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埃盖翁(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少校,接着!”生物学家学着我的模样,笨拙地打了个侧滚将两块吊坠抛过来,叫道:“以眼还眼,追踪那只畜生!”

“我试试!”我一抬手接着,然后将荷露斯之眼举到双眉之间。在沉船内,我也曾这么试过,虽然嘴里叽哩哇啦念叨的是基督那一套,不过,头脑里却真的产生过似曾相似的感觉,哪怕仅仅只是一瞬。

其他的几个人见我有意要当见习神婆,心里料定这是扯淡必然没戏,纷纷越过我身子向佘羚被拖走的方向疾走。生物学家觉得全无头绪也不乐意多消耗体力,蹲在我身边一句接着一句问我到底行不行,我不耐其烦地用手指堵住耳孔,本想白他一眼,岂知就这当儿,脑海里突然就有了映像!

只感觉眼前闪现过某个地方,视线由天花顶部的裂缝内一晃而过,看得不甚仔细。成堆的筒子,两堆烂成泥一般的黑衣服,还有一道被炸破口的铁门!这地方我曾得意洋洋地挤开生物学家,用枪管挑开烂布,让他瞧清楚踩碎的仅仅是一些碎骨。我知道这是哪儿了!荷露斯之眼兴许在女孩手里捏过,它的神力得到全面释放,与她产生了某种命运关联!

“都回来!上当了!”我高声大叫,举着吊坠说道:“那只傀儡师狡猾无比,它在原地打了个弯,朝着反方向遁去了!此刻那娘们和它都在车道一头。也就是我们背后!”

“这话若是由Besson嘴里说出来,尚有可信度,”刀疤脸停驻脚步,疑惑地扭头打量我,说道:“可这话由你来说,这?你和我们都是差不多的Rookie,到底行不行啊?你怎么来证明朝那儿跑了?”

“我无法证明,通过这玩意儿,那东西确实挟裹着婆娘往那里逃走。”我急得一抹臭汗,站起身来,往车道方向狂奔,边跑边喊道:“要不然各管各的,我往那头追去!”

众人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也紧跟着赶过来,虽然他们极度不信任我,但空荡荡的廊道内没有任何线索,他们找寻不到目标,因此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走一程算一程了。而我也不敢懈怠,边跑边举着吊坠,搁在眉间找寻线索,不时因这东西凑得太近造成双眼斗鸡,趔趄地几近摔倒。我知道目前自己的模样很猥琐,可我的闪透只能做到近距离的洞破,对于高速移动的敌人,是一点辙都没有,全凭手里这东西做主了。

就这样跑了几分钟,我们再度回到刺豚舱前破门处,我仰着头在附近一带四下查找,除了顶部混凝土墙有一道裂缝外什么收获也没有。不过我却认为,适才那一瞬闪过的视线,或许就是打这空隙内扫过来的,这也就是说,有着女孩的气息。想着我再度擎着荷露斯之眼东张西望。另一个映像如闪电般划亮我的头脑。

“往前走100米到150米,找寻一下,在头顶上有没有一截红色漆面的管道?”我边走边看,对着刀疤脸说道:“你所要的证明在那里。”

众人抬起头仰望车道顶部,分别在两端各有六排管道,其中有一路是红色的,其他皆为白色漆面。然后他们跟着我朝前走着,约摸到了120米前后距离,我手指着一截红色管子,说道:“弄开这一段。”

泰国人应了一声,让坦克罗利驮着身子挪到管道前,开始用力拉扯,一使劲管子即松动,露出它们背后的一道裂缝,只见一个东西由里头掉落下来,砸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一声脆音,摔成八瓣。

这个东西就是女孩兜子里的铜铃铛,它安静地躺在地上,表面沾染着傀儡师身上那乌黑的油脂!

发言人见状大惊,忙让我闪透,找出头顶是否有大的裂缝可以爬行。不过我很遗憾地告诉他,纵然有这样的地方,我们也不可能进得去。其一这条空隙过于狭窄,以我们几个的体格钻不过去;其二,找不到源头在哪儿,即便寻到勉强挤进去,在这种裂缝里连挥手都困难,一旦遭遇上傀儡师袭击则毫无招架之力。不过无论怎样,方向我们跑得没错,这会儿女孩和那东西在哪?唯有继续前行才能判断得出。

之后我们又花了数分钟,回到水池口,众人打算让我再度以眼还眼找出位置时,只听得远处发出一连串的女人干笑声,同时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就像几十把金属调羹一起被快速敲击,刺耳难忍!随着一个下水声,有东西在池子里游曳,再仔细一辩,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有人到过水池口一般。

不过,我们的手表上地图被延伸了,虽然仅有极短的一截,我们还是获悉了傀儡师和女孩的所在位置。不过,当看见光点后,我们感到一种巨大的绝望感,扑上心头。

因为此刻女孩和那东西,出现在让沉船一截为二的车道另一头,我们哪怕三头六臂,也对此无能为力!

在现代意义的医学出现之前,人们面对流行疾病,哪怕是一场小小的流感,就被带走了家里的某人,他们会感到痛苦和哀伤,浑身充满无力感。面对一张张渴望活下去的脸转瞬间变得冰冷,永远也握不住他们的手。只能看着他们慢慢离去,这种感受,对我而言,实在熟悉得有些过了头。这个女孩从认识到被带走,仅仅只有可怜的半小时,而随着水波荡漾,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切就归于平静。被带走的是一个大活人,还有她种种无法实现的夙愿,此刻在哪?没人回答我。

刀疤脸愤怒地对着水池射击,枪声刺耳地在廊道内回荡着,黑衣发言人伤痛地摇了摇头,叹道:“走吧,就算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也什么都办不到。”说着,步履蹒跚地往后移动,一头扎进黑暗的刺豚舱内。虽然这句话显得很无情,但却是一句大实话。

刀疤脸恨恨地对着水池啐了一口,扭头紧跟而去。剩下的我们,也只得悻悻转身离开。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车道那一头传来那只畜生发出的干笑声,就仿佛在讥讽,在挖苦我们一群人亦不过如此。

“只要让我逮到机会,哪怕追着下地狱,我也非得弄死这只畜生。”刀疤脸对着空旷的廊道漫无目的地开了一枪,尽力喊叫着。

“会有机会的,老刀。”发言人拍拍他肩头,说道:“这东西哪怕不带走我们的人,留着不除,也是祸害。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首先要搞懂它究竟是什么。”

“你们说,它带走一个活人派什么用?”坦克罗利摸着脑袋,边走边问,道:“它好像除了能摆弄几具尸骨外,其他什么本事都没有。老刀,你正面遇上这家伙,它可曾伤到过你?”说到此,他随即想到咨询的那个人是刀疤脸,于是自嘲地摇摇头,不再开口。

不过罗利这一番话,却也带出了一个疑问。傀儡师的真身不是人类,也好像不是生物,它按理说没有智商,不懂谋划设陷阱。可打从我们进入刺豚舱开始,一直让它耍得头头转,这显然不是单纯的生物反应。而且数次接仗,我们对付的都是它操控的尸骸,一旦迫近它它就以逃为先,这也间接说明,在面对面搏战上,它可能不堪一击。

“那么以你的推断,是不是那女的暂时还死不了?”生物学家凑上前来,说道:“我对她很感兴趣,如能再见上一面的话。”

“这个问题你该问自己,你才是生物学家。”我对他一挥手,示意加快步伐,问道:“你觉得它刚才之举究竟为了什么?”

“很难说,我无法判断。怎么说呢?金属门那一带,你们几个并未完全处理过遍地的实验用尸。我是说还有其他遗漏的,尤其是转角那里。”Frank耸耸肩,叹道:“如果是人,或许会绑走我们其中一员,以此作为筹码来换取他脱身,可这是某种生物,断然不会这么打算,我个人感觉它的所作所为不是纯属偶然,可能会有其他目的。”

“别再自我欺骗了!我知道幻想的感觉有时会令人舒服一些,但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你们要知道一点,畜生行事是毫无理由的!”泰国人愤愤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们,冷冷地说道:“我曾经是个警察,有那么一年,我处理过一宗案件,在个桥洞下,发现一具女尸,是让人掐死的。然后我们根据线索,找到了嫌疑人,可谁能料到?凶手竟然只有十五岁,一个文质彬彬带眼镜的男孩。他录下的口供是,死者他的学姐,硬逼着他喝酒,两个人喝醉后,女人开始发酒疯,骑在他身上试图掐死他,他反抗之中也掐女的,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死了。然后这男孩顿时酒醒,看见死人害怕地逃回家,导致现场到处都是他脚印,所以我们没费多大气力就抓捕了他。后来开庭,死者生前很堕落,有暴力倾向,性.生活糜烂;而反观这男的,好学生,不会抽烟喝酒,邻里交口称赞,总之就是好得不行,最后判了个误杀,收监两年。这案子的判决让市民不满,我们警察,反而被说成乱逮人,一度之间,我也觉得有些良心愧疚。而结果,两年后男孩被放出没多久,又捅死了另一个女孩,那女孩才十四岁,被刺了八刀...”

泰国人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我和生物学家的心,我们顿时觉得气喘不上来,低着头疾走。一路上沉默无语,直到我开口问他为什么加入黑衣人行列?按说警察也挺不错。

“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获取留住身份和国籍!为了不必再和人打交道,为了心理上的安息!”泰国人恨恨地点燃一支烟,惨然笑道:“你又为什么加入黑衣人?需要我说给你听吗?”

刀疤脸连忙挥手制止,放慢脚步,走回到我身边,说道:“唉,你别和颂猜多计较,他这人就这样。这会儿,你或许比你们还难过。让他发泄发泄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往事,有些是痛苦的,也有些是平淡的。小锐爷,你有没有想过?像你这样的本事,回归到平民生活里,到底有多大价值?例如你懂开军机,你那双厉害的眼睛,你懂许多部队上的东西,市井生活里,能派什么用?”

我无言以对。

“再譬如说,我会使刀,会揍人,可这些,在正常生活里,又有多少价值?”刀疤脸无奈地笑笑,叹道:“现实是骨感的,是讽刺的,包括咱们这里绝大多数人,还有Besson这小子,擅长的东西,任何一件都在生活里派不了用处,想找份临时工谋生糊口都难,这时候,你才会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只有‘公司’,才会收容我们这些一无是处的人。人有时要想开一些,我们从小被灌输着奋斗精神,为了当人上人,可成材出名的大多都有社会基础,这本来就是个极其艹蛋的世界,不公平到无可理喻,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卑微的。”

我咽了口口水,将本想反驳的话吞进肚子里。回想我这无能的上半生,终日躺着、过度抽烟、自暴自弃,似乎活在这个世上完全是多余的,不然为什么我的家庭,我的妻儿会留给我那么多的噩梦?和挥之不去对生活的绝望感?又是什么造成我曾多次想要了断自己的生命?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回到了机电设备房这一带,跟着留在灰尘中那些浅浅的黑泥脚印,我们一路搜找,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仔细一辨,是罗利带我们躲避尸蜕走入的泥地石窟附近,仅仅是另一处的窑口。当初的第五支队伍成员,由这片区域摸进地下建筑群。我们往前走了一阵,就来到起先休息听女孩讲故事的地方。

“先停一下,我要找一些答案。”黑衣发言人示意众人先停止前行,背着手踩踩脚下的灰泥地,说道:“找工具把它们掘开。”

我们虽不明其意,但发言人不会做多余的事,他必有其用意。于是外加生物学家在内,一起在那门洞内找工具,纷纷擎着三角铁、杠杆、铁制椅腿来到泥地上,挥汗如雨地刨着。这一带十分炎热,不难判断是火山溶洞的其中一段。

大家费劲拔力地挖了十来分钟,就感觉到泥土底下擦着硬物,用手拂去沙砾,露出灰黑色的东西,沿着土层很快摸到边。

“嗯,正如我所料想的一样。”发言人皱了皱眉头,抛掉烟蒂,对着刀疤脸点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那家伙就是海山羊!不用再多做其他无聊的判断了!”

只见我们脚下,被刨开的泥土里,露出一只只大铁箱子,有没有被通着电不可知,但这东西正是矿车月台内的辐射物,一种人为特制的炸弹!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埋下的,不过它被安置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防止海山羊的入侵!

“军校导教,接下来怎么出去,就全靠你了。”发言人走到我身边,指着面前宽广的石窟泥地,说道:“这片区域面积如此之大,我觉得不会比地下建筑小多少。第五支队伍的人当初怎么走的?现在已经没有了痕迹。你能够瞧见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或者使用那颗通灵眼,总之,你是唯一一个能带着大家出去的人。”

我心想你这叫说说容易,实际这双眼睛真交到你手里,只怕你也同样无计可施。能够瞧见发生在许多年前的往事这没错,但特地要那么找出答案,比起登天还难。当初在罗马水道内,当看见这些映像,我并未怀疑过,甚至认为就发生在眼前。相比较之下,似乎还是荷露斯之眼办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想着,我将吊坠举到眉心,东张西望起来。

虽然我相信自己能找到答案,但仔细搜找了半天,一点映像都没有,然后我开始往前移动,边走边看,结果仍然毫无发现。一行人跟在我背后窃窃私语,显得很轻松,他们当然不必有负担,只要跟着走就成,所有的重责大任都在我肩头担着。通过荷露斯之眼查了半天,我一无所获,敢情是那些人死了太久,气息早就消散了。我有想过使用女孩的办法,但毫无经验,与鬼魂之间的玩笑开不得,也就绝了念头。

突然之间,我感觉四周嘈杂起来,自己的头顶,好像有响动,感觉自己正处在格鲁吉亚的防空洞内一般,上头在过东西,十分沉重的样子。一回头,就发现跟在背后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转眼间不晓得跑哪去了,然后附近有人在高声说话,一派兴奋的模样,但听着声音,却不是他们,这群人都操着法语,除了“Bonjour、Merci”这些看图说话般的法文我知道几个外,几乎就是语言盲。他们很显然不是黑衣人,因为黑衣人里法国人并不多,为数极少的几个,此刻都在河堤周围。

那么远远朝我走来的这些人,他们到底会是谁?我本能地紧贴洞窟的岩壁,小心谨慎地移动脚步。此刻我不敢高声疾呼,也不敢肆意乱跑,只能将手把在腰眼,握着手枪的枪把。

半分钟之后,远处闪现出一片火光,果然有人在朝着这里迫来,说话声顿时响亮起来。我心里一颤,急忙往黑暗处压低身子,埋在洞壁的一角,人才刚蹲下,那些火光已经转了过来!只见那是一群人,数目是六到七个人,全部荷枪实弹,挎着半自动步枪,腰里挂着手雷。若不是身上穿着便服,简直和军人无异。

他们一个个从我眼前掠过,当其中一个人推着眼镜架子走过,我几乎惊异地想要站起身子来,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出现在Alex综合机录像里的年轻波特,他一脸书生气,有些紧张,正在东张西望。很快,他越过了我,接着最后俩人走了上来,一个也是个书生摸样,胡子刮得很干净,戴着眼镜,身穿一件花格子毛衣;另一位是个清瘦的矮个子,也穿了件毛衣,在袖口和衣服下摆处有两个烟蒂烫穿的焦洞!

我几乎要叫出声来,这两个人,他们分别是“马吕斯”和“马德兰”,第五支队伍的人!

我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吃惊地抱着脑袋。这些人已经过去了很久,谈话声也逐渐消失,留在空气中的火把味道还残留着,沙地上滴着松脂油。当初的他们正是这样一无所知地走进了那座地下建筑里,然后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我也不可能紧追他们过去细瞧,因为那里将会上演一场屠杀,单方面的被杀戮,不论过去的还是现在的,那座建筑就是一座坟墓。

趁着意识还未消失,我紧盯着脚下的松脂油往前走,地势一点点攀升,最后走进一个溶洞内,彻底消散了一切痕迹,气味也好,油脂也好,什么都不剩下,然后在一片岩壁上出现了道裂缝。

“如果没有你,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有个人拍拍我的肩头,就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那般。我回头望去,是发言人,他们无端地再次出现,纷纷站在我背后,正在抽烟。

刀疤脸一个箭步,窜到裂缝前,侧过身子挤了出去,然后对着溶洞内的我们叫了一声安全,同时示意我们看自己手表,大家这才发现,地图又可以被复制了,我们目前正处在信号区内。

不过这一段究竟是哪儿?我们并不清楚,从地图上里辨别,距离矿车月台不很远,数据上写着是750米。众人纷纷钻出裂缝,然后就来到了一条隧道内,脚底下被铺着钢轨,这里果然是月台区域。

“我想我,刚才可能看见‘马吕斯’了。”我搓着脸,疲乏地看了眼发言人,说道:“第五支队伍是不是绝大多数都是法国人?”

“你看见他了?”发言人有些惊喜,不过随即面色黯淡下来,无言地点点头,问道:“还有谁?”

“波特,马德兰,Alex他爹。”我取出烟盒,将最后两支点燃递给他一支,叹道:“这些人里,我只知道这几个人。”

“回到河原,我可以给你看他们所有人的照片,我有过去的相册,以及他们出发前的最后一餐留念。”发言人深吸一口烟,无限感慨地叹道:“这些人,可谓当时‘公司’最具实力的一群人,他们失踪后,整个公司一蹶不振,差不多十年后才复兴过来,回想当初,恍若昨日。”

我们在黑暗中沉默地走着,大约十分钟后到达尽头,只见眼前的道路被乱石堵塞,很明显,在这里有人埋下炸药,故意轰塌了坑道。这极有可能是第五支队伍的人干的,但究竟是他们进去之前还是打地下建筑出来之后做的,就不得而知了。

发言人和刀疤脸焦虑起来,开始通过综合机喊人,让撤营搬入月台留守的人按照信号搜寻过来。那一头的人没多久赶到,开始安排雇工来清理坑道。我们在隧道另一头干坐了五个多小时,被炸毁的隧道才勉强清出一部分,做这份差事的工人,多达两百人,可见这里被爆破的程度有多严重。而这么一来,也等于说,我们无意之中找寻到了一条可以打洞穴进入水底建筑的通路,发言人想要彻查的念头,也由构思变成了可能。

指挥救人的是留在月台前的土木工程师和几个电力工程师,雇工们本都打算出洞回去,这么一来走不了了,得算成加班,每个人一工算三工,而且还得是现金。发言人二话不说,立马批条子,让天亮后去洞口找副总管领钱,同时布置下作业,两天内,清理完坑道,所有人全部一工算三工。

直至走出坑道,我才发现这是发电机组房内的那段坑道。当初那只大家伙正是由这里突然冲出追赶我和Alex。回到大屋后不久,发现角蝾螈女王和海山羊搏斗撞塌的那片岩壁也已经被清理干净,这群人的工作效率实在值得一赞。同时一张皱巴巴残缺不全的射标纸提到了发言人手里。这是曾经到过月台的年轻波特留下的告示,起先我们都已经放弃了找寻它的念头。

这张纸上写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字迹肯定不是波特的,上面写道:

“不要信任波特,他是个叛徒,他也是一个囚犯!”

看完这张纸,我们不由如坠五里雾里,这写字的到底是谁?没想到这里头竟然会这么复杂,曾经发生过什么?以目前所走过的所有地方,毫无任何线索。因而所有的一切,没有答案,这是一个警告,某人冒着风险急于想要告知我们所有人。

发言人看完之后,折叠起来,不动声色地放入随身的小袋子里。然后通过综合机让五人组联络地下河流域的人们,派机车过来接走我们。同时让他们不必按照原计划,暂缓搬移机房进洞,我们可能会在河原一带休整几天。至于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大领导摸样,自管自擎着综合机走到远处独自通话去了。

我们真正再次回到地下河流域的时间,是五月二十一号凌晨一点半,残剩九天。

河原上的人将几大盘新鲜鱼肉端了过来,虽然都很好奇,但没有开口问我们在水底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精疲力竭。此刻的人十分多,各自在浅坑上,山洞内搭好了帐篷,正在聊天和搬运东西。此外远处还有一批人,似乎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做这些,就已经疲累地靠在岩洞前打起盹来。

他们是另一组人,Alex率领的先遣队,早我们两个小时刚到,个个灰头土脸,神情低落。据不太可靠的消息说,他们损失了两个人。刀疤脸本已躺下,一听汇报,气得站起身来,朝着他们那边跑去。不过才跑了一半,就让黑衣发言人拦下,让消消气,毕竟大家死里逃生,都不容易,而且现在也不是太恰当的时间,白天时再说。

这一顿折腾,我睡得极其香甜,生物学家就不行了,娇贵得不住喊疼,一会儿这儿酸,一会儿那里扭到了,总之吵了整一晚,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不过这么一来也好,他错过了看自己的情敌Alex出丑的一幕,不然这小子会乐开花。

“怎么回事?你们全部开着机车走的大道,沿路平坦,部下都是黑衣人之中的菁英,你怎么当的队长?”刀疤脸一觉醒来,就怒气冲冲来到Alex等人的营帐前,一把将他从睡袋里揪出来,质问道:“损失了两个人,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

“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Alex似乎还未醒透,睡眼惺忪地看着刀疤脸,说道:“早知这样,还不如和你们换条路线走。”

“尸体呢?”刀疤脸环视四周,吼道。

“掉山里或水里了,谁知道?找不回了。”Alex耸耸肩,无不遗憾地说道,同时他嘴角上翘,似乎打算激怒刀疤脸,不料还未笑出声,就被一个巴掌抽在脸上,整个人倒了下来。

“老刀,老刀,别这样,”掐烟卷的一把抱住刀疤脸,他也同样灰头土脸,脸颊上还有刮伤,声音发涩地说道:“队长他尽力了,嗯。他也不好受,他还想躲开你们,本想拖延几天找回尸体再来汇合的。”

不仅仅是掐烟卷的,连帕顿小巨人和速射枪都走上前来拉住刀疤脸,一干黑衣人等都在求情,他们个个都身上带着伤。黑衣发言人也赶过来劝架,让吃完早餐汇报清楚,他们这几个主负责人,队员伤亡是需要肩负重大过失责任,往上写报告的。

我走上前去,扶起Alex,让他靠在山洞岩壁上休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噙着泪,不住自语道太惨了,太惨了。

Alex这一组轻装上阵的队伍,失去了原第一梯队前期搜索组的两人,他们分别是来自法国的贾维尔和美国人罗素。至此,我们已经走了九个人,是黑衣人部队的四分之一人数。现在残存的前期搜索组的人,分别是我、Alex、艾莉婕、生物学家、外科医生、坦克罗利、瘦子、苏格兰人戈登、西班牙人罗德里哥、泰国人颂猜、掐烟卷的、帕顿小巨人、速射枪和另外一个黑衣人小张。战斗力大打折扣。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半小时后,黑衣发言人等所有人吃完早餐,将Alex这组人全部召集到河堤前,抽着烟询问道。

(以下时间里,是Alex的叙述)

五月二十号他们离开后,沿着钢轨一路前行,不多久就看见了停在矿车坑道深处的床车。在这个地方,他们稍事停留,各自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打算一口气直插地下河,替我们先立下营盘。毕竟这一组人毫无拖泥带水的负担,纯战斗人员,武器也十分精良。

眼前的坑道没多久就走完,然后他们到达了一段洞穴,那里到处都是熔岩河,钢轨只能紧贴岩壁曲折地盘旋。那里气温高得吓人,这些人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心惊胆战地加速通过。

越过这一大片熔岩地狱后,气温开始转凉,他们耳边渐渐传来水声,越往前越清晰,本以为马上就到地方可以下河凉快一下,不料却是灾难的开始。

“哈哈,那群傻瓜此刻才刚刚动身哪。”Alex抬起手腕扫了一下,时间指向我们这一组人刚离开的钟点。

“沿路我仔细看了,没有Goal字眼的提示,嗯。”掐烟卷的骑了上前,说道:“或许就是Goat的意思,油漆让物件摩擦掉了。”

“别管他,一口气到河原,然后大伙喝酒庆祝!”Alex朝上竖起手臂,怪叫一声,骑到最前面,喊道:“不醉不休,不喝的打十下屁股!”

一干黑衣人等哈哈大笑,尾随其后,争先恐后地疾驰而去。

岂料,当他们完全走出洞穴,却发现眼前的地势变了。虽然是到了地下河流域,可下不了地。整条河在脚底下贯穿而过,他们此刻正处在河流的上方,将近15米的地方。眼前的钢轨依旧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Alex大吃一惊,停下了车,左右眺望,挥手让掐烟卷的和帕顿上前,问道:“这矿车隧道似乎是越过地下河,直接进入更深的地区,你们怎么看?”

帕顿不作回答,掐烟卷的表示要不原路退回去走我们这一组的路?不过随即就让Alex给否决了,他受他老爸影响,略通一些工程力学。因此判断这架钢轨建得很古怪,连接着河原两头,完全找不到支点。而且在这种纯天然环境里,工程难度很大,对施工建筑队要求也十分高。不过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就应该继续深入下去,眼下虽然到不了地下河,但Alex判断这铁定是一架斜拉铁桥,它到对岸必然会有下盘的道路。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附和,人都有好奇心,一般都不肯走回头路,况且根据士兵手记的复印件,这整片摩萨利尔,最安全的就是地下河流域。掐烟卷的抽完一支烟,也不再说什么,这群人一滋油门,说干就干。

当队伍来到河中央时,Alex仰头一看,果然是个斜拉桥,不过这算是个小工程,仅仅走轻轨,虽然陡峭,但上面过一群人还是绰绰有余。不多久之后,他们过了桥,来到了河原对面的绝壁上。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盘旋而下的通路,而是被炸毁了的钢轨,数条钢筋像鬼爪一般高度扭曲成麻花,眼见,由这条路想要下去,已经不太可能。不过至此,他们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纷纷下车,停靠完毕就徒步继续朝前探索。

眼前的绝岭顶部崎岖不平,满是尖锐的石块,这些石块都应该是当初有人建造轨道时开凿山体留下的。不但难走而且山势起伏也大,这一组人走得极其辛苦,花了数个小时。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是我们这一组人到达河原的时间,然后他们来到绝岭的尽头,但同时也傻了眼。

只见脚下也是笔直的悬崖,没有攀爬绳索,注定是下不去的。这么一来,更多的疑问就出现在了Alex的脑海里。原先的钢轨是怎么铺设的?任何山脉都有一个斜坡,哪怕再陡峭,也不会像这么离奇地被一刀切,眼前这道山岗,完全就是人为造成的,可奇怪的是,丝毫人工痕迹都找寻不到。

透过重重黑幕,他们看见山底下是一片辽阔的平地,究竟有多大?有多宽?似乎完全看不到头。而且最为离奇的是,他们隐隐约约在空地的中央,瞧见好像有灯火。众人不由啧啧称奇,Alex掏出自己的夜视望远镜仔细打量,发现确实有一处屋舍,就在这片空地的中央。由树杈和蕨类枯叶搭成的草棚,与那种森林里简陋的狩猎人临时屋篷很相似。于是,速射枪对着那里打出一颗照明弹,霎那之间照亮了整片区域。只见那里的平地之外,是数片峡谷深渠,究竟有多深看不明白,那一带都是雾气。黑衣人中有人摘下眼镜这才发现到,自己又一次被高科技骗了,峡谷那里,雾气是谷底的光,它的亮度远远高于草棚的火光,究竟是什么在发亮?暂时没有答案。

于是这群人折转回身,打算延原路回去。才走了几步,一个黑衣人就踩到了某件东西,Alex低头一看,竟然是把老式步枪,已经被打过一发,丢弃在这里有一阵了。他马上想到,第一次我和他摸进洞时,曾听见过洞穴深处有枪声。虽然后来五人组老大拿着录音给我们分辨,说是海山羊的声音,而现在这么判断下来,我们根本就没听错,那一天确确实实有人开过枪!就在这里!

而除了这把枪外,黑衣人有了更多的发现,这片山顶坑坑洼洼的角落里头,凌乱地撒着不少金属器皿,按照造型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这些是古代遗留下来的古董文物。黑衣人来此的动力就是为了发财,这么一来,立刻无组织无纪律性起来,众人纷纷弯腰捡拾着瓶瓶罐罐。而这之中,只有一人不屑一顾,他站在山头,拿着望远镜依旧在看远处的草棚。

只见那里头似乎有人,听见山上有响动,此刻已走了出来。Alex大感疑惑,“诶”了一声,喊过在一旁捡盘子的帕顿让他辨别这人是谁。他粗粗看了眼,就叫了起来,那个人正是公司雇佣的外围架设电缆电线的人之一,那个失踪在洞穴里的家伙。此人缺了一只手腕,兜着白布。

于是他们再度射发了一颗照明弹,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只见他拼命挥着没受伤的那条手臂,似乎在打招呼。Alex也对着他挥手,拿起望远镜打算看看这人究竟是个怎样的长相,只一瞥,就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个人根本没有在打招呼,相反是面露恐惧,摇动手臂让他们往后退,似乎正有危险迫来,然后躲不及般钻进草棚,消失不见了。Alex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但耳边已经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黑暗中正有大批体积巨大的、会飞行的东西迎面扑来!

转眼间这些东西就杀到眼前,速度之快,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众人纷纷举枪迎击,一时间也旗鼓相当,只见空中满是碎石屑和灰粉掉下,那些东西被打得粉粹,一干黑衣人等边战边退,好不容易回到桥前,然而已经伤了一大半。空中盘旋的东西见占不到便宜,丢开这群人朝着原路飞走,刹那间走得一干二净。

众人在桥前稍作停留,给伤者包扎,检查弹药,歇了十来分钟后,驾车往回驶去。而就在桥过到一半时,谁都不曾料到,从水底里窜出一只大家伙,顿时将桥撞成两截,导致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随即丧命河底,让水冲到下流去了!剩下的人只得退回绝岭顶上,轻重武器一块开火,与那只大家伙搏战了半小时,最后这东西被打得千疮百孔,黑汁漫天,才一头摔进水里,不知是死是活!

“等等,你是说有一只大家伙?”我听到这里,急忙打断叙述的Alex,迫切地问道:“那东西是怎样的一个外形?能描述出来吗?”

于是这一组人纷纷回忆,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后归拢起来的这么几点:

一:几乎没有外形,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二:体积比起矿车月台前的那只要大许多,耐打程度也远高于它(这部分不清楚是否属实,有夸大的可能性)。

三:这个东西也是由各种长短不一的管子组成,不过不同的是,管子看似金属但实际不是,在激烈的攻击下,它大面积身子被弹片削掉,然后化成粉一般的东西落入河里。最后被打得只剩一小截,失去战斗力才不得不遁逃。

四:它的表面似乎也是金属体,但内里有着皮肉,因为枪弹打在身上,不断冒出漆黑的污液。

黑衣发言人听到此,不由眉头一皱,让人立马把字符解码专家叫来。

“到底什么是海山羊?”艾莉婕刚刚坐定,他便急不可待地问道:“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海山羊也叫百臂巨人,它们出现在希腊神话里,是负责看守塔尔塔罗斯的守卫,因为那里囚禁着提坦一族。”艾莉婕一边说着,一边翻出手提电脑,说道:“它们的名字有许多,例如叫海山羊,或者Centimani等等。你看,这是我下载的资料,虽然没有图片,不过有大概的说明。我不能说这就是海山羊,但描述里与神话实在太像,简直是匪夷所思。传说中宙斯是释放了他们才打败了提坦。而另一个版本里却写着,海山羊帮助提坦斗败了宙斯,它们拱卫着地狱,是为了看住不安份的宙斯。”

“在河堤底下,我们曾见过一个屋子,一座古怪的石头台子,上面有三只巨大的鸭蛋,不过都是碎的!”我推了推刀疤脸,说道。

不过刀疤脸听完就摇摇头,当时虽然是利用了鬼魂的视线,但要透视那座黑气沉沉的屋子,他们几个都看不到。

“有这样的事?那就太怪异了!”艾莉婕惊叫起来,说道:“传说海山羊就有三只,你却看见三只卵,难道神话是真的?那些果然就是...”

第一只海山羊出现在矿车月台,和角蝾螈女王同归于尽。

第二只海山羊出现在地底建筑的某一段,卡在一座打不开的铁门内被打得死死的。

而第三只海山羊如果判断没错,Alex等人遭遇上的与我们遭遇上的,是同一只,只不过区别是他们面对的是正常状态下的海山羊,而我们对抗的是被严重削弱后的海山羊!

“这些东西各有名字,”黑衣发言人示意我们几个走近一步看电脑,资料里有着详细的说明。他抽着烟,眯着眼睛念道:“最厉害的一只叫做Hekatonkheire,象征着强者,具有谋略的战术家;其次的是Gyges,象征着坚韧不拔的,无可消灭的;最后的叫Cottues,象征着狂暴,摧毁一切的!能够自由穿梭在水里的是最厉害的一只,它有个别名,叫做埃盖翁(Aegean)!”

我们正看得入神,一个黑衣人打远处急急走来,递给黑衣发言人一台综合机,似乎有通讯进来。

“莱斯利,那组神秘的双轨矩码又传导过来了,有人在使用这种原始通讯器,指名要找你,”这是黑客的声音,她显得有些慌乱,似乎还未缓过神来,说道:“我可以给你转接过去,你打算接听还是拒绝?”

“听!你转吧。”黑衣发言人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时按下了免提说道。

随着一阵信号被干扰的杂音过后,综合机里传来一阵咳嗽,一个人声响起,虽然很轻微,四周环境纷扰亦很严重,但勉强还能听完整他在说些什么。

“罗尼,长久不见。”那个人笑了一会儿,说道:“我是波特。”

“我是罗尼,正在听。”发言人也微微一笑,答道。

“我知道你们遇袭了,在水底,在刺豚舱内。而且你们被掳走一个女的,是不是?”那个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有这回事,那女的现在在哪?在你身边?”发言人继续问道。

“不,不在我身边,但我知道她在哪,不过你可以放心,她暂时,我是说她几天内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她需要被利用去做完一件事。”那个人想了一会儿,说道:“怎么了,老兄?口气怎么冷冰冰的?”

“你要她做完什么事?”发言人笑道:“我这是震惊之余...”

“不是我,我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我现在受伤了。”那个人叹了口气,说道:“她让埃盖翁带走了,那东西必然是希望借助她,去打开刺豚舱舱门,回到培养槽里,复原养伤。”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发言人愣了愣,问道:“埃盖翁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因为...我看见你们下水,不仅如此,我还看见马德兰的儿子,他那群人也是损失惨重。”那个人声调有些怆然,颤抖得说道:“洞内整一年,洞外几十年,我和这东西不知斗过多少次,对它的弱点实在太过熟悉。至于它是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某一种培育出来的大虫子!”

“还有人活着吗?除了刺豚舱内死了的‘马吕斯’等几个人,别人现在怎么样?”黑衣发言人问道:“埃盖翁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们正打算彻底将它除去!”

“这很好,我会协助你们杀了它。至于其他人?别想其他人了,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人还活着。”那个人似乎在吸鼻子,问道:“你有带着烟吗?”

“有,要多少有多少,”刀疤脸凑前一步,笑道:“波特,断烟太久了吧?这回让你过够瘾!我们好好聊聊!”

“哦?那实在太好了,不过我得收线了,现在我不很安全,有个家伙正在刺杀我,”那人最后说道:“今天晚上八点,我过河来见你们,当面说吧!”

随着一阵盲音后,综合机那头再没有声音传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思索着这段耐人寻味的通话,紧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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