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公寓。
黄昏的夕阳将最后一抹鱼肚白洒向了天际,远处的风景被映得红彤彤的。
林陈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敲打着阳台上的窗户,身体也在情不自禁地有节奏地晃动着,邻居家的摇滚乐从打开的窗户冲进了他的耳朵里,还在没完没了的播放着,那声音被放到最大,掩盖住了外面工地上施工现场的嘈杂声,震撼感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林陈原本是个比较安静的人,书桌的抽屉里保存的都是些悠扬的轻音乐的碟子。而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痴迷于这种癫狂的音乐,它似乎有一种治愈力量,这种力量能让他收起狼狈的情绪,宣泄出心头的悲伤,他可以癫,可以狂,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有歇斯底里的声音和深沉饱满的情感。
音乐终于停了下来。
林陈累得半瘫在窗户边上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郞腿。
环顾四周,许阿琪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收拾起来后,房间显得空矿了不少,只有书桌上的那个相框里,依然像从前一样,闪亮着她含笑的倩影。
他的目光从那相片上定了一下,而后移到了一旁的饼干桶上。
打开饼干桶的盖子,林陈才发现,里面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块饼干了。
许阿琪走了以后,林陈的日子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凑和着,就连吃饭都成了一件烦心事儿。
偶尔想想从前,那时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吃饭是一种快乐和享受,不用他来做,他可以在单位食堂吃,回到家里,许阿琪也会做饭给他吃。现在,一个人了,又没了工作,日复一日地买菜做饭便成了一件极其麻烦而繁索的事,所以,很多时候,林陈就靠饼干和方便面来对付自己的肚子。
钱是省了,事儿也省了,只是林陈的肚子吃得很是不舒服。
连续好几个月的失业让林陈感到了捉襟见肘的困窘。林陈看了一下表,决定晚饭一定要出去吃,去吃馆子,去尝尝肉汁儿和青菜的味道。
他把最后一片饼干放到了嘴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
正要出门,突然听到“叮咚”一声,有人在按了门铃。
“谁啊?”
“快递!”
快递?明明自己没有订购什么东西呀!这些日子,林陈连网都没怎么上,更别说购物了,哪里来的快递!林陈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色上衣的年轻人,五官俊气,穿球鞋,牛仔裤,戴了一顶同为黑色的棒球帽,低调得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见他。可就是这样,他的身高优势和不俗气的气场也还是在那里的。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无辜被打扰总是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林陈有些生气地说。
“你是林陈先生?”
“嗯!”
“这个,你签一下!”年轻人递过来笔和登记本,指着空白的一处,“这里,您签个字!”
“这是什么?”
“一个礼物!”
林陈看了一眼年轻人抱在怀里的那个白色的盒子。
“我的吗?谁会给我寄礼物呢?”
“您是林陈先生,就不会错!”
林陈轻轻摆弄着握在手里的笔,“不会是中了什么奖吧?我能有这种好运气?可是,我最近也没买过什么东西,抽过什么签,买过什么彩,不太可能!那,还会是什么呢?”
见林陈迟迟没有签字,年轻人解释道:“不会错的,就是你的,寄件的是一个女孩!我们是一家专门提供特殊服务的公司,您别误会,我们的特殊服务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专门满足客人的一些比较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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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比如您的这个礼物,是一个女孩子订下了的,让我们将这份礼物给你送来!”
“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多大的年纪?”
林陈犹豫了一下,签好了字,接过年轻人手里白色的方盒子。那个小盒子不算大,方方正正的,被黄胶条横横竖竖地缠绑得很结实,端在手上也不太重。
没等那人回答,林陈紧接着继续好奇地问:“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如果是个女孩子,那一定会有什么原因的!林陈心里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还有那么一点点美滋滋的感觉。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管送货的!”小伙子淡淡地说。
关上了门,林陈从抽屉里找了剪刀,撕扯掉粘在上面的黄胶条,他并没有马上打开盒子。
这会是谁发过来的呢?
为什么要发给我呢?
会是什么?
他仔细端详着那个盒子,盒子上一片空白,没有一般快递公司粘在上面的收发货地址,电话,姓名的单子,甚至连中间公司的名称,服务电话,条形码都没有。
林陈后悔自己刚刚竟然忘了问一问那个小伙子是哪一家特殊服务公司的。
他忽而想起报纸上关于一些有人收到有毒物质,打开后,中毒身亡的报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怪自己过于谨慎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么倒霉的事儿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一定是
林陈放下了剪刀,原地站了一会儿,从玻璃酒柜中取了那瓶法式白兰地,这酒有些年头儿了,还是他跑业务时,客户送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喝,留着准备和许阿琪慢慢品,只是许阿琪不习惯这种味道,就一直存放至今。
林陈启了瓶塞,将酒小心翼翼地倒在了酒杯里。
葡萄红色的液体经过他的喉咙流入他的肚子的时候,他连咳了几声。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停留在了那个白色的盒子上。
自信,林陈还是有的!
许阿琪曾说他眼角眉梢风情万种,笑起来一世无双。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理解许阿琪的这句话,女人的话,有的时候是要正着听,而有的时候,是需要反着听的!如果,搞错了,后果便不难想像。
为此,他独自对着镜子笑了许多次,终于确信了这点。
是的,一定是哪个姑娘对自己有意吧!
就像那时的许阿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见到他舌头却开始打结了;就是那时的他,为了一个人做再多的努力,人前变得再完美,一旦见了她,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笨拙如初,羞涩如初,因为-爱!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打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剧,时间浅浅地划过,谁也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直到有那么一天傍晚,他收到了一个小小的礼物,是一幅他本人的侧面肖像画儿。
左下角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这个家伙和本小姐是冤家吗?
看着他惊喜的表情,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怎么样?”
他来回看着这幅像,道:“我?”
“嗯!像么?”
“像!真像!你画的?你什么时候会画画儿了?我有这么帅么?把我画成这么帅!不过,还真的有些像啊!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字写得怎么样?”许阿琪偏着头,故意眨着眼睛。
“秀气!不!是灵气!真好!我喜欢!”
“诚实地讲,画儿是白梅梅帮我画的,不过,那行小字是我写的!”
“我说呢!我记得你从来都是照猫画虎,画个什么都是四不像,就知道这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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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不会是你画的。”
“干嘛?挤兑我?”
“不!怎么敢啊!再说了,你的字更提气儿!”
“哎!啥提不提气儿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没错!我们俩就是冤家,上辈子就是!这辈子还是!”他边说,边拿着画欣赏,“这画画得真不错啊!”
不知怎的,林陈的心里闪过别样的感觉,其实,老实地讲,从那一刻起,他突然对许阿琪的那个好朋友白梅梅产生了几份的好奇,这份好奇也仅仅持续了数秒,便被他自己给忽略了,但还是没有逃过许阿琪的眼睛。
“哎!你怎么了?在想啥?不会是在想我的那个朋友白梅梅吧?”
“啊?被你说对了!”
“呵呵,还是别想了吧,人家名花有主了!”
“我只是觉得她画的人物肖像真的挺有水平的啊,能抓住了人物的特点,不简单!”
“嗯,她算是文艺范儿吧,按现在比较时尚的话,就是小资一族!会画画儿,会弹钢琴,有思想。说实在的,她真不应该嫁给杨远山那样的,可惜了!不像我,大大咧咧的!你要是问我这些文艺青年时兴的东西,我说不上来,你要问我哪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就找对了人了!”
“呵呵,我也对吃感兴趣啊!”
“我拉下老脸请人家帮画的,还亲笔提字在上面,这么重的大礼,你还没谢我呢!”
“好吧,好吧!谢过俺的田螺姑娘!”
“切!”许阿琪扬起脸,霓虹灯彩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不停地变幻着颜色。
“阿琪!”林陈探出手来,摸了摸她乌头柔软的头发,认真地问:“要不,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林陈清楚地记得,那时的许阿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重重地点了点。
杯中暗红色的酒,一漾一漾地摇晃着。
林陈将那杯酒小心里洒在了地上,放下酒杯,拭掉眼角的泪,他的目光又重新移到了那个白色的盒子上。
没有了许阿琪,还会有哪个姑娘送礼物给自己呢?
林陈拿起剪刀,三下两下扯掉了最后的封条,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差一点惊得将那盒子扔在了地上。
盒子里,赫然放着的是一个-
白色的纸人。
这种纸人,林陈见过!就是用白纸糊的,烧给死人的那种!清明时节,路边偶有人卖,林陈都是赶紧躲得远远的,恐怕粘上晦气。
谁干的!
真他娘地缺德!
林陈心里恨恨地骂着,他平静了一下自己慌乱的思绪,将那纸人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那纸人做工很是粗糙,白色的糙纸被粘成人形,用水彩染料在上面生硬地画上鼻,眼,嘴,眉毛,脸蛋上还涂了红红的两大块圆,在刹白的底子的映衬下,像帖上了两个红膏药,衣服和头发也是画上去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眯眯着,像是在哪里见过,诧一看显得格外的诡异。
因为有过先前太多的类似经历,林陈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是有人在诅咒自己么?
还是真应了那算命先生之言,自己的死期临近?
既然已经送来了,自己岂有不收下之礼。
林陈找了一块红布,将那装着纸人的盒子包了起来,算是辟邪!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下。
反正横竖就是个死,林陈早就麻木了,肚子已经在“咕咕”地叫了,当务之急是美美地吃上一顿,就是明天死了,也不能作个饿死鬼!换好衣服,林陈拿了手机,下楼,三步并作两步向那家熟悉的香河肉饼铺子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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