他的头发黝黑发亮,应该是焗油后的效果,一个大背头让其看上去很有老板风范。因为有些微胖,所以脸上的皱纹并不是很明显,高档没有褶皱的蓝色短袖衬衣让其显得很是精神,笔直的黑色西裤和闪闪发亮的黑色皮鞋,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一个有品位的人。
这薛定邦的确和他的哥哥薛定黎有着云泥之别。
我们在薛定邦的办公室里见面的,从薛定邦的眼中,我看到了他对薛定黎的不屑一顾。
不过薛定邦看见老吕的样子,却是那种老鼠看见猫的神态。这样的人,或许背地里早已不知累积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情。
薛定黎在见到薛定邦以后,就声泪俱下的说道:“弟弟啊,我们薛家的祖坟给人挖了,妈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差点没有挺过去。”
薛定邦一听,一下用双手抓住薛定黎的双肩,瞪大圆眼,大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薛定黎看着薛定邦,喃喃说道:“祖坟给挖了,祖坟给人挖了。”
薛定邦这次应该是听得很清楚的,他放开薛定黎,似乎踉跄了两下。从他的脸上,我先是看到了一丝痛苦,随后就是一种愤怒,最后变成一种嗜血的表情。我知道,薛定邦的心中,对这次祖坟被挖一事,是有所盘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