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起青萍(1 / 1)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商国都城玄鸟堂内。

“拜见天乙大王,伊挚代有莘国君祝贺大王即位商国之主!”

伊挚拜见了天乙,递上了有莘国君的国书。

天乙看完国书,“有莘使臣,后面的大鼎是贵国送来的贺礼吗?”

伊挚拱手道“正是,请允许在下在堂中烹制羊肉,供君主品尝。”

天乙突然来了兴致,走下王座,来到伊挚身边,来观察伊挚带来的羊肉。

伊挚此刻离得天乙很近,伊挚也在暗中观察天乙。

天乙天庭饱满,面色很是白皙,胸前飘着几缕长髯,气宇中透着一股非凡之风,显出与众不同的王者气度。

“这礼物倒是新奇有趣,朕对厨艺也略知一二,你且做来。”天乙说。

天乙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很浑厚,带有男人特有的魅力,不怒自威,让人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不一会大鼎下面的木柴就燃烧起来,不一会大鼎中的水就开了,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玄鸟堂中烟气升腾,如果不知道的意味在举行祭祀呢。

大臣们也觉得新奇,都朝伊挚这边望着。

伊挚一面让下人控制火候,一边随时添加调料,用大木勺子翻动鼎中羊肉。

伊挚对天乙说:“食物都有本味,要美味可口就要去其腥臊羶臭。

首先要适当的利用水火木来烹煮,要注意火候,不可操之过急;

二要把握调味品投放的次序和分量,时机、方法和分寸都很重要;

三要仔细观察鼎中之变,这样才能尽炊器之妙用。

国君治理天下亦是同样。”

天乙一听精神为之一振,目不转睛的盯着伊挚。

伊挚看到天乙听进去了,又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做不同的美食需要用不同的器具,像烹全牛就必须用大鼎,用大鼎就必须用大火,大火必须有大柴,但是大鼎和大柴天下之内非常稀有。”

伊挚说到这里停住,看了一下天乙。

天乙身高有九尺,身材挺拔,火光中更是映衬的如人中龙凤,隐隐有王霸天下的气度。

伊挚搅动着鼎着的羊肉,接着讲关于烹饪的见闻,却不再提起天下二字。

转眼间鼎中羊肉的香气已经飘满了整个大殿。大臣们都纷纷赞叹:“好香啊!”

伊挚给天乙盛上第一豆冒着热气的羊肉。

天乙尝了一口,不由得赞叹。

“果然是美味,除了伊挚先生,恐怕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烹制出如此的美味。”

接着伊挚命下人给大臣都盛了羊肉,大臣们也都赞不绝口,“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羊肉。”

“大王爱吃才是美味。

同样是羊,这些是在下挑选的最活泼可爱的羊羔,在伊水边青草最鲜嫩的地方养成的。这些羊每天快乐悠闲的在河边吃草散步,羊是开心快乐的,自然肉就是鲜美的。再加上在下独一无二的烹制,自然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了。”

天乙一口气吃光了豆中的羊肉,“哦,原来如此,我商国也能天天做出这等美味吗?”

“大王的商国太小,不足以具之,天下的霸主才可以承载这样的美味。”

群臣听伊挚竟然敢当着天乙说商国太小,顿时满堂哗然。

天乙看伊挚似乎没有说完,就示意大家安静。伊挚等众人安静下来接着说。

“天下的三群之虫,长在水里的有腥味,吃肉的的就会有臊味,吃草的肉会有膻味。虽然有臭恶,如果烹调好了确实也是美味。

味道的跟本,水最为始。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

时疾时徐,灭腥去臊去羶,必以其胜,无失其理。

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咸,先后多少,其齐甚微,皆有自起。

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不能喻。

若射御之微,阴阳之化,四时之数。故久日不弊,熟而不烂,甘而不哝,酸而不酷,咸而不减,辛而不烈,淡而不薄,肥而不月侯。

肉之美者,猩猩之唇,獾獾之炙,隽燕之翠,述荡之腕,旄象之约。流沙之西,丹山之南,有凤之丸,沃民所食。

鱼之美者:洞庭之鲋,东海之鮞。醴水之鱼,名曰朱鳖,六足,有珠百碧。雚水之鱼,名曰鳐,其状若鲤而有翼,常从西海一夜飞,游于东海。

菜之美者,昆仑之苹,寿木之华。指姑之东,中容之国,有赤木玄木之叶焉。余瞀之南,南极之崖,有菜,其名曰嘉树,其色若碧。

阳华之芸。云梦之芹。具区之菁。浸渊之草,名曰土英。

和之美者:阳樸之姜,招摇之桂,越骆之菌,鱣鲔之醢,大夏之盐,宰揭之露,其色如玉,长泽之卵。

饭之美者:玄山之禾,不周之粟,阳山之穄,南海之秬。

水之美者:三危之露;昆仑之井;沮江之丘,名曰摇水;曰山之水;

高泉之山,其上有涌泉焉,冀州之原。果之美者:沙棠之实;常山之北,投渊之上,有百果焉,群帝所食;箕山之东,青岛之所,有甘栌焉;

江浦之橘;云梦之柚。汉上石耳。“

伊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商朝的大臣都听傻了,天下原来有如此博学之人,竟然是如此年轻。

“天下如此多美味,如何才能得到呢?”天乙也听得出神了。

“天下至美者,

青龙之匹,遗风之乘。非先为天子,不可得而具。

天子不可强为,必先知道。道者止彼在已,已成而天子成。

若为天子自身成则至味具。故审近所以知远也,成已所以成人也。圣人之道要矣,岂越越多业哉!”

天乙听到天子二字,心中一震。

伊挚似在说美食,又像是在说天下。

天乙入神良久,回味着伊挚话中的意思。

天乙早就听说了莘国的伊挚是位贤人,却一直不知如何才能相见。今日堂中一见,真的是大贤,心中思忖着“这样的贤人如能到大商,必为朕的臂膀。”

伊挚讲完之后,天乙双手一拍,“伊挚先生,真是天下的大才!”

“大王过赞了,伊挚不过是有莘的厨师而已,今日只是为大王烹制一份羊肉而已!”伊挚不再多说,收拾起了大鼎。

群臣议论纷纷:“这使臣真是奇怪!”

伊挚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伊挚知道已经打动了天乙,拜别之后便回了驿馆。

众人散去之后,天乙嘴里回味着刚才羊肉的鲜美滋味,心中却一直想着伊挚之言。

子夜时分,天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

“彭,给我备好马车,朕要一早出门!”天乙天还没亮就让人把御手彭给喊了起来。

彭给天乙准备好了马车,马车沿着城内的大街出发了。

“大王您这一大早要去哪?”彭很好传奇。

“朕去拜见有莘国的伊挚先生。”

“大王,伊挚在莘国不过是个奴隶。如果您一定要见他,只要下令召他过来问话,他就已是蒙受恩遇了!”

“你有所不知。如果现在这里有一种药,吃了能让我的耳朵更加灵敏,眼睛更加明亮,朕一定会努力的去得到它。如今目前伊挚对于我国,就好像这种药!“

“就那个朝堂上做羊肉的伊挚吗?那大王也不能不顾尊卑独自一人去一个有莘使臣的驿馆啊!”彭充满了不屑。

“你不想让朕去见伊挚,还想让商国日益强大吗?朕看你去了可能会怠慢到伊挚先生,朕还是自己驾车吧。你赶紧下车!”

“大王~”彭还想说什么。

“下来!”

天乙已经坐在了御手的位置,从彭手里接过了缰绳。“你回去吧!”

“大王,这是怎么了?”给天乙当了多年御手的彭迷茫地站在路边,完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天乙亲自驾车到了驿馆。

天乙亲自驾车前来,驿馆的人急忙迎接,门前跪了一地。

伊挚听到外面动静,看到天乙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

“大王,您怎么来了!”忙把天乙君主引入屋内。

一番礼让之后,天乙说,“伊挚先生不必客气,今日天乙是孤身前来,不要拘泥于礼数尊卑,朕今日是作为学生来向先生请教的。”

“大王这是折煞伊挚了。”伊挚躬身谦让。

“堂上听先生一席话,天乙茅塞顿开。朕正想向先生请教。诸侯争斗日烈,不知商国该如何自处?”天乙直接开门见山。

“大王要做一个素王!”伊挚已经明白了天乙的来意。

“素王~”天乙听了,若有所思,良久道:“子乙愚钝,还请先生指教。”

伊挚道:“大王可知道九主之说“

“九主?”天乙迟疑了一下。

“天下的王分为九主,即法君、专君、授君、劳君、等君、寄君、破君、固君、三岁社君。“

“哦,天乙愿闻其详。”

“法君,就是法度严厉,百姓臣子都严格遵守法度,调理有之,灵活稍差。

专君,就是独断专行,不任贤臣也。

授君,谓人君不能自理,而政归其臣也,大禹晚年不得不将政事交给益便是如此,好在启帝最后拨乱反正,打败了益重掌大权。

劳君,谓勤劳的君主。。

等君,等者平也,平均分配,赏罚不明,但是大家都得到好处,平安相处,就是老好人的国君。

寄君,就是寄人篱下,无有实权的君主。

破君,不用说了,身死国灭的君主。

固君,就是固守城池,倚靠军士守国,而不修德行。

三岁社君,就是还是小孩子就当了君主。

我们夏朝太祖,大禹,正是一个法君、劳君、等君。“

天乙听得入了神,伊挚讲完良久方回过神来。

“先生觉得天乙是哪种?”

“大王,如今哪种都还不是,他日大王如果坐拥天下之,伊挚再为大王细说九主之说。”

“坐拥天下,伊挚先生不要取笑朕了。”

“大王,来日方长,如今大王应先做好素王!”

“素王?”

”素王,就是人心之王,虽然没有人给他们实际名号,但是却已经势同王侯,行使天子之事,天下百姓也像敬仰帝王一样尊敬服从他。

黄帝还不是天子的时候,便已经心怀天下,征伐那些无道的部落,得到了天下的敬仰,终被拥戴为天下共主。

当今之世,大王想独善其身,唯有行黄帝之道,做一个人心之王!有朝一日,大王必成黄帝一样的不世功业!”

天乙连忙说:“国家富强这是天乙的职责,如今夏天子英勇威猛,黄帝之道,天乙不敢妄言,如果天子知道天乙有天子之心,那天乙还能有命吗!”

“大王不要着急,今日只有你我,但说无妨,天下之势,需待以时日,大王先要让商国国民安。

现今,前有葛氏,上有韦、顾,下有昆吾,此皆虎狼之辈,而商都,城不高、池不深、三面距河,常有水患,且不说进取天下,只怕祖宗之祀都难自存。“

“啊!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都城七十里外,便是古帝喾的都城亳,亳城郁郁葱葱,连有莘压葛氏,可进可退,又是帝喾古都,韦、顾、昆吾都会敬仰有加,轻易不敢冒犯。

大王是黄帝和帝喾后人,商国何不迁都亳城,行王政以救天下之民,强大我商国?

大王在亳城只需修交通、恤万民、任用有才能的人,自然就会人才云集、政通国强,然后静待时机,自然天命所归!”

天乙听完了,站起身来,直接对着伊挚拜了下去“多谢先生指点!,天乙愿请先生为我的尹相,不知先生是否可以垂青。”

伊挚也起身拜了下去:“伊挚实在承受不起国君这等厚爱,伊挚这次来到贵国,还有一使命?”

“先生有什么使命,朕一定帮先生完成。”

“听说大王还未迎娶王妃?伊挚此次初始正是为了和亲之事!”

天乙沉吟道,“和亲?”

“伊挚正是为莘国君来与国君商讨在下的主人莘王女和大王和亲之事。”

天乙说:“久闻莘王女贤良端淑,蕙质兰心,品貌都是上乘,天乙自忖不配。如莘国君有意,天乙自是愿促成此事。”

“大王有意,伊挚此次出使就可完成莘国君心愿了。”

天乙突然恍然所悟说,“有办法了,朕可求莘国君让先生一起和亲过来,也不用朕大费周折了,就是不知道莘国君能否割爱先生。”

“伊挚会追随王女而来!”

天乙和伊挚相谈良久,最后伊挚把天乙送到驿馆外,“朕今天甚是开心,回去朕自当设下厚礼作为聘礼,去莘国求亲。”

“多谢天乙国君,在下总算能够完成了我家大王的使命。”

此时伊挚和天乙的心中都充满了快乐的意味,未来的路上有了彼此的知己,从此人生便不在孤军奋战。

天乙心中澎湃激荡,商的强大自此更加有了希望,先祖君主被他国杀害的耻辱再也不会出现。

驿馆内的池塘上布满了细细碎碎的浮萍,微风吹过,青萍荡起了一层层涟漪,远远的扩散开去。

--子氏天乙说--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九主之说出自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战国帛书,以及清华大学的清华简,同时参考了网上文章。其它参考了《墨子.贵义》和《吕氏春秋?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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