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老道的一句话,数语拨开君子路,片言提醒梦中人。景曜突然想明白了,不管眼前的是何人,她仍是他的表妹,她爱着他,而他也深爱着她,就足够了。
景曜还沉浸在悠远的思虑中,那边傅瑾萱已经一曲终了。
傅瑾萱看着他如玉的面庞,俊美的容颜在淡淡的烛光中,显得朦胧而淡雅,长眉斜飞。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沿着他完美的轮廓游走,清亮的眼神微眯,口中低低说道:“景曜表哥,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这事确实匪夷所思,我怕你们不相信,更怕失去你。”说罢,泪珠顺着香腮落下来。
景曜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厮磨,心中柔软一片,“不管你是谁,只要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就足够了。”他将她面上的泪珠吻去,墨玉般的黑眸中是化不开的浓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听了他的话,傅瑾萱两眼落泪,哽哽咽咽,不知是愉悦还是悲伤。
景曜看着那滚滚而下的泪珠,无声的,悄然的。他情不自禁地去舔那泪水,有点咸,有点涩,心头竟涌上从未有过的酸楚,终究是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苦痛,我会把你时刻放在身边,如珠如玉地护着,你就是我景曜的全世界,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
此番对话,两人的心结都已解开,感情越发浓厚。
却说第二日,上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讨论。
尚书府的女儿去青楼捉奸,没成想捉奸不成,反被推下楼,一命呜呼。和她一起摔下去的正是前段时间风头无两的状元郎,也被摔折了腿,残了,以后只能日日躺在床上。而尚书夫人在儿子惨死狱中后,又得知女儿一命呜呼,接连两个噩耗,竟疯了。
荣耀一时的尚书府如今死的死,疯的疯,人心惶惶。傅尚书接连遭受打击,又处处被人指指点点,也生了一场大病,至今卧床不起。众人路过尚书府门前,纷纷摇头,都会感叹一句。
一日,艳阳高照,一头戴面纱的少女走到状元府,说是状元郎的旧识。管事将她迎入内,带着她去了后院。傅瑾萱走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仍躺在床上的萧如晦。
他脸色苍白,胡子拉碴,颓废不堪,不过几日时间,他却好似老了十岁,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傅瑾萱走到床前,从衣内拿出那块圆形玉璧,正是当初他给她的定情信物。她将玉璧拿在手中,放到他的眼前,不发一言,就那样看着他。
萧如晦见到她手中的玉璧,眼睛蓦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目光好像能穿透面纱,他颤抖着声音问:“茹雪是你吗?你到底是谁?”
“你说我是谁?”傅瑾萱嘴角牵出一丝笑意,不答反问。
萧如晦的脸蓦地煞白,好似有毒药沁入五脏六腑,沿着血管灼烧着他。他本以为来人是茹雪,但是听这声音完全不像,应是另有其人。
他不知道他变成如今这模样,是否与她有关,但既然玉璧在她手中,她肯定和杜妙菱脱不了关系!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认识杜妙菱?”
傅瑾萱琉璃目含笑,声音很轻,“杜妙菱?我自然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还极为熟悉,因为我就是她呀。”虽是笑着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冰寒,直直刺入他的心。
萧如晦听完那话,惊悸万分,仿似白日间见到了鬼。
他双目圆睁,两只手臂挥舞着,“不可能的,你骗我!当初我偷偷去昌平县看过,我亲眼看到了杜妙菱的墓!”
他仍在垂死挣扎,根本不愿相信面前女子的话,杜妙菱才不会如此冰冷,他的妙菱始终是温柔的,才不会如此狠心地对他。
傅瑾萱仍在笑,笑容未达眼底,却有些森冷的味道,“我自然是已经死了,但我又确实活了。你可知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我亲和待人,坚持做善事,死后自然魂魄不灭,才有机会回来找你报仇。虽然付出了几十年的寿命,我也知足了。看着你如今这模样,我也算是,达成所愿。人活一世,还是要本分一些,切莫贪图不属于自己的,尤其是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
萧如晦闻言,眼角留下两行清泪,“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骗人,你在骗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的妙菱才不会如此对我,不会的!”
傅瑾萱面带怜悯地看着他,嘴角一抹冷笑,在她清丽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也许以前的杜妙菱会温柔待你,但是被你害死一次,谁还会再相信你呢,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你自不会承认我就是杜妙菱,像你这种贪图权势地位的人,即使死了,也不会往生,你的魂魄是残缺不全的,是脏污不堪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个结果你也应该自己承受,好自为之吧!”
说罢,将玉璧扔到萧如晦的床上,转头跨出门槛,走出一段距离,耳边仍能听到萧如晦的大声嘶吼,“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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