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兰如是回头轻声道:“小雪,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但妳一定要振作起来。因为不管发生什么,晓风他对妳就好像妳对他一样,我相信你们终会有再次相见的那一天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洛清雪不住的摇着头,伤心的惨笑道:“当年,我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可我却偏执的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现在,他明明就在我身边,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离开,哈哈……”。
或许,她和他真的还会再次相见,可那又能如何?
她,只是一个仇人的女儿而已。
曾经美好的誓言尤自还那样清晰,可如今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竟是这般可笑。
“风,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多苦,但绝不会都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不管以后你要去那里,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从此相依相偎,直到地老天荒,也绝不离分……”。
“直到地老天荒,也绝不离分,哈哈……”,洛清雪哭了好一阵后,忽又缓缓抬头凄楚的一笑,涩声道:“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洛清羽只觉得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的痛,伸手强行把洛清雪拉入自己的怀里,坚定道:“小雪,相信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正说着,忽然心中大震,因为直到此时他竟然才发现,妹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而她的手,更是冷的像一块寒冰一样。
这一刻,洛清羽的眼角也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
靠着哥哥温暖的胸膛,洛清雪的哭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太累了吧,过了一会儿后,她竟是在洛清羽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洛清羽长出一口气,很小心的将洛清雪抱了起来,又赶紧对兰如是使了个眼色。
兰如是会意,立刻快步上前整理了一下洛清雪的床铺,虽然天冷,但好在火床很暖和。
洛清羽随即把妹妹放到床上,为她脱了鞋和外套,并为她轻轻的盖好了被子。
他又特地吩咐妻子道:“立刻再给小雪加两床被子,对了,赶紧再添些炭火来”。
兰如是赶忙出去了。
洛清羽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兰如是办事的速度也真迅速,不一会儿便全都安置好了。
洛清羽坐在洛清雪的床边,看着妹妹的样子,不觉又是一阵心疼,或者说难过。
虽然睡着了,但洛清雪依旧眉头紧锁,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痕。似乎在睡梦中,她似也过得很痛苦。
到了此刻,洛清羽压抑了多日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起身道:“妳好好看着小雪,切记一刻也不要离开,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愤愤的往外走。
兰如是大惊,急道:“你干什么去”?
洛清羽牙齿紧咬,恨声道:“我去向父亲问个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兰如是急得都快哭了,一把拉住丈夫的袖子,苦苦哀求道:“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要去问,好吗”。
“不要妳管……”,洛清羽狠狠的用力一甩袖袍,再也不想理会兰如是,径直往外走。
兰如是想要追出,可是洛清雪又还在昏迷着,她一时之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得不住的在屋中来回踱着步。
然而,过了一阵后,她终是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毕竟,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或许这样,反而会更好一些,不是吗!
久雪初晴,阳光毫无力道,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天气一点也不暖和,冷风依旧还在肆虐着。
飞雪集空旷的街道上,杨晓凌一个人步履蹒跚的走着。
他要去落雪谷。
想来大哥的婚礼已经圆满结束了吧!
心念及此,杨晓凌沉重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他那忧郁的脸上不由得淡淡的笑了笑。
说实话,他此刻本不想去打扰大哥的,毕竟大哥才刚刚新婚完备,他不想让大哥卷入到一些不开心的事里面。
可自打在山穴中发现了母亲尸体的那一刻起,杨晓凌便清楚的知道,恐怕大哥以后再也无法在落雪谷中过他平静的日子了。
就好像他本以为已随着时间早就淡去了的清水山庄之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一样,大哥和他根本就还无法从这一系列的恩怨纠葛中抽身出来。
他们两兄弟的命一直都一样,做为清水山庄的后人,注定了他们要去承受太多的悲欢离合。
或许,这便是他们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宿命吧。
虽然,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此时此刻,杨晓凌之所以要去落雪谷,正是要将目前的各种情形对大哥言明。
从当年清水山庄出事之始,到这十一年他所有的经历,再到他最近在那处山穴里发现母亲的尸体。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点点滴滴,他都必须要告诉大哥了。
尽管对于这些年所发生的事,在前两次相见的时候,他对大哥是只字未提。
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不想把大哥牵扯进来。
既然大哥他当前过得很好,他又何必非要再让他卷入到这许多无端的纠缠之中呢?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实在是不得不向大哥说明了。
这样一来,也可以让大哥先有个心理准备,或许更可免去许多未知的凶险也说不定。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切早已经太迟了。
走了许久的路,杨晓凌实在感觉腹中有些饥渴。四处望了望,见前面不远处恰好有一家小饭铺。
杨晓凌心中一喜,当即便走了进去。他寻思着反正距离落雪谷还有好一段路程,索性先吃饱肚子再说。
店里的客人不多,总共就只有三个人,而且还全围在一张桌子上,彼此之间交头接耳,似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杨晓凌先在店中各处扫视了一眼后,便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向伙计要了一碗面,一壶水酒。
当下,他正准备先吃些东西好再赶路。便在此时,就听那邻桌的三个客人中有一人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想想真是让人痛心啊,你说有谁会想到,当日在落雪谷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杨晓凌已停下手中的筷子在静静的听着。
这时,又听另外一人道:“谁说不是呢,你看当日的场景是多么喜庆热闹,而且那个叫杨晓风的年轻人其实也还不错,要不是洛谷主忽然间对他突下杀手的话”。
那人说到这里,脸上居然浮现出几丝悲色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日之事太过于凄惨,以至于让他们这些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在事后闲坐中谈起的时候,竟也是不免有些伤怀。
“嘘……”,这时,第一次说话的人赶紧对刚刚说话的这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讲话注意些分寸。要知道在这飞雪集上,落雪谷的眼线可是很多的呀。
那人在四处很谨慎的看了看后,这才又小心的接着道:“是啊,我听说那杨晓风本就身世悲惨,因遭遇了祸事,家道没落,他念着故旧之交这才来投靠落雪谷的,可谁会想到,竟发生了那种事”。
说到这里,他不免又叹息了一声。
另一人立刻愤愤的接话道:“那落谷主也真是的,你说他在江湖上怎么也算得上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了吧,既然不愿意女儿嫁给杨晓风,明说就是了。从当日的情形来看那杨晓风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纠缠不休之人,洛谷主他又何必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呢”。
几人尤自正说着,一时竟没有发现,旁桌的杨晓凌已将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
“唉……”,刚刚说话的那人只有不住的摇头,道:“也不知道那杨晓风现在怎么样了,呃……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那人正说着,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邻桌的杨晓凌已站在他们三人面前,正一脸愤恨的盯着他看。
面前之人凶狠的目光犹如荒野里的猛兽一般,让人心里不由得便是一寒。
刚刚说话的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声音发抖,很是谨慎的问道:“这……这位小哥,你……你想做什么”?
杨晓凌冷冷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三人立时慌了神,赶紧否认道:“没……没什么”。
杨晓凌眼神凌厉的盯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的道:“把你们刚刚所说的关于落雪谷之事再次祥祥细细的对我说一遍,听明白了吗”?
三人已是吓得两腿打颤,苦声哀求道:“小人几个一时乱口胡说,并无冒犯落雪谷之意,有言语不当之处,万望小哥能够海涵,莫要与我等一般见识”。
在这几个人看来,杨晓凌定是落雪谷的弟子。
三人不免心中叫苦,想不到他们在背后谈论人家,恰好被主人给碰到了。
杨晓凌只好摇头道:“我并不是落雪谷的人,只是想知道你们刚刚所说的当日在落雪谷所发生的事而已”。
三人听他如此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面前这人不是落雪谷的弟子就好。
但转念一想,若非是与落雪谷有些瓜葛之人,又怎会对当日落雪谷之事发生兴趣。
俗话说言多必失,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三人心中这般想着,言语之间便又支吾起来,吞吞吐吐的似不愿多说。
杨晓凌早已等得不耐烦,用手重重的在桌子一拍,喝道:“快说”。
三人被吓得脸色发白,一人赶紧道:“小哥息怒,且听我慢慢讲来”。
他顿了顿,接着道:“小人几个本是在这飞雪集上经营丝绸布匹的小商人,故而平时与落雪谷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因为有这缘故,落雪谷嫁女那日,我们几个也去道贺了”。
那人说到这里,抬头偷偷瞟了一眼杨晓凌,见对方神色平和,才又道:“当时我们还想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得到落雪谷千金大小姐的芳心青睐,果然,新人出场之时,大家都是一片叫好”。
杨晓凌已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催问道:“闲话少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那人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道:“后来,就在新人行礼完备,礼成敬茶之时,不想落老谷主竟对新郎突然就下了杀手……”。
那人正说着,忽听咯嚓一声,却是杨晓凌狠狠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他下手力道之重,竟然让那用实木做成的桌面也裂开了好大一条缝隙。
刚刚说话的那人立刻便被吓得直接住口不言。
杨晓凌长出一口气,缓了缓,冷静道:“你接着说”。
那人等了一会儿,待杨晓凌情绪逐渐平复,才又道:“亏得有新郎他妹妹替新郎挡了一剑,所以那个新郎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她妹妹却被洛老谷主一剑穿心,当场便断了气”。
杨晓凌早已听得两眼发红,身子也因为愤怒而不停的颤抖起来。脸上表情似怨似恨,到最后全都化成了无尽的伤悲。
随即,他双眼中已有泪水渐渐开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