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须光头见俩人似乎并不当回事,不免一惊,招呼着也跟过去,算作陪同。
进了小白屋,由我先遛一遍眼,查找里头有没有被架设闭路电视或窃听器,结果只发现一条管道,装在空调背面,窄长条型,或许排放气雾所用。我用含糊不清的拉丁语和英文混杂在一起对黑衣人说明,麦克斯觉得这管道或许有猫腻,总之,这些人特地将我们安排在建筑群内部,用心极其不良。
时隔不久,刀疤脸和Alex从木桩那里回来,一路有说有笑。始终陪同着的长须光头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似乎去忙活自己的事去了。我一见他们离开,便询问俩人刚才干嘛去了。
“一般来说,吊死的尸首,或烧死的尸体,最能震慑人的心理防线,使对方不由胆寒。‘鹬鸵’将尸体留在那里,本意是威吓我们。最有可能的是,在警告不要随便乱走,不然下场就将和那倒霉蛋一样。”刀疤脸不屑一顾地说道:“不过,他们吓错了人,我们是吃什么饭的?在我看来,焦尸就和烤猪没有区别。”
“老刀很有意思,”Alex脱下帽子,往沙发上一倒,笑道:“他在那里对‘鹬鸵’等人说,这种手法是小儿科,处死一个人的方式有几百种,黑手党对付叛徒手法之残酷才是堪称全球第一。结果说的那些家伙胆寒起来,一脸无趣,慌忙借口要去工作就跑了。”
刀疤脸在某些之处与Alex是同一类人,都喜好被旁人夸耀。当提到这些,他不免神采飞扬起来,得意洋洋地侃道:“他们不了解南欧和西欧。老时年间,哪怕是最简陋的乡下,只要有土道,一般都会在道路交汇口和城镇广场架上尸笼。把那些被绞死的死尸放里头,一直到尸骨腐朽自行脱落为止。此外还有将尸体一分两片的,直接在露天示众的。这造成了自古以来医生都对人体内部构造很熟悉,个个精通解剖学。尸体本身,欧洲人最为熟悉,你说他们挂具焦尸来吓唬人,是不是很低B?”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我怕接下来,刀疤脸和Alex马上就会提到我拒绝同往,来绘声绘色讥讽一番。忙趁着他点烟的间隙,说道:“从进入雅钦的大门,分别是门口那架铁梯,底下的岗亭,正对着的库房。然后就是我们前面的铁架子楼,它们右侧是遮阳棚和车。最后沿着到底就是木桩和后大门。”
“没错,不过你想表达些什么?”Alex想了想,说道:“难道你在找那旱厕发电机房和新河道?可惜它们都在河原对岸,被荒丘以及村子遮挡住了。”
“我说的不是这问题。”我摇摇头,道:“你们想过没有,这样的村子格局,居民住在哪呢?眼下也就这么几间屋子,也容不下五十来人,其他村民都在哪?”
“对啊,从我们进来后,整片厂区空空荡荡,也就‘鹬鸵’和那几人,毫无一种村庄的感觉。”马修回想了下,不免说道。
“若地面建筑不够,人也许会住在地下。”麦克斯说道:“加入公司前,我曾在化工厂上过班。这种架子楼,不是车间,而是仓库和简易办公室。他们有可能真正的生产厂区在地下。但按常理说做河鲜加工,要蒸要晒,大部分活动都在露天。”
“管他呢,兴许根本就没有村民。总之他们并不乐意让我们知道太多,也没必要打听,一切都看中午,那家伙到底会怎么谈?如果一切顺利,井水不犯河水。”Alex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也这意思。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戒备我们,以后会怎样?很难判断,一切的一切都要谈了才知道。”刀疤脸点点头,同时提醒道:“不过似你这般乐天也会出问题,我们应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我看下来,这个地方的人,不会超出五,六十。而且整座渔村,已经大大缩水,它原先的面积最起码是现在两倍,目前是缩小了规模。如果他们乐意和气生财交出东西,那是最好,实在不肯配合,我们只有硬抢,哪怕干掉几个人,也势在必行。”
Alex冷笑了一声,掏出个小包,摆在茶几上。打开后,发现内里除了蛇剑,还有更多此前没有见过的细小铁器。他从夹层里掏出一块油布开始擦拭。意思很明确,在告知我们,不用担心其他,他随时可以撬掉任何一把阻挡我们的锁头。
一个工人打门口经过,随即就让他唤住,问厕所在哪?因为这栋白色宅子里没有。那人站在原地,摇头笑了起来,说他们都是随地找个角落方便,城里人就是麻烦,说话间用手指了指,然后突然变得热心起来,说带他过去。几分钟后,Alex面色沉重地回来,坐在床头,双手一摊,刀疤脸一边点头一边说脏就脏点,不过现在要打口子,怕是已经来不及。两个小巨人再有本事,也弄不穿水泥混凝土墙。
我这才明白,刚才他外出看地形去了。不过搜索一番无果,可能真正通往村外,仅有粪坑一途。不过我觉得这样实在太狼狈,我如果去透,还是可以找出相对体面的办法,并不需要去钻屎坑。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我们故意开着门,防备空调背后那根管道,同时也不愿意多在外边乱走,既然是来收东西,就老实本份些。这样过了很久,终于来了一大早对话的那个人,对着一挥手,说让我们过去,谈谈所谓的“买卖”,不过没让全去,只说去两个主要负责人。就这样,我和麦克斯被留在屋子内,其他三个跟着来人走了。
我与他相视笑笑,一时无语。
Max我始终熟不起来,我想他也是这么认为。因为我们之间,夹杂着一个查理。查理与我熟络之前,他们两个都是负责警戒和斥候工作,关系非比寻常。查理迷恋上我后,总能感到他异样的目光,也许他认为查理脑子出问题,也许他认为我不该出现,总之,基本上我与他没有多少对话。此前,我也不熟悉他,因为这俩人都是直接由总部调来,据说他一直呆在伯尔尼,不大的一个官儿,大概是夜间警卫的小主管。
“小锐爷,坐得有点慌,我们出门走走你看可好?”麦克斯别扭地看了我几眼,问道。
“我也正有此打算。”我马上应着,站起身,打算到门外透透气。
才走到门口,就发现边上站着几个家伙。这些也许是厂里的工人,正在吃午饭。瞧见人出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勺子,怪异地看着我们。
“我们想四下走走,待在屋里挺没意思。”我打着手势去沟通,艰难地交流起来,那些人这才明白过来,只是用手指着铁架房和门口这一带,表示我们随意,但只能在这片区域里活动。我争取扩大战果,又指指木桩那里,问能不能去?工人想了想,仅仅只是指着木桩尽头的后厂门,表示那里不能走。跟着我和麦克斯手揣在裤兜里,锁了门,叼着烟开始四处遛哒。
“小锐爷,我们被人监视着呢。”麦克斯含糊不清地低语道:“其实我打算找找老麦他们,你要帮我。”
他哪怕不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走到石墙大门前,我透过缝隙往外一瞧,浓雾已经散去,附近的墓碑山庄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阳光很大,我这种眼睛在白天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不如常人看得清楚。所以我只能去透墙缝。
结果遛了一遍眼,小巨人们的影子都没瞧见,既不在荒堡也没在河滩,不知跑哪去了。
在铁架临时房四周我们一无所获,只能折转去了桩子那里。我一路故意避开焦尸,老实说那既恶心又刺眼,走着走着,我们来到木桩附近一排屋子跟前。而就在这时,我想我看见了他们的身影,正沿着混凝土围墙靠过来,穿梭在林子里,或许打算越过河道去看看发电房。
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因为那里必然被人重点防范,如果估计没出错,可能会有监视头。小巨人们作战英勇,但不善于排摸,老实说我真担心俩人会无意触动警报。但与此同时,也恰恰因为我在关注着他们,却让我无意发现了,唯一通向外界的口子!
屎坑我已去看过,这需要人爬到沟槽里,从泄粪道钻出去,只有半人多高,爬起来异常艰辛。但是眼前的口子,就简单许多,因为它是一扇大窗,正在眼前的那排屋子里,被隐蔽在一大堆木制家具背后。这些家具似曾相识,正是古堡底层前庭内,堆着的那些另一部分。
“麦克斯,借个火。”我朝他一伸手,指指手里的烟,等他靠上前来,我悄声说道:“听我说,那间屋子里有扇窗,这是一道天然的口子,比爬屎坑强多了。而现在的问题是,老麦他们,正在附近转悠,我担心若继续朝前摸索树林,会被人发现。”
“不碍事,小锐爷你想多了。老麦是绿扁帽出身,非常谨慎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由着他俩去。”他浅笑着,看看天色,道:“这会儿,他们该回来了,先回住所,看看他们这一边谈得如何。没准是虚惊一场,我们自己吓自己。”
走回小白屋,门仍是我们走之前那般锁着,他们仍没回来。起先边上站着的工人,已经走了。也许觉得我们仅仅只是透气,毫无其他动机,看无可看。启开门后,我走到床边干坐,同时有了些焦虑。他们去谈事情,但未免有些太久。
“出去了两个小时。”麦克斯看看手表,迷茫道:“简单的事怎么谈了那么久?要不,再去找找他们?”
“只怕你找不到。三人有可能不在地面建筑群里,而下了地道。他们去了石墙的方向,但那里并没有一间可以谈事的屋子,”我回想起过去在萨格勒布老宅里,瘦子找暗道的方法,对他说道:“我们设法在墙根处找找蚁穴,看昆虫走向,那些小动物会带我们找到下去的口子。”
“你待着吧,一会儿还是我去看看。你自己说大太阳下看东西一片花白,而且你没有戴墨镜的习惯,兴许我找起来还更快些。”说着,他站起身,合上屋门,问道:“你确定这屋子里没有任何窃听器和闭路电视?”
“确定。”我不解的望着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设法和老麦他们联系上。”黑衣人说着,从口袋深处取出一只手掌般大小的机器。这东西我见过,黑衣发言人就有一台,现在是第二次瞧见。正当我想开口时,他回答说:“这是定方位、地图扫描、以及通话功能的综合机。可惜这里没有通讯,只能起到步话机作用,500米内没有问题。”说着,移动到墙壁转角,打开机器,开始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通话,大致聊了一阵,他匆匆收线,脸色大变地走回沙发,一屁股坐下,沉默不语。
“刚才说什么了?这是哪国的语言?”我奇怪地问道。
“那是音节的分拆读音,是我们在危急状态下相互使用的暗语。比如Family,分拆后念成Far-Mae-Lee。”麦克斯扶着脑袋,说道:“老麦他们,在荒堡附近,捕获了个人,现在还未问出具体情况。那家伙愿意合作,但坚持要见到我们的头儿才肯说出一切,我们现在非常危险,情况有可能超出所有的想象。老麦他们的意思是,无法联络到对岸,需要派个人回去村里。他们现在一个去找船另一个去电机房了。”
“你是说Alex他们有可能回不来?已经被那群人逮起来了?”我闻讯大惊。
“不,这倒不至于。人还是能回来,但我们基本被软禁了。只怕是要送个人到对岸,将会十分困难。眼下这群家伙肯定不会同意,如果强行离开,那将对被扣押在此的人是种生命威胁。反正还是再等等,看他们回来后怎么说。”黑衣人表示毫无头绪,于是开始一味抽烟,不再言语。
我朝窗外望了望,发现附近几栋架子楼里,都躲着几个人,暗中窥视着我们。有些我见过,有些不认识。
“麦克斯,你喜欢查理吗?”我突然问他说。
“诶?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他感到有些奇怪。
“没什么,其实我现在和你一样,思绪很混乱。不过男人聊女人时,会放松心情,便于头脑冷静。”我撇撇嘴,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
“没有的事,小锐爷你想哪去了。”一谈起女人,麦克斯的脸上便有了些神采。他仰望着空调,叹道:“我是挺喜欢她,但她不爱我,我与她之间算是那种交杂在兄妹和同事间的关系,也许你会听得很糊涂。我想过要与她发展关系,可我这人不顾家,而且还有些喜新厌旧的陋性,就算最后待一块不免没几年也会离婚。”
“怎么会想来‘河边’?”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很危险。”
“因为查理被选上了,呵呵。”他笑笑:“在她心里深处,其实是个单纯的人。她拒绝别人帮助,而其实是种孤独。老实说,我选择陪着来,出这趟任务,也算是种自我折磨吧。”
“爱一个人却永不对她说,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所谓陋习和不顾家,是种藉口吧。”回想当初,我与我老婆好似也曾疯狂地爱过彼此,但最后变得越来越现实,我甚至产生了腻烦的心情。
“真的发展成住一块,这好像又不是我初衷。”他提来一支烟,说道:“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干嘛。”
“与你相比,查理是幸福的。”我点点头,叹道。
“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Besson好像对你很有意思。你可能把他当兄弟看,但他看你却不是这么回事。”黑衣人突然凝视着我,歪着嘴笑起来:“不然为什么会无端挖苦?我看就这么回事。”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阵子,Besson没少对你挖苦讥讽吧?这在进山时是没有的。他是瞧见查理与你腻在一起,吃醋在耍小性子。倘若真让他见着你老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麦克斯哈哈大笑起来:“可能他就想着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你卷入这桩王陵的事,不都是由他而起?说穿了,其实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笑话。。。”我正打算否认,门被人推开,Alex和翻译回来了,但没见到刀疤脸。
“说什么哪?这么高兴,好像还提到我。”他虽然嘴上带着笑,但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用手揉捏着晴明穴,一脸的凝重。
“谈得怎样?有进展吗?老刀人呢?”黑衣人推了推他,问道。他却伸手一指,意思是让问马修。
“跟没谈一样,这群人好像根本不懂古玩。”翻译耸耸肩,说道:“起先,我们跟着那人下到地道里,然后坐了一会。跟着光头佬找来些账本类的东西,开始翻,问是什么圆盘。结果老刀就指着Besson脖子上盘子说就是类似这样的东西。接着,光头说记得好像有但好像又没有。于是老刀开始切入正题,说如果铁盘子找不见也没关系,要找一根架这盘子的木杖。然后光头那本账本上还真有这件东西的照片,是他们自个儿拍的,被编录了号码。但他竟然说不知放哪了,这得等‘海狼’回来才能最后答复我们。”
“说重点,这些都是小小的试探。”Alex继续揉眼睛,说道。
“反正他们对此一窍不通,根本不知这是两件东西没有关联。至于有没有‘海狼’这个人,现在也成了问题,他们或许会留我们在这待段日子,以‘海狼’回来作借口。但东西,他们肯定给不了,暂且没敢害我们,只怕对岸还有接应的人。如果我们无缘无故失踪,对他们来说会很麻烦。说得更简单些,”马修也揉着脸,颇为沮丧地说道:“那就是,他们迟早会收拾了我们,这只是时间问题。”
“老刀他人呢?”黑衣人开始急了,问道。
“在车棚那里看货卡。”翻译同时问Alex道:“要不要现在布局?”
“布局?这还有点早,我们的武器不会吃亏。”他瞧了瞧宅子格局,道:“这里就一个门,一扇窗,正面突破进来很困难,对我们里面的人来说,是个天然堡垒。弹药足够支撑到增援赶来,怕只怕他们可能会有火箭筒。”
“什么?火箭筒?做文物倒卖的集团,会有那玩意儿?”我不仅问道。
“我是说可能,他们有突击步枪,还有雷管。现在可以确认下的是,他们和文物倒卖没有丝毫关系。”Alex摇摇头,盯着麦克斯埋怨道:“你说你们在俄罗斯办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吧?情报一点都不准确,还不如当初让我们自己去走一趟。结果到了这鬼地方,瞎耽误工夫。现在可好,连离开都成了问题。”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联系的。起码你也提到了,他们有账本,内里夹着木杖的照片。没有东西,哪来的照片?”我想了想,说道:“你确定这照片是他们自己拍的?”
“是他们自己拍的,拍摄角落我都瞧见了,而且还有编码。”Alex回想了下,说道:“其实该让你一起去,在地堡里,可能会有更多发现。隔着墙,我听见有机器的声响,但不知那里头到底在做什么。反正和河鲜加工无关,是机械声。”
麦克斯则在一旁对我打着手势,似乎在说: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他就想着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做的同时,他窃笑起来。
不久后,刀疤脸背着手阴沉着脸渡回屋子,一言不发,直接躺倒在床。隔了一阵,他用手做了个比划,突然问道:“你们说,这样大小的箱子,也别管是什么材料的,大概是派什么用?”
在他指间,出现了一个30厘米宽120厘米长的正方体框架,我头脑知识有限,想不出那是什么。其他人则各猜各的,一时也说不上个所以然,猜什么都有。菜筐,食品,饼干还有子弹匣。
说了半天谁都不知那是什么,刀疤脸说这是他从货卡车斗里发现的压痕,有很多这样的长条形箱子曾装在里头,他们出产的东西就是这个。一时头绪全无,我不由想起适才刚和小巨人们联络过,于是借着众人沉默之际,说了一下,麦克斯随后做了补充。
“怎么不早说!”刀疤脸闻讯大怒,拍着桌子骂道:“这才是最重要的信息。而现在,大家弄得进退两难,要回对岸去,已经不可能。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我们和对岸有所联系,这将对他们造成不利。而且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全部的人都在岸滩这一头,一直在试探盘话,想要套出我们有没有内陆接应。而当他们完全排除这点后,就是我们的死期!不过他们想太天真,真要动手,还不知到底谁干掉谁!”
“老刀,出门前,我拿了信号枪出来。”我从小箱里取出枪,提给他,说道:“离开巧克力工厂前,我就有种不祥的感觉,很强烈。可能是前一晚潜入,看到的疑点太多,所以预先做了安排。一会儿等傍晚天色稍暗,你领我到谈判的地方,我试着再用刹眼去透,看能找出些什么来。这里有条天然的口子,就在木桩背后屋子里,麦克斯知道在哪。”
他没料到我居然还带着信号枪,于是小心地收起,然后开始看表。三点不到,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傍晚。想着他也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机器,开始试着和外边的小巨人联络。
他们传来的信息是,在荒堡俘获的那人,大有来头,现在正跟在掐烟卷的身边,一起在附近找船儿。但周遭都没找到。帕顿已经越过浅河到了对岸,正打算爬山丘绕到发电机房背后去。如果我们有任何危险,他会炸了那里。现在最重要的是,俘获的那人说,除非能送他到达一个安全之所,他将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一切,不然免谈,所以,这会儿得有我们中的一个人,起码是熟悉厂房地形的人回到对岸,寻求接援方式,将人安全带回。留不留在这里,已经变得完全没有意义了。
“你问问他,是不是此前一直躲在古堡里,昨天半夜追出来的那个?”我让刀疤脸帮问一下。
“是的,正是这个人。这家伙是一个多月前进入雅钦的人,他们俩个被烧死一个,就是木桩上的死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刀疤脸肯定地点点头,继续通话。
雅钦的这群人究竟干的是何种勾当?为何要灭杀所有误闯的人?他们并非是粗蛮未开化的村民,而且武器也相较对岸更为精良。缘何仍要行杀戮之事?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很显然,这次与我们在荒镇遇上的情形截然不同,他们并无古怪信仰,而且可能更难对付,分工明确处事谨慎,而不是依仗压倒性的人数喜爱乱来。
不过这一切,现在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透,以及设法回对岸一个人。
傍晚转瞬即至,我与刀疤脸佯装散步,开始朝着遮阳棚方向缓缓走去,一路走一路和那些家伙笑着打招呼,并且问他们什么时候开饭。不多久,刀疤脸带着我来到货卡背后,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窨井,他指了指,表示中午他们正是由这里下去的。
“听到机器声的,大概在什么位置?”我装作踢石子,在那里随意走动,悄声问他。
“灭火器那里。”他故意咳嗽,吐了口痰,口水所指之处,就是声音传来之处。
铁架房的几个人正斜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景致,似乎不再关注我们想做什么,一副成竹在心的模样。
我们是砧板上的肉,插翅也难飞。我走到灭火器边,开始去透。地层有些厚,一时难以辨清。虽然医生再三关照,刹眼最好别用,但实在按耐不住心头强烈的好奇。我开始转动赤瞳目,继续深透。
只见得底下果然有成套的机器设备,而且还是标准厂房,工人并不多,机器生产是流水线模式,一大张一大张印刷物正让人搬到裁切机前!
那些印刷品,是美元!!
一阵巨大的晕眩直冲脑门,我只感到耳边响起一阵闷音,仰天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们是伪币集团!不是文物倒卖集团!”这是我醒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这就是为什么雅钦土著会如此谨慎,以及悉数除去误闯者的真正原因!
刀疤脸所发现的长条形箱子,正是装伪币的铁收纳箱!我们错摸进了一个完整犯罪体系里,并且对方已经下定死心,要将我们全部消灭在这里!不让一人回到对岸,透露出任何信息!
隔了一阵,长须光头又来扮老好人了,问长问短,我是什么病?Alex故意试探了一句,问能否让我到对岸去看病?他听完立即否决,说都是蛮荒的土匪,根本没有医生,真有病他们有医疗室,住在雅钦比住在任何地方都便利许多。然后瞧我渐渐恢复,说半小时后开饭,到时再谈。
他退出房门前,略带怀疑地扫了我一眼,走开去了。
“只怕我们出不去了,实在不行,我们就从木桩那道口子硬闯。”刀疤脸恨恨说道,开始磨他的怪刀,Alex同时也开始往枪膛里压子弹起来。
“不,老刀,Alex,你们听我说,不要冲动。即便闯出去,这里也没船。纵然脱险,仍会有人伤亡。”我一把扭住刀疤脸的胳臂,叹道:“我实在不愿,让罗马水道里那一幕,再次发生。我有办法可以回到对岸!”
“什么办法?”Alex停下手里的活,问道。
“那就是,我得死一次,复活后再带人来强攻雅钦,救出你们!”
“你晕傻了吧你?死了就一切都完了,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只能硬来!”他一把将胳臂从我手中挣脱,不屑一顾道。
“不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们谁都没我地形看到的多,所以只能是我去。如果明早之前回不来,你们再硬闯不迟,我已下死心了。”我的手揣在兜里,正握着那包从外科医生小药箱里抢来的针剂和注射筒。
“你打算怎么做?”Alex并不同刀疤脸那么浮躁,继续问道。
“一切都靠它们了。我想只有是个死人,才能从这里被运出去,他们留着也没用处。”我惨然一笑,从口袋掏出针剂,本没想过带来,只是揣在兜里忘了放回农夫土屋。
“这是什么?”刀疤脸也凑过来看,同时一皱眉头:“艹,Coslipton!是猝死药!你疯了?”
“老刀,无动于衷待在这里,我还是会死。如果可以,希望这事是别人在干,而不是我。”我扶着他们的肩头,眼睛一红,叹道:“只是遭罪了我家宝宝,没人照顾。你们答应我,如果出了意外,要帮我照顾家人!他们不论给你们什么都不要去碰。一旦我脱出,以凌晨两点为具体突破时间,你们这时开始往口子撤退。以信号枪和头灯做方位提示,千万别蛮干!我活着到对岸后,会带着大部队杀回来!切记切记!”
说完的同时,我将三支猝死剂连同调合液吸入针筒,然后猛地扎向自己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