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还在熟睡中尚未清醒的千叶就被若尔的声音给吵醒了,秀眉蹙紧,千叶无意识的捂住耳朵,拥着被子翻了一个身,旋即又接着睡去。
至于若尔,还在檐下的时候就被韶华给拦住了,韶华冲着她嘘了一声,随后小声对着她解释道:“王妃向来不喜有人在睡觉的时候打扰她,咱们小声点儿。”
若尔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发现里面依旧是一片寂静的时候,这才稍稍吐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韶华姐姐,我不知道千叶姐姐有这个习惯,以后我会注意的。”
小姑娘揪着衣衫的下摆,一脸的歉意。
韶华瞧着若尔身上才做的新衣,不由得舒展了眉头。
距离若尔娘亲的后事已经过了几日了,最初韶华听千叶的命令把若尔带回王府的时候还担心若尔不能适应,可眼下看来,倒是她自己担心得太多了。
弯身揉了揉若尔额前的碎发,韶华笑了笑,道:“没关系,不知者不罪。只要若尔下次记住了,不再犯这个错误,就还是好孩子。”
低声安慰了若尔几句,韶华这才想起询问方才若尔大喊大叫的原因。虽然同若尔的接触不是太多,可这几日下来韶华还是知道若尔这个小姑娘大多时候是很安静的,平素也很注意,绝不会轻易就如此大喊大叫。
“是这样的,外面来了一个漂亮姐姐,说是从宫里面来的,要找千叶姐姐……”
韶华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一声不好,旋即丢下若尔,急急进了屋子。
若尔不明所以的跟着进去,就看见方才还提醒自己不能吵到千叶睡觉的韶华此刻正揪着千叶的棉被,不依不饶的唤着千叶起身。
“韶华姐姐,你不是说千叶姐姐平素最讨厌有人吵到她睡觉吗?怎么你现在还特地去叫千叶姐姐?难道你就不怕千叶姐姐醒了罚你面壁思过吗?”
韶华此刻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同若尔解释这些,赶紧把千叶叫起来才是正经。可千叶昨夜熬夜看话本子看到不知道什么时辰才歇下,眼下是任凭韶华扯被子,挠痒痒,捏鼻子齐上阵,都死活不愿意醒来。
没了办法,韶华咬牙,让身旁的若尔去打了一盆冷水进来。
端着盛满了冷水的铜盆,韶华死死的盯着床榻上已经缩成一团的人儿,十指不由得紧了紧。
“韶华姐姐,真的要用这样的法子吗?天气可冷了,若是千叶姐姐因此而感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若尔抓着韶华的衣摆,探头出来问着韶华。
韶华又怎会不知这样做委实冒险,可同怠慢宫里来人相比,这些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
闭上眼睛,韶华再不犹豫,将铜盆微微倾斜了几分,正欲一下子将水给泼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动了动,旋即探出了脑袋,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神色诡异的两个人。
“韶华,若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千叶一睁眼便看见了在自己面前的铜盆,里面不知是冷水还是热水的液体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洒到自己的被窝上了,千叶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同时蜷起了腿。
韶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端着准备泼醒千叶的冷水,讪讪的笑了笑,赶紧把铜盘端到了屋子的另一边给放下。
“方才你们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呢?不是说了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不要吵醒我吗?”
千叶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就翻身下了床,也不要若尔伺候,自己随手用发带将头发给束在脑后,就开始穿起衣衫来。
将东西搁置好的韶华又转了回来,接过千叶手上的活计,很是自然的忙碌起来。千叶这下也没有闪躲,任由着韶华动作,半阖的眼帘似乎还在诉说着主人的困倦。
“王妃,宫里来人了,眼下正候着呢!咱们可得动作快些,要是让人久等了,那可就不好了。”
知道千叶的性子,眼下没有睡醒,十有八九是听不进自己所言的,索性韶华便挑了最要紧的来说。
果然,千叶闻言,原本已经快要成功接头的眼皮豁然就撑了开来。
“怎么不早说?”
千叶瞥了韶华一眼,旋即拨开韶华,不让她再慢悠悠的动作,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衫给套好了。
不待屋内的二人反应,千叶又急急的坐在了铜镜面前,看到还处于怔楞之中的韶华不由得开口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替我梳头!”
因为着急,连带着千叶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有些急促。
韶华啊了一声,旋即又明白过来,赶紧上前拿过梳子给千叶梳了一个最为简单但又不会失礼的头发,一旁的若尔好似也被这种急切的动作给感染了,蹬蹬蹬跑到屋子放置铜盆的一角,给千叶拧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又跑回来递给千叶,示意她净脸。
平素要磨蹭半个时辰的洗漱穿衣今日在三个人的合力下不过一刻就完成了,千叶却是连一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又急急带着韶华去见那个宫里来的人了。
“王妃,你慢着些。奴婢已经打发了人去招呼那位贵客了,而且也说了王妃尚且有些要事在身,需要多等片刻。”
韶华拿着伞步履蹒跚的跟在千叶的身后,见千叶再一次在雪地中崴了脚,韶华不由得急急出声道。
可千叶听见这话脚步仍旧未停,反而更是加快了不少。
方才听韶华说了宫里来的那个人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人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王妃敢怠慢的。要真是拖了许久还不过去,只怕是那位嬷嬷回头就该回宫里向太后娘娘告状了。
千叶可还是记着自己这件让人眼红的婚事正是托了太后的福才来的,加之此前又听得自己的娘亲说了那些话,眼下这位嬷嬷来府上找她,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她还怎么敢不紧不慢的让那位嬷嬷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