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要在一块儿,否则风筝缠在一起,就不好了。”霍从云脸上带着个盈盈浅笑,又看了看薛芸。“我的风筝不好看,让丫头们拿去放,我就跟四妹妹放一个,可好?”
薛芸听霍从云这么说,赶紧答应着,又看了薛容一眼。
“尽管跟你霍姐姐去,她会照顾你的。”薛容说着,又嘱咐了平安几句。
薛芸对霍从云也算熟悉了,又听薛容这么说,心下稍安。
霍从云高高兴兴地拉着薛芸往别处去,临走,还没忘了看贺敏一眼。
贺敏立刻微笑。
“淑冉,你带着薛姑娘在这边,我对府里熟,放会儿风筝就自己逛去了,逛累了,我就到你那边去喝茶。”
方淑冉觉得心中大慰。
果然她认识的人,都玲珑剔透,不用明说,就知道她的想头。
她哥哥也真是幸运,不仅有她这么个聪明的妹妹,她妹妹还有那么多善解人意的姐妹。
场地很大,霍从云带着薛芸来到另一侧,远远地看着贺敏也到别处去了,不由得悄悄地一笑,过了一会儿,又轻声叹了口气,接过薛芸手里的风筝。
“四妹妹从前可放过风筝?”
薛芸点点头,没好意思说她只在自己院子里放过。
薛容见霍从云带走了薛芸,又用眼色支走了贺敏,心下已明白了什么,不禁看了方淑冉一眼,有点儿想笑,又有点儿羡慕。
只有忠义王府这样的人家,才会有方淑冉这般直来直去,想做什么就去做的性情。
“姐姐拿的风筝,可是那日我给你送去的那只?”方淑冉看着翡翠手里的风筝,笑着问道。
“是方公子做的。”薛容微笑回答。
至于是方淑冉送去的那只,还是王朝赋送去的那只,丫头们分不出来,她也不太清楚。
反正不管是谁送去的,都是方谨言亲手做的。
方淑冉听薛容这么回答,脸上的笑意更深。
看来,哥哥和薛容应该是彼此都有意,不过是哥哥比较明显,薛容相对含蓄而已。
不过,她到底是请人来放风筝的,总不能现在就制造“偶遇”。
方淑冉耐着性子,跟薛容一道放了会儿风筝,便借口总是仰着头太累,将风筝交给了丫头。
翡翠见状,也从薛容手里接过了风筝。
“姑娘且歇歇。我瞧着忠义王府的花园很大,不如让方姑娘带着姑娘去逛逛。”
方淑冉一听,顿时觉得翡翠真是个最贴心的丫头。殊不知,翡翠是真心觉得薛容累了,让她去赏花休息一下。
薛容见方淑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翡翠,满脸的赞赏之色,伸出手来,在方淑冉眼前挥了挥。
“妹妹看我的丫头竟看呆了,难不成,也想让翡翠来给你当丫头。”
方淑冉笑了一下,即刻就反应了过来。
“也?难不成,有人看中了翡翠,想要了她去?”
“没有,不过是玩笑。”薛容笑了笑,跟方淑冉往别处去了。
翡翠的手微微一顿,不小心被风筝线勒了一下,慌忙敛住心神。
她因家境贫寒,又没有母亲做主,被父亲卖到薛府,也有好几年了。当时她年纪小,何况在薛府虽是个干粗活的小丫头,但在王夫人院子里,倒也没累着。
太太贤良淑德,对丫头自然也是和颜悦色的。
后来有了周姨娘,王夫人院子里的人,就更加庆幸,幸亏没跟着周姨娘,否则就算不挨打挨骂,每日听那些怪话,也是够了。
再后来,安姨娘进了府,安姨娘是个省事的,不管周姨娘怎么说歪话怎么讥讽,都懒怠回嘴,连带着丫头也跟着不吭声,外人眼里跟受气没什么两样。大家就更觉得,跟着太太,真真是有福气。
然后,便是大姑娘进了府。
当时太太给大姑娘院子里安排丫头,可是千挑万选的。大家都觉得大姑娘是养女,又寄在安姨娘名下,都不太愿意去。太太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她和琉璃。
琉璃也是不情愿的。
她却觉得无所谓,反正是当丫头,跟着谁不一样。
直到太太将她和琉璃叫到房里,耳提面授,她才知道,原来给大姑娘当丫头,不是那么容易的。并不是干好自己的活儿,服侍好姑娘就行。
琉璃听说太太委以重任,倒是十分的兴奋。她却只能先答应着,日后再说。
心里知道,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悠闲自在了。
可,即便如此,服侍大姑娘三年了,她也从来想过要离开,只能尽量在大姑娘和太太之间平衡,既别让太太觉得她不够尽心,也别真坑了大姑娘。
毕竟她也是没娘的孩子,知道其中的不易。
若不是那日大姑娘忽然提起,让她动了心思,也许就算再怎么着,她也没想到要给自己赎身。
毕竟父亲和那一家人,自从卖了她,便没再联系过,许是早就拿了她的身价银子回老家去了。她在京城,可以说是举目无亲了,而在薛府衣食无忧,一般人家的姑娘也比不上她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丫头,就这么过一生,也挺好的。
即便大姑娘说过那么一次,她的心动了,也没认真地想过。
可是,那日摄政王的一句玩笑,却让她心底生出了畏惧。
这是跟着大姑娘,大姑娘念旧情,才没轻易将她送人,若是换个人,反正她是自己不能做主的下人,还不是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就算不送,哪日主子不想使唤了,估计也会被重新卖掉。
再不然,就是年纪大了,被指给哪个小厮,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或许,她真该如大姑娘所说的,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了。尽管还不晚,但得提前准备着。
翡翠慢慢地收起风筝,来到一旁的小树林里,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满腹心事地坐了下来。
正用手托着下巴,想仔细思忖下自己的将来,却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大哥哥,咱们去那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