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也不见有诚惶诚恐的举动,谢过赏赐后便转身去安排。
十月与大王子相对而坐,婢女在旁将已杀好洗净的鱼儿切成薄薄一片,装入精致的碟子当中再送上桌来。桌上放着一口不大的锅炉,锅内正炖煮着事先剥离开的鱼骨,锅炉旁摆放了各种风味的酱料。
拿起筷子将一片薄如蝉翼的鲜嫩鱼片夹起放入口中,也不在锅中刷刷,也不沾桌上的酱料,就那么将还是生的鱼片径直送入口中。
将口中咀嚼完后的鱼肉咽入腹中,大王子略带失望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随后开口对着十月说道:“原味的鱼肉最是鲜美,不过这碧琉湖里的鱼儿比起挲鸪湖里的鱼儿来却是差了些,你也尝尝看”
柔嫩无骨的鲜鱼片单是看着就已令人食指大动,不过十月可没有打算像大王子那般生嚼鱼片。夹起鱼片放入锅中刷了刷沾了些酱料在送入口中,不说味道会不会比大王子那般吃法更好,至少十月吃的甚是欢喜。
大王子摇了摇头,端起汤碗从锅里舀了一勺鱼汤,对着吃的正香的十月道:“你这般吃法可是破坏了鱼儿自身的鲜美了”
十月看了一眼大王子,手中便刷着鱼片,口中道:“像你那般吃法或许味道会更好,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东西向来都不爱去尝试”
从碟中夹起一片生鱼片放入口中,眼带笑意的开口道:“你这般性格我却是羡慕的很”
他这一生所做之事大半都是他所不喜之事,大王子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就连这吃鱼的方法也是他父王告诉他应该这么吃,渐渐的他也就这样吃了这么多年。或许这本就无关于味道好坏,仅仅只是因为已经成了习惯。
十月将嘴角一扯,道:“你在羡慕我的同时,我又何尝不是在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身世显赫?锦衣玉食?”大王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羡慕你有父亲,有兄弟姐妹,有一个完整的家”十月面色毫无波澜的回答道,手中却是不停,不一会儿一碟鱼片已是消失殆尽。
大王子眼神示意,在旁伺候的婢女将空碟收走,端上装满鱼片的新碟。
端起汤碗喝了口鲜美浓郁的鱼汤,大王子淡淡的开口说道:“这倒是”
似乎有些意外大王子的回答,十月停下手中的筷子调侃道:“你不安慰下我?”
大王子问道:“需要怎么安稳你?”
“比如说你会给我一个家,又或者说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之类的?”十月脱口答道。
大王子爽朗一笑道:“像这般话我却是说不出口,我一直对‘说的多不如做的多’这句话深以为然”
随即面色古怪的盯着十月道:“你喜欢听这样的话?”
刚才当话说出口时十月自己也愣了一下,当听到大王子的‘说的多不如做的多’时,心中却是升起一番苦涩滋味。
沉吟了片刻十月开口道:“曾经有人对我这样说过”
“哦?”大王子眉头一挑,调整了下心绪后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
十月耸了耸肩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大王子尽量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柔些:“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知道我会生气的”
“想说就说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更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生气了”十月随口答道。
或许是因为一时间的冲动,也或许是觉得应该让他知道,反正话说出口后十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虽不是很懂女子的心,大王子却也能明白十月愿意告诉他这件事情,其实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啊!
“你的改变也是因为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导致?”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肯定。
十月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出来。只是他设想过很多原因,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导致。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在他看来冷若冰箱油盐不进的十月,更本不会,也不可能因为那样的事情而发生那么大的改变。
十月点头回应道:“嗯”
大王子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身体稍稍前倾,很认真的看着十月开口问道:“他比我好?”
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问这样的事情,但心中却是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十月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的看着大王子不言也不语。
对视半响后大王子猛然站起,面带怒色,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座椅,背着双手向船头走去。
在旁服侍的婢女战战兢兢伏地不起。
十月重新拿起筷子在碟子上敲了敲示意,婢女慌忙起身继续着她的职责。
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哪有什么谁比谁好的,只不过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一个错误的人,有了些交际,有了些念想,从而产生了一些荒诞的奢求,留下了一些原本不该留下的回忆。
在十月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悲伤到不能自已的故事。她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似水人儿,更没兴趣做那一哭二闹三上吊愚蠢至极的事情。
夹起一块刷好的鱼片停顿了一会后,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将夹着鱼片的手,伸向桌上放着的一碟漆黑色酱料上沾了沾再放入口中。
十月脸上浮起一片笑意:这味道,有些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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