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铺就的小路上,两个人慢慢的走着。
一路走来,尽是些普通的农家院落,所遇之人,也尽是些朴实的农家子弟。
若不是知道此处是无尘谷的话,杨晓风绝不会想到这里竟会是一家江湖势力。
“是如烟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烟姐,妳回来啦”?
“如烟侄女,妳身旁的这位小哥是谁啊,妳没有娘家兄弟的啊。怎么,莫非妳已经找到如意郎君了”?
“……”。
一路上遇到的人,大都向柳如烟笑着打招呼,她也一直点头回礼。
虽然有些人问的问题实在无语了些,但她却也不恼,全都一笑置之。
倒是杨晓风,这一路走过来,所遇之人大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看,这让他很不自然。
好在这条路并不长,遇到的人也不算多。
渐渐的,又只剩下了他和柳如烟两个人。
有拂面的微风吹过,吹起了女子的长发,似乎也吹动了她心间的离思,或者,还有女儿那淡淡的愁绪。
她不觉侧顾向杨晓风看去,只见他面色淡然。也不知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柳如烟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他什么话,但却又没有问。
杨晓风却忽然感慨道:“想不到这无尘谷竟像是一处村落”。
柳如烟淡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无尘谷本就是一处村落”。
杨晓风淡淡道:“无尘谷不是一家门派吗”?
柳如烟笑着反问道:“谁说村落就不能是一处门派,难道只有处处守卫,处处甲士的地方才能算是门派”?
杨晓风心中一动,脚步也停了一下,片刻后,再次迈步道:“的确,我以前也见过一家门派,那里就和这里一样,也是一处村落”。
“你是说落雪谷”?
“不错,就是落雪谷”。
提到落雪谷,杨晓风自然便想到了自己的妻子。
此时此刻,她一个人在清水山庄可还好吗?
想到洛清雪,他不由得就一阵心焦。现在,他只想立刻赶回去。
此刻,他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赶回去和她团聚。
当下,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催问道:“柳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公子似乎有些焦急”?
杨晓风毫不掩饰,道:“是”。
柳如烟似乎明白他的焦虑,同时也明白他焦虑的原因。
一切,都只因为他心底的那个人。
想到她,柳如烟不觉一阵莫名黯伤。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啦。似乎……似乎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子已在她心里悄悄的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这个男子之间绝不会发生任何交集,而且是永远都不会。
见她不说话,杨晓风愈发着急,催促道:“柳姑娘,我在问妳话呢,我们什么时候到”?
“啊……”,柳如烟回过神来,转头,刚好对上杨晓风略微焦急的目光,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却不流于表面,反而嫣然一笑,道:“已经到了”。
杨晓风一愣,道:“已经到了”?
“是啊……”,柳如烟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院落,道:“想见你的人,就在那里”。
眼前所见,依然是一处平实的农家小院,只是,却不知这院里的人,是不是也和外面所见的那些人一样。
不过,不管人怎么样,至少这院落的布局结构,倒完全和他之前所住的那处院落一样。
下一刻,柳如烟已推门走了进去。杨晓风紧随其后,立刻也跟着走了进来。
现在,他实在已不想再多浪费一点时间,哪怕只是片刻。
对归心似箭的人来说,时间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刚进门,一阵浓烈的花香顿时扑面而来。这处院落里,除了一条小路外,其它地方竟然全都栽种着菊花。
一个老人正站在花前凝思着什么。
老人的年岁,最多不过就才五十开外而已。之所以说他老,只是因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沧桑。
从背后看去,他的身影更有些落拓。
杨晓风顿时一呆,就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许多年后的自己。
柳如烟已笑着跑过去,叫道:“师父,我们来了”。
“嗯……”,老人笑着回过身来,先是伸手在柳如烟的琼鼻上轻轻蹭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杨晓风,灿笑道:“这位就是杨公子吧”?
杨晓风躬身行了一礼,淡笑道:“晚辈杨晓风,见过前辈”。
“嗯……”,老人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不必拘泥俗礼,叫我曾月馑就好。对了,公子请到屋里说话”。
“好”,杨晓风点头答应一声,随即跟着二人进了屋。
屋里的陈设更简单,简单得已近乎朴素。一个书架,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副书案,一副桌椅便已是这里的全部。
曾月馑笑着伸手道:“公子请坐”。
“前辈请”,杨晓风笑着坐了下来。
曾月馑也坐了下来,笑着道:“我这里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如烟,妳去沏一壶茶来”。
柳如烟正要走,杨晓风已摆手道:“不必麻烦了,前辈若有话的话,直接问我就是了”。
“公子莫着急,我们有话慢慢说”。
“前辈虽不急,可我却很急”。
曾月馑皱眉道:“公子有这么急”?
杨晓风淡淡道:“是很急。在谷中已经待了八天了,我的伤也已经全好了,也该回去了”。
“回去”?
“是啊,出来的时候我夫人已有孕在身,如今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那好吧”,曾月馑不好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柳如烟,恰好柳如烟也向他看来。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柳如烟遂将手中的玉萧抵了过来。
曾月馑随手接过,淡笑着转向杨晓风,问道:“我听如烟说,这管萧是公子还给她的”?
杨晓风淡淡道:“前辈要问的问题便与这管萧有关”?
曾月馑点了点头,道:“应该说与带走这管萧的人有关”。
“带走这管萧的人”?
“是啊,那是我无尘谷的一个故人”。
杨晓风沉默片刻,道:“前辈请问,我定当知无不言”。
老人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几许淡淡的孤寞,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萧,淡淡道:“公子可知,这管萧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清风剑”?
“不错,它就叫清风剑。清风做剑,吹动人心中的杀意,让一个原本好好的人走火入魔,最后完全失去神智,彻底沦为杀人工具”。
杨晓风冷冷道:“好可怕的武功”。
曾月馑默然道:“的确,以声音控制人的心神,让人沦为杀戮傀儡,这样的武功又怎只能用可怕二字来形容,更应该说诡异才对”。
杨晓风再不接话。
曾月馑低声道:“百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扬州仙乐坊中一个叫景虹的年轻乐师发现乐声竟能扰乱人的心智,激起人心中的杀意。经过进一步研究他发现,若是将乐声以内力催动,再加以刻意引导,甚至能完全控制人的神智。于是,这个乐师经过刻苦钻研,终于创出了一种以乐声做为武器,攻杀他人的可怕武功”。
杨晓风淡淡道:“音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