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种人性中,商人绝对是代表,那就是永远没有满足。商人得到了利,并不满足,而是想方设法的以利滚利,这是常态,也是为商之道。
作为三大家族之一的林家,这个道理林宁比谁都更加的清楚,当他林家还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小家族时,他就攀附上了如今的城主府城主周运,但那时周运还不是华城的城主,林宁眼光毒辣,硬是倾尽家财暗中扶持周运参加了当时的城主竞选,也不知用何手段,周运横空出世,爆冷摘取城主之位,而周运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暗中扶持林家做大,直到如今成为华城的三大家族之一。
林家与城主府的关系虽然一直没有公开,但是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平日里赵家与凌家对待林家也是礼让三分,毕竟名义上是三大家族,但要论实力,他们都得靠边站。
此时林宁的心中所想便是城主府。城主府作为华城的最大势力,自然是高手云集,下到披甲侍卫上到周运本人,均是行伍出身,身手不必多说,就单说周运,当初城主竞选,仅凭单拳,连败三人,最后不觉过瘾,只身战群雄,未伤一处。
华城靠山,山中野兽常常于城郊袭人,周运知晓,只身一人,劈虎斩狼而归,传言更甚,赞道:“城主怒目圆瞪,不怒自威,野狼恶虎双股颤颤。随之一喝,啸山破石,虎狼胆裂,不战身死。”
周运因此被奉为华城第一战神,又因其行事粗犷放浪,好女色,夜夜笙歌三日不绝,翌日升堂断案,不问案情,只按钱财多少决断,让人心中爱憎不明。
林宁当日便乘坐马车,赶往城主府,看守识的林家的马车,一张笑脸目送马车进入气派辉煌的城主府中。
林宁脸色没有好转,那一幕如同跗骨之蛆在他的心头缠绕,这也导致他现在还空着肚子。快步走入正厅,林宁皱眉,空无一人,没有停留直奔后院的卧房而去。
面容红润,却是满身的酒气,揉了揉眼,正要发作,却发现惊扰了他好梦的却是林宁,态度却是陡然反转,利索的穿好衣衫,踏出房门。
林宁站在门口,房内的靡靡之气让他有些发呕,但又因为腹中无物,因此也是阵阵干呕。
周运赶紧前来搀扶住林宁,关切道:“林老,你这是怎么了?”
林宁面色还是那般的惨白,摇头道:“此事去正厅细说。”
正厅。
周运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待林宁还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察觉到林宁身体的虚弱,还特意的吩咐下人做些大补的饭菜。
两人坐定,林宁一改说话之前先抿茶的习惯,当先抛出一句话:“凌风屠了赵家。”
“这不可能!”周运这个粗犷的汉子,这是他本能的反应。
林宁也不说话,周运需要时间消化,因为这件事只要是不傻不呆之人,听了恐怕也会是这般反应。
林宁与周运早就通过气,对于凌风自然了解,期间他不止一次的亲自探查过玄铁矿,自然也见到了早已不成人形的凌风,那时的凌风,如蝼蚁一般,自己的一根小指头都能将其碾碎,而今却屠了有仙人坐镇的赵家,这其中的反差,周运接受不了,也不敢相信。
时间流逝,气氛飞速的凝固,一个亲眼所见,一个仅凭耳闻,完全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最后,周运碍不住林宁的面子,决定亲自走一趟赵家。
还未进入赵家,周运却闻得一丝与夏季丝毫不符的冰冷,抬眼看向林宁,眸子微微紧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林宁抬眼看了一眼赵府玉石堆砌的牌坊,脸色更加的发白,强忍着剧烈的干呕感,后退几步对周运道:“人老了,这些血腥的东西还是少见为妙。城主,还麻烦你亲自走一趟。”
周运眼神流转,作为武夫,他对血腥气相当的敏感,站在门后,常人对此只是有些感觉有些不适,而周运却是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气,与院中的花香揉捻在一起,令人皱眉。
敲门半响,无人应答。周运运气,飞出一腿,大门发出一阵沉闷的碰撞声,轰然洞开。周运眉头紧皱,那股血腥气更加的浓烈。
没有疾步入内,周运武夫的警觉让他环视了一周,才迈开双腿,走了数十步,一处拐角,一具无头尸体,在这夏日中,有些腐臭。
大步跨过,周运进入内院,身体一颤,脚步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好多的尸体!重重叠叠的堆在一处,一大群乌鸦趴在枝丫上,不时的落下叼着几块腐肉“哑哑”的飞走,这些尸体,俱都是没了头。
周运杀过的人不少,见过的血不少,但今日的这个炼狱般的场景却让他心头剧烈的震荡,再想起凌风之时,脑海中却没来由的想起了魔鬼二字。
周运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赵府的,只觉得脑海深深的肿胀,满眼尽是无头尸山的场景,千杯不醉的他,此刻却“醉”了。
看到周运的表情,林宁心知周运应该是知晓了,强压住干呕的冲动,问道:“城主现在可相信我说的话了?”
周运向着林宁赔罪,本想挤出笑容,却发现脸上好像没了力气:“实在难以相信,不知林老作何对策?”
说到了正题,林宁躬身沉声:“还请城主救下我林家老小!”
或是料到了周运没有那么痛快答应,林宁激将道:“那凌风只是手段残忍,实力是远远比不上城主,城主纵横华城多年,不会怕了这个小辈吧?”
周运一生有三道,武、义、亲。未战先怯,失了武道,回绝林老,失了义道。三道之中,两道皆失,那还如何为人,为武者?
周运思索一番,扶起林宁:“林老与我恩重如山,这点小忙我周运接下便是!”
周运虽为武夫,但对于统帅之道还是领悟颇深,马不停蹄的赶回城主府后,连发三道城主令,一令城防军抽出一半好手,潜伏在林家外围。二令巡查营尽数藏于林家。三令其贴身侍卫扮做林家家丁。
代号:“围猎”。
三道城主令下完,周运亲自走了一趟林家,为之坐镇。
三道城主令既下,城中便是一阵动荡,在尘土喧嚣中,虽然周运已经下令严守消息但总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在街头散发着赵家被屠满门的消息,人心惶惶。
华城不大,凌风笑看这发生的一切,到现在为止,事情的走向都按照他心中的安排所走。昨晚,他选择留下赵叔一条性命可不是突然的心软,而是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围猎!
或许在林宁与周运的心中,自己才是那个被围猎的猎物,不过,就在今晚,他们就会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他会用这双沾染了罪孽的手来告诉他们,到底谁才是猎物!
城中的浮躁之气丝毫没有因为夏日夜晚的冰凉而蛰伏,而是愈加的洋溢,有胆大的好事者,聚拢在林家周围,远远的观望。
当第一束月光洒满庭院,凌风如约而至。林家的玉石牌坊在此刻,粉碎。那碎石之音好似响起了丧魂之音,悠悠荡荡,传遍整个林家。
听的最为清晰的却是林柔。
她从梦中惊醒,那梦中的碎石之声与现实重叠在一处,林柔难掩惊色,眼神飘向屋中的灵牌。
“他…来了。”林宁喉咙动了又动,发出一丝沙哑之声。
周运坐直了身子,眼神飘向远端,静静的等待着。
门口无人看守,凌风长驱直入,远远的望见那正厅之中,灯火辉煌,厅上坐着两人,那老者,板着脸,但嘴角的哆嗦还是被凌风看在眼中。另一人,目露精光,身形端正,有一股武者风范,凌风微微点头。
周运也是刀口舔血的武者,站起身来,扬声喝道:“凌风,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院墙之上,一阵的悉悉索索,随后冒出铁甲铮铮的士兵,拉起满月弦弓,对准凌风,严阵以待。
凌风目无表情,背着双手,环视了一番,微微摇头:“可悲,可怜。”
周运面色寒冷,一挥手:“放!”
早已满月的弓箭发出铿锵的破空声,射向仅穿着单薄衣物的凌风。
凌风看也不看,其四周陡然蔓延,护住了全身,仅剩一双闪着晕红的瞳孔,陡然睁的老大,瞪着周运。
黑气似乎比铠甲更加的坚硬,无数如蝗虫般的箭雨根本伤不得凌风分毫,“叮叮当当”的折断落在凌风的身下。
周运身体微微的僵直,喉咙也经不住悄悄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近战!”周运克制住心中即将蔓延的慌乱,中气十足的喝道。
这些不愧是周运选出的最精锐的士兵,没有被凌风的气势所迫,纷纷跳下墙头,举着长矛缓缓逼近凌风。
凡器都伤不了他分毫,面对这些如同草芥一般的长矛,凌风连看都懒的看,一挥手,黑气将长矛尽数切断,原本他可以不用如此,只是因为这围住他的长矛看的心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