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经朝着她预想不到的方向展,他拼着用她钱财买的马,成为新的队主。
将城门口的镇兵换上身体强壮、老实肯干的之后,城中治安好了很多,他的威势水涨船高,听说路上大胆勾引他的鲜卑女子越来越多了。
甚至,听说连镇将段长也觉得高欢相貌不凡,资质卓异,对他说:“你有康济时世的才能,这辈子不会白活!我这岁数见不到你达了,希望你日后能照顾我的儿孙。”
听着暗卫汇报的这些情况,她不禁冷笑。
如果没有她,现在的贺六浑有谁认识?也许早已被历史的洪流淹没,成为万千普通被折磨致死的宿卫之一了。
当然,她不会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功劳。
他蹦跶到哪里去,出身所限,他改不了罪臣之后的身份,她永远是贵族的女儿,六年后,她到时依然是“下嫁”。
夫君能不那么低贱,多少提升点地位、积累点家业,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炎炎夏日,她一边吃着蜜饯苦瓜,一边努力回想之前在现代所学的各种典故,掂了掂荷包里的银两,准备今晚去会他。
如他们之前的约定,贺六浑白天除了在城门口履行队主职责外,还利用间隙叫识字的属下教他书写。
她则每隔一段时间就叫新荷拿些钱财给他周转。上次不欢而散后,她一直没再和他见面。
订了亲,她一些事情就明目张胆了些。父亲也清楚那人一个多月来的变化,对于她的私下送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婿能一举成名,需要钱,他不能支持他,让女儿多谈几笔生意,“曲线救国”,便可。
娄府的妾室,经过他的敲打,也不敢再对他的子女作出任何动作。就这么大个府第,生了什么事,他自然知道。所幸家中还是维持微妙的平衡,他享受着齐人之福,也不怕祸起萧墙。
大儿子娄壮、小儿子娄昭因此结交了贺六浑,时不时去他府里坐。反正家里暂时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他便听之任之。
不过,连镇将都对他评价那么高,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女儿做生意的决断是他所不能及的,难道她看人也独具慧眼,那罪臣之后他日能成龙成凤?
思及此,他暗示娄府上下要给予贺六浑应该有的尊重。不过他一直没来这府里做客,也罢,防患于未然吧!
……
“贺队主现在意气风哈?”
事先叫暗卫告诉他她今晚会来,这些都是在表示她在给他应有的尊重,希望他别让她失望。
“小姐无须如此……贺六浑如今的一切,都是小姐垂爱。”
人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真如此。虽然他只是不再穿破烂衣服,但一身剪裁得当的朴素服装,衬得他本就高大帅气的完美外形更加有了几分贵气。难怪那镇将会这样评价他了。
“不必拘礼。你以后叫我昭君即可。毕竟没什么意外的话,你我将是夫妻。”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去内心的情绪。
贺六浑有点错愕。
素问这娄小姐端庄大方,谦卑自守。第一次见面时还以为那些是传闻,他惊讶于她的大胆。第二次见面时她一句话就说中了他的处境,他心惊于她的直接。第三次见面时她的手舞足蹈,反让他有点心动于她的女儿家情态,也是那次让他下定决心要拼死一搏,这才激出创业的潜能,拖着随时可能暴毙的病体,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那天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当时他也不知道。唯一有想法的,就是不希望她再看到他在城门口被人羞辱的样子,这才用她给他的钱财买了比原来队主更多更好的马匹,到镇将那里自请担任新队主。
经过几番考核,他终于登上队主之位,更获得镇将的肯,他以为她会为他高兴。
谁知,一个多月不见,她反而疏离了……在他面前展示她所谓的端庄大方,谦卑自守,自然也就封闭了她的心,拒绝了他的意。
夫妻……如果只是做那教他识字的镇兵口中那相敬如宾、貌合神离的夫妻,她要的是那样的吗?
那为什么不嫁给那些豪门贵族?
六年……他们还有六年的时间选择。按她说的,反正他不会吃亏,珍惜当前的相处便行了吧!
“昭君……我近日识了些字,写给你看可好?”他想让她知道,她的话他都记在心里,默默执行的。
又是碰了个软钉子,她有些不爽。
如果他得意地炫耀自己近来的一再受人赏识,连她的哥哥和弟弟都经常往他府里跑也拿来显摆显摆,她还可以讽刺几句挖苦几句。她向来就是爱逞口舌之快,泄过了就没事。
或者他做闷葫芦,不声不吭,让她碎碎念几句,也就把那胸中郁闷之气给散出来了。
结果,他居然顾左右而言他?
握拳,深呼吸,她甩甩头。据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最稳固的婚姻,因为没有爱,才不会有计较矛盾。那样,她的下半辈子不就更普通平稳地度完吗?行,在古代,别强求爱情。
“好啊。我检查一下你学得怎么样。”脸上恢复了职业微笑,她也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她的钱他不舍得乱花,文房四宝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这个边防荒凉之地,属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他找了根木棍,带她来到后院,写给她看。
是的,这屋子是经济实惠型的,后院直接就是一片沙地。没有女主人养些花花草草,打理些其它东西,只是简单的盖了个马厩养马外,一大片空地很荒凉。
他一笔一划认真而缓慢地写着,他不会说为了她,他每晚至少花三个时辰在练字。只为能当她过来时,称赞他能写出一手好字。
“呃……你学多久了?”看他能写出一《关雎》,她有些傻眼。怎么这么逆天?他的字这么漂亮?
“从当上队主到现在,约莫一个月。小姐……昭君,您看贺某的字还有哪里需要指正的?”看到她蹙眉,他心下惶恐。难道是写得不够好?还是她觉得《关雎》太过大胆无法接受?
变态啊变态!你是什么东西变态育成的啊?我还想着你从一横一竖写起,一点点挤时间来跟你同步的!咬牙切齿,她总不能说他学得太快了吧?
“嗯……基本功还不够扎实……这样,你先从一笔一划开始,写给我看。”故作镇定,她装得比行家还行家。
果然!他还是太心急了!
月下,一个男子一笔一划地慢慢写着笔划,并解释这些笔划的特点。为了精益求精,他每个笔划都写得很慢很慢。
女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比划着,不断叫男子再写一次,甚至“故意写几画”让男子指出不足之处,直至男子挑出写正确的那一画出来。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在不远处守卫的暗卫和新荷看来,是那么和谐……
“去找两张凳子来。”写累了,她也不想回屋里谈话了。局促的空间让人感觉到有些暧昧,反倒是这里,凉风习习,让人不那么心绪不安。
古人晚上的时间真的很长。过了这么久,还只是晚上11点多而已。她还是按之前说好的,教他一点知识,免得六年后沟通困难成天被他气死。
贺六浑有点不想破坏了这静谧的气氛。特别是当他握住她的手写出某个笔划时,那种心悸,那么让人念念不忘。
她真是下了心思教他的。故意写错那么多笔划让他辨别,甚至不顾男女大防让他握着她的手写,感受笔意。
两人那时靠得那么近,尽管中间还是隔着一些距离,但他已经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清幽、好闻,她才十岁,比他小五岁,还不曾育,自然无法体会那种心潮澎湃的美。
而他,为了不让她察觉,硬生生地克制自己的**,心中几乎要抓狂,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是等下她回去后,他得冲几个冷水澡才能平息。
看来他的学习效果还是好的,她应该是满意的。才会叫他去搬凳子来,再作停留。
她会说什么呢?
“我教你点兵法吧!虽然我是女儿家,知道的也不多,但你既然地位水涨船高,日后必有可用之处,免得被人坑了还不自知。”
刚坐下,她便开口。
“谢小……昭君!”他眼睛一亮,惊喜不已。
这个小人儿,真不愧是怀朔第一美女加第一才女!上天对他实在太好了,怎么就突然赐了个如此美好的女子给他呢?
“还小昭君呢!我和你没那么熟!你别成了白眼狼、日后忘恩负义就好!”她终于有个可以猛戳的泡泡了,使劲戳戳戳!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他没有半分猥亵之心,她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他脸色一黑,眼中也没了神采。原来,他在她眼中,是随时可能背叛的合作对象?
她似乎还没意识到他的变化,看他不出声,以为他是准备上课了,就清了清喉咙,开始她的讲座。
“今天,我要讲的是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
给读者的话:
合作初期,摩擦和猜疑是必然的,两人需要多接触,才有感情可以展嘛!
三千更!谢谢各位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