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期间,那大夫被专门护送到了旁的地方,唐颜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乖乖的坐在大夫人身边,跟往日里一样,活的像一团空气。
唐暖却要一遍一遍查看唐延平和唐坤的脉象,为求稳妥,她盘腿而坐,在两人中间,一手把着唐延平的脉,另一只手拄在膝盖上,单手托腮。
老夫人沉默了许久,终于理了理嗓音,“暖儿,你父亲和这位琨公子,可有什么大碍?”
唐暖机灵一弯眼睛,“祖母,适才大夫的话,您不信?非要从孙女这里得到答案才放心啊?”
“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思玩笑!你是何时学会看病的?”大夫人插一句嘴,将老夫人的疑问也问了出来,“从前你只说是化大夫的徒弟,那现在呢?现在可还有旁的说法?”
明显,大夫人看过刚刚唐暖急救过程后,对“化大夫的徒弟”这一说法,已不太相信了。
老夫人却是初次听到这个头衔,皱眉看着唐暖,“暖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暖吐了吐舌头,将唐延平的手腕放下,换手拿起唐坤的,“祖母,孙儿知道错了,待会儿父亲他们服下药,孙儿就向您负荆请罪。”
“古灵精怪,就知道跟祖母耍滑头,还不快说?”
“之前母亲中毒,我曾给她解过毒,那会儿怕母亲担心,所以没有说,其实我不是什么化大夫的徒弟。”
大夫人和老夫人都立起了眼睛,等着她的下半句话。
唐暖慢悠悠的道,“我就是化大夫本人。”
“你说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之前医治太傅府?”
“还有那疙瘩瘟的药方?”
“对对对,都是出自我的手。”唐暖毫不谦虚的说。
“你是何时学到的这身本领?”
“早前暖儿被人算计,曾经被抓到深山的那次,得到了高人指点,便是绿萝的家人,他们不知道从什么人手中得到了一本医书,这医书上讲的跟咱们北宣大夫所说的都不同,孙女看着很喜欢,他们便送给我了。那之后我整日里研究,后来真的碰上病患,一用之后发现当真有奇效,不瞒母亲和祖母,这琨公子当初就是鸡蛋过敏,被我救下才认识的。”
唐暖的这番话,让老夫人和大夫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得知唐暖是化大夫这件事情的冲击,喜的是,她们的暖儿有医术傍身,以后在外面也可以自行保护自己了。
其实,唐暖一直以来都在这么保护自己,只是现在,两位长辈更加放心了。
她们并没有追究唐暖一直以来的隐瞒,而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切记不能泄露身份。毕竟,她是相府嫡女,身份不同。在北宣,从医跟从商大抵相同,小医小商是被人不齿的,只有做到大医,大商,才能谈及名望。
若唐暖这化大夫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不好说了。
若大夫人这会儿知道,将军府的人早就知道这情况,非吓得心脏当场停掉。
不过唐暖也在纳闷,将军府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她这一层身份。
就在众人都忙着沉思时,唐坤有动静了。
他先是手指动了动,紧接着睁开了眼睛,唐颜是第一个发现他有反应的人,手指着唐坤的方向,“母亲,老夫人,你们看。”
众人循声望去,见唐坤已经坐起来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查看唐延平,脸上是满满,且掩饰不掉的担忧,“化大夫,相爷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明明自己还在过敏状态中,晕眩的坐不稳,他却还一心关心唐延平,这一切全都看在了老夫人的眼中。
在唐暖将唐坤扶着重新躺下后,老夫人问出了口,“琨公子,冒昧问一句,你的姓氏是?”
唐坤一愣,强撑着又坐起来,唐暖无奈,只能找了个太师椅上的靠座塞到他身后倚着。
“晚辈的姓氏,其实……”支支吾吾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他复看向老夫人,眼神变得坚定,“晚辈是姓琨的,单名一个棠字。”
“哦?”老夫人眯了眯眼睛,“那除了与老身孙女暖儿相识,你跟丞相府的其他人,有关系吗?”
这问题问的就很蹊跷了。琨棠调整了一下呼吸,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老夫人多虑了,晚辈不曾跟丞相府有什么来往。”
“是这样啊?”
唐坤再一次确认似的看向唐暖,“相爷,他究竟如何了?”
“比公子你的情况要严重些,但适才大夫来了,说无妨,所以,待会儿你们一起用了药之后,再做定夺。”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日给老夫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晚辈实在抱歉,晚辈还有事情要忙,就先……”他晃晃悠悠的想要爬起来,但实在太过晕眩,动作刚到一半儿就又倒了下去。
唐暖忍耐到了极限,一下子将他按坐在了地上,“琨公子,你还在病中,就这么出去,更是为我们丞相府找麻烦!适才老夫人的问题,问完了,那现在轮到我来问,为何从认识以来,你便一直照顾我?你口口声声说是什么救命之恩,可当时付过的钱早就能抵做报答了,而且,你还总是讯问我丞相府的消息,似乎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感兴趣,尤其父亲!”
这段话,唐暖故意抬高了声调,且状若无意的扫过唐延平,确定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闭着的眼脸下方,眼球在不住滚动,知道他已经醒了,才说出接下来更为重要的一段话,“若真的是毫无干系的人,你为何几次三番的解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去酉阳郡的路上你曾出过手吧?丞相府早前被人诽谤的时候,你曾找人一一解释过吧?说你跟丞相府没有半点干系,我不信,今儿趁着大家伙都在,琨公子还是给我个交代为好,顺便解释一下,适才席间你知道那盘菜里放了鸡蛋之后,为何第一时间冲到我父亲的面前,夺下了他的筷子,你是如何得知我父亲,也对鸡蛋过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