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笑,“你虽然是个丫头的身份,但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寻常。刚开始因为你跟着唐柔,所以看你都是用警惕的目光,后来我发现无论对事情的反应,还是处理事情的态度,你都处处都比唐柔更像是小姐。”
张妍妍笑着摇头,那些反应不过是自然发出来的罢了,大抵是从小在长公主府长大,在尚书府长大,长公主的严苛教导使然。
“我当时就猜测你乃是大户的后宅出身,但当时却只以为你伺候过大户的小姐,从没料到你会是尚书府的人。想必能够重返京都,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待在我这里,温饱虽然不是问题,但我很清楚,对研儿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关于柳萌,你可有打算?”
张妍妍误解了唐暖的意思,以为她在追问当初自己离开尚书府的细节,便道,“当初的经历,我现在还没有尽数消化,做不到坦坦荡荡跟人讲,还望小姐能够谅解。”
“这是你的事,愿意说我便听着,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妄加猜测,现在你我都很清楚,之所以收留你,不是因为我好心,而是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柳萌。说起我跟柳萌的事情,不过因为一个情字,她对景王一厢情愿,我跟景王情有独钟。将来在王府里,少不了尔虞我诈,那时候,我就用得上你了。而你,借助我进入景王府,可以跟柳萌站在对立面方便你对她出击,这一切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唐暖便是这种性子,情感或是利用,分清楚比较好,否则混杂在一起,很容易伤了彼此。”
张妍妍只觉得瞬间豁然开朗,原本还不知道怎么跟唐暖好好摊牌,说开了才发现,唐暖这个人还真是率真直爽的可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担心她会在背后捅刀子,只要你不在她背后捅刀子,就不会有这个危险。
“但是,有一点我要提前声明,但凡对柳萌下手,无论大事小情,你都要知会我,否则,真的东窗事发,我也没办法救你。”
张妍妍明白唐暖指的是什么,当即点头,“我知道了。”
唐暖躺下,“这回可以好好睡觉了。”张妍妍正要推出屋,听到床榻方向传来唐暖的声音,“以后,单独在一起时,你不必自称奴婢,就像刚刚似的,你我称呼便可。否则,我听着都别扭。”
一丝感激荡漾在心底,张妍妍闷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的出了正屋。
唐暖却睁开眼睛,有点儿睡不着了。
天还没亮,唐柔就坐在床榻边上发呆,看着满屋子的木箱子,想着这些木箱子里的破烂,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胆子摆在那儿,她唐柔,这辈子就算被虐死被残害死,也绝对没有勇气自己死。
时辰已到,一众小厮丫头将巷子抬上马车,上官令只派来了一个小的足以容纳一个人的马车,残破的程度难以形容。
这样的对待方式另唐柔胆寒,她更害怕的是,到了大周之后,还有多少恐怖的事情在后头呢。
城门口,跟上官令汇合的时候,唐柔的头都抬不起来,上官令几乎全程用下巴看她,还都是斜着眼睛,正眼都有失身份一样。
果真跟唐柔预料的一样,只要看到她,上官令就会想到那天骑马的经历,太丢人了。
正因如此,他才会想要尽快离开京都,而且还选了这么早的时间,城门刚刚开闸,除了守城兵和外面等着进城买菜的菜农,压根没有旁人。
就在唐柔掀开窗帘看着这眼熟的京都城,恋恋不舍之际,一匹快马飞速追了上来。
马上骑着一个曼妙身姿的人儿,不是唐暖又是谁呢?
唐柔狠狠看着那身影渐次逼近,拳头握得死紧。
上官令命令所有车马停下来,骑着马调头回来。跟唐暖走了个顶头碰。
唐暖下意识扫了眼唐柔坐着的马车,“五殿下,可要对我大姐好一点。”
上官令冷笑,“你用那种方式将你大姐推到我怀里,可曾想过,你大姐的处境?”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罢了,多得我也不想说,祝你们早生贵子,同年同月同日死。”拱手,微笑。
上官令冷哼一声,翻了翻眼珠子正想起坏招,就见唐暖身后多了个骑马的身影——魏长煦。
他也来了。
原还想着唐暖主动送上门来,不如将计就计把她一起抢了,结果看到景王,上官令便瑟缩了,“你们两个合伙安排了那么一场大戏,以为你们的皇帝会反应不过来吗?等着他暴怒吧!”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上官令下令出发,浩浩荡荡的车队渐行渐远。
唐柔在京都混了十多年,远行前却只有一个人送,这人还是她这辈子的仇人。
冷笑着哭出了眼泪,唐柔放下车窗帘,整个人缩在马车角落,缩成了一团。
隔空将唐暖从另一匹马转移到自己的马上,魏长煦双手搂住身前的人儿,凑近了她的耳朵道,“等上官令到大周地界,我会让人送细致的册子给大周皇帝,册子上详尽的将上官令在北宣的所为交代完备。想必看了册子之后,大周皇帝不气死也会气伤。”
“你可以做成书画版本和文字版本两则,这样生动又细致,哈哈,越想越贴心呢。”
魏长煦轻笑出声,“这个主意不错。”
“此情此景,让人很想吟诗一首……”
“这么有雅兴?那说来听听。”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是唐暖学生时期最喜欢的一首词。
魏长煦听了三句,还想着最后一句精彩的收尾呢,就见唐颜转过身,吐了吐舌头,“最后一句忘啦!”
“嗯,好诗好诗,古道西风瘦马,最后一句忘啦,也是押韵的。”
唐暖大笑,“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哦,你快要出师了。”
魏长煦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回有上官令受的了。”
到北宣“专程”丢这么大的人,用脚想都知道,上官令不可能把糗事告诉他爹,而这样的做法正好全了唐暖和魏长煦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