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再看万青,这个满面关怀之色的男人,温照终是忍不住,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中,心中依旧沉重,但却不再惶恐,关键时候,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感觉真好。
万青愕然,手忙脚乱,竟不知如何是好,好一会儿才一拍额头,暗道一声蠢了,忙揽着她的肩,轻拍两下,柔声道:“照娘,莫怕,有我在呢。”
温照眼眶微微湿润,万青怀中的温暖让她有些不舍得离开,不过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沉重的心情让她无法继续享受这种温暖感觉。退出几步,她低声道:“相公,妾身……出大事了……咱们先回屋说。”
万青怀中一空,不由得微微怅然,自成夫妻以后,这是他与温照接触最亲密的一回,虽只一刻,却是教人留恋之极,但看她面色极为沉重,只得暂且收了旖旎心思,将马赶回棚中,这才跟着进了屋。
“相公,对不起。”
温照已经为他沏了一盏热茶,眼中微带愧色,她知道万青这么晚回来,已经是极累,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拿事情烦他,但若是不说,只怕他也不能去安心休息。夫妻之道,本在体谅二字,可是她却无法做到,不免惭愧,似乎总是她烦万青的时候多,而帮得到他的时候少呢。
“照娘。”万青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为夫者,便要替妻子担当任何事情,勿要如此。”顿了顿,方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照动了动唇。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考虑了许久,才缓缓道:“相公,你可还记,妾身曾经提过地藏王菩萨道场之事?”
万青神色微微一凝。道:“记得,怎么,你又进入那里了么?”
温照苦笑。如果只是进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原以为只是一次奇异经历,只是妾身不曾料到。竟是从中带出一物。附于妾身,如今,惹出大麻烦了。”
说着,她略略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转过身,解下上衣。露出了后背。
“啊……啊……”
万青一惊,不由得心潮伏动,面红耳赤。下意识地转脸掩目,然而终是免不了入目一片雪白。其中一抹红艳如火,待他掩目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又转回头来,再次望去,才终于看清,那一抹红艳如火,竟是彼岸花。虽花瓣已落,转而生叶,但其叶亦如火,红得令人惊心。
“照、照娘……这、这……”
大惊之中,他哪里还顾得上面红耳赤,神色早已凝重起来。
“这便是妾身自那处带出来之物……相公,你再看此物。”
温照拉上衣服,然后将三片鱼鳞递了过去,那鱼鳞金光闪闪,看得万青目露奇色,低头静静把鱼鳞上的故事与那两句解释的话语仔细看过,他才沉吟起来。
地藏王菩萨道场的故事,他曾向李明之打听过,所得虽是语焉不详,却也知道干系极大,不敢再继续打听了,不想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折。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到底已是过去了不知多少年的旧事,早已佚没在时光中,可却不想,这位菩萨竟还有重新降世之日,更糟糕的是,降世之胎,已附在了妻子照娘的身上。
“娘子,不想咱们还没有圆房,竟先有子了……”
虽是有泰山压头之感,但他还是随口玩笑了一句,却是不想温照因这事而太过担忧。
温照果然让他逗得一乐,却只笑了半声,就嗔恼道:“相公,滋事体大,你莫与妾身玩笑,可知妾身已快担忧死了。”
什么叫没圆房就先有子,这话他也好意思说,难道暗指自己给他戴绿帽么,呸呸呸,这样的话也好意思拿出来玩笑。
虽是微恼,但她的心情却还真的轻松了些,万青连这样的玩笑也开得,莫非他有什么主意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万青哈哈一笑,仔细把鱼鳞上的字又琢磨了一番,却是拿起写着“汝,非人也,天道不可知之,可避”的那片鱼鳞,道:“我虽不知你从何处得来,但这句话中,却是蕴含着解决之道,照娘,你且仔细看看。”
温照看到那句“汝,非人也”就来气,但见万青煞有其事,只好耐着性子又看了一遍,然而却怎么也看不出道理来,道:“相公,这一句最为无聊,妾身哪里不是人了?第一句便不通,后面两句更是无稽,分明解释不通嘛。”
万青又乐了,笑道:“错矣,非人也,并非说照娘你不是人,而是说你非常人,有奇异之处,为夫倒觉得,此言甚是,照娘你数有奇遇,岂是寻常人能得。再有‘天道不可知之’,正是解释了你奇异之所在,天道为何,冥冥之中,不可知不可测也,然天生万物,莫不循其道而行,此言是说,照娘与常人不同,不在天道之中……咦?”
说到这里,他自己却是突然惊咦一声,竟是蓦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紫衫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天道好轮回,命运早注定,然应运者,亦能逆运,轮回可入可不入,命运可应亦可逆……”
此时再回想起来,竟是隐约早有所指,天道好轮回,命运早注定,岂不正是暗指那位地藏王菩萨将会降世重生,若是真的降生于照娘之身,而自己又是照娘的夫君,果然就是应运之人,应运者,亦可逆运,莫非这也是解决之道?
“相公……相公?”
温照正听得仔细入神,忽见万青住口不言,目光游移散乱,竟是岔了神去,顿时好气又好笑,这关键时候也能走神,真气人也。
万青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道:“方才忽然想起一事,你可还记得紫衫?”
温照一愕,道:“提他做什么?”
万青把紫衫的那番话说了出来,道:“当时只觉此人神秘,不想竟是早有预知,此时再想来,只怕当时他也是冲着此事而来,只是不知为何,却并不明说,而且来过即走,什么也不曾做过,倒是怪异之极。”
温照瞠目结舌,这时却也想起来,那时活鱼似乎也曾经用彼岸花落生叶的图形来提示过她,当时她理解成因果颠倒,现在看来,竟又是她猜错了,那时活鱼应该是想告诉她,紫衫此人,也是为了她背上的彼岸花而来才对。
不会表达的鱼什么的,最可恶了,明明早就可以说明白的事情,结果事事都要她当马后炮,非得事情都发生了,她才能明白过来它当时要说的是什么。
“所以……”万青又一次沉吟了很久,终于取过那片写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八个字的鱼鳞,微带迟疑道,“莫非这八个字,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佐证能证明他这个猜想,唯一的证明,就是紫衫来了,又走了,没有对温照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甚至还微带善意。
一个知道魔陀将要降世的真相的人,居然没有把魔陀扼杀于未降世之前,唯有两个解释,一是此人心怀大恶,恨不得让整个阴间都毁于魔陀之手,二是降生的不一定是魔陀,也有可能佛陀,此人也拿捏不准,只能静观其变。
万青虽不敢说自己有阅人之明,但也不至于眼拙到分不出善恶,紫衫其人,虽则神秘,却并非大恶之辈。再结合眼前这八个大字,岂不正说明了真正的理由应该是第二个,即将要降世的,是佛是魔,此时还无法定论。
“怎么说?”
见万青只说了一句,就又开始沉吟,温照不由得着急起来,这八个字,藏着怎样的解决之道,你倒是继续说呀,别跟活鱼一样卖关子。
万青的思路被她打断,也不生气,脑中略略措辞,才替她分析道:“照娘,为夫幼时启蒙,曾念曰:人之初,性本善。然圣贤亦曾有言,人初生时,本无善恶,皆后天教养也,故也有孟母三迁之事,若以这八字看来,岂不正合了本无善恶之语,降生者,不是佛陀,也不是魔陀,只是一无知幼儿,成佛成魔,皆在一念,然这一念,岂不正是父母所授,授与善,则为善,授与恶,则为恶,所以……”他把那片“汝,非人也”的鱼鳞推出来,在那“可避”二字上重重一圈,“娘子非常人,天道不可知之,因此天命未定,欲使其善,则善,欲使其恶,则恶,福耶祸耶,皆系娘子一念,天道不可改也。”
温照也开始沉吟,觉得万青分析得似乎挺有道理,刚降生的婴儿,说他是善是恶,岂非玩笑,哪个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不是白纸一张,性情固然有天生的因素在其中,可是后天教养、环境使然,才是最重要的。想着想着,忽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感情自己不但要给这个娃娃当养料,还得给他培养正确的人生观,为他人生的成长添肥浇水,确保他不会长歪了。
这都是啥事儿啊,合着她就是救世主,不对,应该这么说,她是想当救世主的娘,还是想当灭世主的娘,就在一念之间?呸呸呸,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这便宜爹娘哪是容易当的,没有血脉牵绊,万一这小子长大后翻脸不认人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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