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贺六浑借守卫怀朔之名,得到镇将的允许,每日利用午后城门口出入的人不多的时间训练镇兵,让他们随时可以应对外敌入侵。
同时每晚,借巡逻之机,组织相好的弟兄到高府交流政见和军事部署,更捏泥人模拟作战。
小小的高澄,在旁边耳濡目染,沉默的小人儿,肚子里积累了很多计谋。
“母亲,您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的故事?”
高澄不会告诉那些蜀黍伊伊们,父亲在他们面前的挥洒谈吐,都来自母亲。他对于母亲的崇拜,几乎将她看作神。
“看书啊!你好好习字,就能懂得这些书中的故事。”
白天闲来无事,娄昭君除了招待一些来她家里学习养生、纺织、缝制衣物的夫人们,就一心教导一双儿女。
在这不重视教育的鲜卑族里,很多人仗着家中殷实,不学文化,斗大的汉字都不识几个。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也变成这样,虽然高澄还未到可以学骑射的年纪,但和高雅一起习字学文,他倒是兴趣盎然。
“可这些字好难认哦!”
高澄现,母亲教给姊姊的大都是爱情诗,像《关雎》、《氓》、《硕人》,那些很容易理解,字也好认。可教他的那些都是什么《采薇》、《伐檀》、《硕鼠》之类的,字很复杂。
“你觉得难,那就等你再大些我才教你。”
娄昭君看着高雅的小手写出《硕人》,充满童真的字有板有眼的,不禁欣慰。
“雅儿,这个‘蝤蛴’和‘瓠犀’要注意结体,左右结构和半包围结构的字看起来有些复杂,但你只要结构在心里布置好了,写出来自然和谐多了。”
高澄在旁边嘟着小嘴。
“母亲,姊姊比我先半年认字,自然学得比我好。”
奶声奶气地抗议,他又用上自己最得心应手的一招——一直盯着姊姊。
果然,高雅被高澄杀伤力极强的眼神电到,败下阵来。
“母亲,我和弟弟换行么?”
“你身为女儿家,若胸中都是男儿的为国捐躯、心系天下,会很累的。”
娄昭君只希望女儿关注的是小世界里的儿女情长,不要眼界太高,否则日后和她一样,局限在这方小天地里,人生会很枯燥的。
“不怕,我比高澄大大,我也能学弟弟那些道理,您不也知道的比父亲多吗?”
高澄如小鸡啄米点头,他也一直不解,母亲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和那些蜀黍纵谈天下,每次他们过来,她总是到厨房亲自下厨,无论他们如何邀请,她都说自己是妇道人家不肯出席。
“母亲是女子,在这个世界,男子为尊。虽然在我们鲜卑族里,女子地位高些,可你们看,向来只有男子三妻四妾,你们见过女子三四个丈夫的吗?”
娄昭君放下手中的毛笔,牵着两个孩子坐下,她感觉,两个孩子对父亲缺少应有的尊重,趁这个机会,她要教育教育他们。
“父亲不是说那胡太后……”
高澄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娄昭君打断。
“澄儿,不可乱说!那胡太后就是因为没有遵守妇德,朝廷才会有那么多官员互相倾轧,而不是同心协力展我们北魏的国力。而且,朝中一切命令,依然需要皇帝来出。当然,谁掌权谁是工具,就得看谁更厉害了。
母亲虽然看的书多,却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就算我满腹经纶,也只是书上的。这个时代,真正能出门做大事的只有男子。所以你们父亲随着和外界交流的增多,日后决策能力肯定比我强。
我必须记住我的位置,只需在后方替他打理好我们的家,做他的后盾便可。我不求他建立什么大功业,只要能在乱世中保护我们一家安好便可。”
“那您为什么另外和大姨、小姨、小舅他们培养势力呢?”
高澄小小年纪,就看出自己父母各自有所保留。
“这个呀,等你日后有了兄弟姊妹,才能理解。血浓于水,母亲和父亲作为夫妻,是缘分。而母亲和大姨、小姨、小舅他们作为兄弟姊妹,是血缘。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情感,是不同的。”
她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不过,这么小的一对姊弟是不可能理解她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恐惧的。她也不希望给孩子留下对婚姻的恐惧。这个问题,只能留待他们以后慢慢去体会,去感受,才能知道,兄弟姊妹,是可以把后背留给对方的人。
给读者的话:
大概四千更了,高澄十岁就参与政事,并得到朝廷上下的认同,这和娄昭君的早教是离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