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
柳佩珠回来了。
这天,她正坐在小厢房里休息,手中翻阅着赵小双送她的那本《西湘记》,黄昏的阳光抛洒在房中那台红亮亮的钢琴上,橱柜的小格子里,摆放着碎布盒子,他曾经用过的毛巾依然完好如初地搭在脸盆架子上。转眼,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那种温暖亲切的感觉,似乎有些恍若隔世。
赵小双翻柳府院墙被捉,被打之事,柳云生已经告诉她了,并且,再三再四地强调,自待闺中的大户千金,不能与这般翻人院墙的三叫九流之人来往。
“他不是!”她坚持说。
“他就是!”柳云生的话,容不得她半丝辩解:“你趁早死了这分心,那小子不会再来我们柳府了!他已经被我赶跑了!”
柳佩珠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她知道,赵小双翻墙被打,一定是因为她!都是自己的错,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想他被打得皮开内绽,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堆东西,隐隐地,扎心地痛,想都不敢想,碰都不敢碰。
她捧着书,呆坐在那里,掀开的一页,被窗外吹进的风给吹合上了。
门帘一掀,灵儿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并递了个眼色。
柳佩珠低头看了看那张纸条,眼睛一亮,不相信地又抬头看了眼灵儿,迟疑了一下,就跟了出去。
灵儿提了油灯,在前面引路,佩珠跟在后面,两人走完一道漆黑狭窄的走廊,转弯进了一个联间的小房。
“小姐,坐,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嗯!”
灵儿出去后,柳佩珠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儿,阳光从那缝隙里挤了进来,房间里一下子变得豁亮了。
柳佩珠用掸子轻轻扫了扫窗户上的灰尘。她的心情喜悦又慌乱,她知道他的痴情与认真,这让她有些怕,怕自己难以承受这份深情。
过了一会儿,联房的门帘轻轻一掀,赵小双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知道是你来了!”
“嘘!”
赵小双轻轻作了个手势,走到房门口,将房门关好插上。
回身,一把将佩珠紧紧地拥在了怀里,那样猝不及防,那样用力,柳佩珠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下了飞了出去。
他将她的脸扳过来,火一样的热吻。
他燃烧着自己,他甚至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泪是咸的,吻是苦的,血液是涩的,所有的一切,纠缠于唇齿间,让她无法呼吸。仿佛他是火,她是冰,她在他炙热的体温中一点点融化,刻骨铭心的花絮在一个恍惚的瞬间放任了一个不知道结局的故事。烟花盛开,明明会燃烧为灰烬,却依然壮丽绚烂,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他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如此地爱她;
她也终于明白,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人竟然会和她一样。
短暂的几秒之后,赵小双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不妥,触电般地迅速松开了手。
赵小双胸膛起伏,迷离的目光茫然若失的望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感到此时,柳佩珠眼底的情绪饱满得像随时可以涌出来似的。
她面颊绯红,嘴角一扯,轻轻地笑了,说:“你怎么在这里?”
“是柳夫人帮我安排的,我也没有想过,她肯帮我,帮我和你见上一面。我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嗯!”
“知道为什么吗?”
“嗯!知道!”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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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老爷会生气的!”
“上次我翻墙其实就是想看看你..”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柳佩珠打断了他的话。
“这次来找我,你就不怕再被老爷发现,再被打吗?”
“不怕!佩珠,我爱你!这一生,我只有你!相信我!”赵小双一把抓住了佩珠的手。
对于赵小双如此清晰明了的表白,柳佩珠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此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是真心,他和她的交往是如此之短促,她还没有了解他,她犹豫着说:“可是,我…”
“佩珠,我爱你!我会给你幸福的!跟我走吧!”
柳佩珠依旧迟疑着。
“跟着你,去哪里呢?”
赵小双有点不知如果回答,就摊开双手,将那长着薄薄手茧的双手一并伸到了柳佩珠的跟前,憨憨地回道:“我,我有双手,我可以挣钱,我会做活儿,是可以养活你的!”
他轻抿薄唇,一步跨到了柳佩珠的身旁,由不得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并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他的手十分宽大,温暖。
被握紧了手的柳佩珠悄悄红了耳朵。
“可是这边怎么办?我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跟你跑了吧!老爷对我就如同亲生父亲,供我吃住,我就这么逃掉,对不起他呀!”
“那我呢?我也不能没有你呀!”
时间似乎在无声的对视中停止了。
窗帘缝隙中挤进的阳光照在她青瓷色的小旗袍上,也把她整张脸晕染上了一层暖意,眉宇间,是无尽地欲说还休。
“佩珠!和我走吧!”
柳佩珠抽回手,用袖子管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思索了一下。
“有了!”
她转身进了联房的里间,一会儿工夫出来,手里拿着把剪子,低头扯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剪了下来,编成麻花状,交给赵小双。
“这是我们的信物!收好它!”
接过那缕头发,赵小双把它放在了唇边,轻吻道:“你等我?”
“会的!”
赵小双挑眉,用手轻抚着佩珠的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也好,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跟我也是受苦,但你一定等我!有了这信物,我的心就放下了。好吧!我得走了,被他们发现不好!”
“噢,对了,我们相约在那个茶楼见面吧!还是那个日子!”赵小双补充说。
“哪个茶楼?”
“你忘了?我们俩去过的那个,醒春茶楼呀!”
“嗯!”
“你可是在那里说过,只要是醒春茶楼在,你就永远不变心的啊!”
看着柳佩珠,他眼中的神色百转千回。
柳佩珠微微点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表哥柳云生的告诫不断地在她耳畔环绕,“跟着那个穷小子,是不会有任何前途的!别跟那小子再有来往!”
她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柳佩珠的心里五味陈杂,眼前的这个他,为了看自己一眼,居然爬上了墙头,万一摔坏了怎么办!受过皮肉之苦,还要跑来看自己,再被打怎么办!
“我有那么好么?让你为我受苦?”
柳佩珠睁大眼睛看向赵小双,静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像要把所有的头绪都捋清楚一般,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赵小双自嘲般地按着额头发笑,“我其实知道,这可能听起来有些荒唐!”
光影从她的头发上流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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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傻!”
她轻轻地说,一双漆黑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傻!”
他将那缕似乎带着香气的发丝郑重地收好,鼓了鼓腮,故作轻快地说。
赵小双并不迟钝,他早就感觉出来,这个腼腆的姑娘喜欢上了自己,重要的是,自己也发疯一般地喜欢上了她。
寂静的空气中,某种情绪在萦绕,像是在浓郁的咖啡中放了一颗冰糖,香甜气正缓慢地化了开来。
“嗨,我可走了!”他说。
她失落地垂下了眼睛,顿了顿,追问道:“你怎么走?”
赵小双坏笑地挤了一下眼睛。
“怎么来,怎么走!”
柳佩珠也笑了,跟着问:“那,你是怎么来的呢?”
“上回是翻墙,这一次是跳窗!”
“为了我,你都快变得不像是个好人了!”
“我本来就不是!”
他转身走向门口,可没走几步,回身冲了过来,一把将柳佩珠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画外――)
道士的故事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了望林陈,缓慢地将几根茅草枝扔进了火堆中,火渐渐旺了起来。
林陈没有作声,似乎还沉浸在那个玫瑰色的故事中。
稍许,林陈将目光投向道士,肯求道:“我要去找她!告诉我!她是谁!”
道士轻轻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我不便讲,这是你的缘,要看你自己的修行,要你自己去悟了!冥冥中的安排,旁人不能干涉!”
看着林陈被说得云里雾里般地直眨眼睛,胖子在一旁,晃着脑袋跟着说:“这个,我知道!这叫天机不可泄!今世的你悟得到和悟不到都是上天的安排,关键是看你自己了!悟得到,是你们前世的缘份未了,悟不到,是你们前世的缘份已经尽了!道长,我说的对吧?”
道士呵呵地笑了,对胖子说:“能信,能解,能行,能证,说明你与佛道有缘!这样的人,悟性一般都好!”
林陈侧脸,上下打量起胖子。
胖子“嘿嘿”地笑了,说:“怎么样!我的悟性应该比你高!”
林陈不服气地说:“我怎么没看出来啊!看你傻乎乎的一副缺心眼儿的样子,你这家伙居然还悟性高了!”随继,转头对道士说:“道长大人,你有没有搞错啊!”
道士说:“前不久老莫口发生的公交车坠崖事故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知道!”林陈说,“好像一车的人都死了!”
胖子说:“道长,你真是灵通啊!怎么什么事都知道!那起事故,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很惨啊,死了十好几个人!唉,真是世事无常啊!哎,道长,你说那起事故,发生在老莫口,不会也是游魂夺命吧?咱们现在可就在老莫口,我怎么感觉到后脊背都在丝丝地冒冷汗啊!”
“这个,还真不好说啊!”道士说。
林陈说:“不过,后来还有报道,说有两个人在出事儿的前一站下了车!侥幸逃过此劫!原因是有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在前一站地突然莫名其妙地冲出汽车,母亲追了下去,司机等不及,就关门开走了,就出事儿了。其实前一站并不是他们要下的站。”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那孩子真是有天助啊!”胖子说。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孩子!他就是与佛道有缘,能感知到灾难来临!”道士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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