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二娘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废墟一样的酒肆后,便带领众人向渡口走去。
从酒肆到渡口很近,不到十里的路程,一路上风景很好,鸟语花香,但是却没有半个人影。
根据扈二娘介绍,方圆百里的水泊桃山,算上唐闲等一行五人,总共也就是十几人而已,其他人都已经测试失败了。
不过,仅有的一名学员典少卿,此时似乎也不是很高兴,似乎每向前走一步,都下了很大的决心。
“怎么愁眉苦脸的?”唐闲好奇问道。
典少卿还未回话,扈二娘便娇笑着,抢先答道:“猎人学院测试了这么多轮都挺过来了。没想到差点被那塞外的奸细所害,这岂不是再打我们猎人的脸?”
“当初在虎门关外,除了几名将士和我们几个,并没有他人在场,这消息都能够传到猎人学院的耳朵中?”唐闲疑惑问道。
“唐小哥儿,你真是小瞧了猎人呦……”扈二娘扭着丰腴肥胯,调笑道:“虽然猎人学院人丁不旺,但是本事还是有点的,虽然不敢说比得上六扇门的密探司,但是想必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典少卿的师父,便是猎人学院负责打探江湖消息的人。自然会对自己的徒弟很是上心啦~”
扈二娘越是幸灾乐祸,典少卿越是愁眉苦脸,显然是已经预视到了自己悲惨的将来。
“这么神?”唐闲惊讶,没想到猎人学院竟然能自诩媲美六扇门。
“切!知道六扇门的黑鸦嘛?”扈二娘轻佻丹凤眼,对唐闲问道。
唐闲点头,这点江湖知识还是有的。
黑鸦,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执掌密探司,是四大名捕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来无影去无踪,传闻在这江湖之中,单凭轻功来说,黑鸦足以排进前三之甲。
扈二娘凑了过来吗,神神秘秘说道:“听说,典少卿他师傅跟黑鸦是同门师兄弟哦……”
说罢,扈二娘则是满脸的炫耀骄傲,仿佛她才是跟黑鸦同门的师兄弟一样。
这时,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汪洋大泽出现在眼前。
湖面入境,浓雾弥漫,远处的青山仅仅依稀可见,高耸入云霄。四周一片平静,只能听见偶尔游鱼跳出水面的“噗通”声。
就连一心道士都不由得赞叹一句:“好一片水泊!”
“放箭!”扈二娘也不转头,冷冷的对典少卿说道。
显然还在对于典少卿毁了她的酒肆耿耿于怀。
典少卿无奈一笑,取下后背大弓,搭上一只响箭,冲着浓雾当中拉满放箭。
“嗖!”
一声刺耳嘹亮的声音划过,在山间水面回荡着,飘飘悠悠传出好远。
不久,几只鱼鹰破雾而出,在水面来回盘旋,口中发出“咕咕”的叫声。
紧接着,一条木船从浓雾中缓缓驶出。
船上站着一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赤脚站在船尾,撑着一根细长的竹竿,将小船一荡一荡的驶来。
停船,靠岸。
这时,典少卿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典少卿拜见叶前辈!”
那蓑衣人头上顶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让人根本看不清面庞。
而那斗笠似乎也遮住了他的耳朵,因为他仿佛没有听见典少卿的话一般,只是一手撑着竹竿,一手向空中简单一挥,天上那几只盘旋的鱼鹰纷纷落到船帮之上。
“切,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恭敬?”扈二娘似乎是吃醋了,将嫣红的小嘴藏在手帕后,小声的埋怨道:“他叶过只不过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整天只知道划船和练剑而已!对他那么恭敬有什么用?”
撑船的蓑衣人——叶过。
船尾靠近渡口,典少卿率先登船,唐闲等人紧随其后。
摆渡的蓑衣人叶过,似乎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无论是风姿绰约的扈二娘,还是恭敬的典少卿,亦或是刚刚进入成为猎人学院一员的唐闲,在经过叶过时,叶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压低的斗笠遮住了整个面庞,手中掌控着细竹竿,固定木船的位置。
接下来王二疯、一心道士登船,叶过依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赵苟且排在最后一位。
赵苟且跟在一心道士身后,抬脚登船,在与叶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赵苟且都陡然发现,抱在胸前的破剑突然颤动了一下,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在那一刻,胸前的剑似乎有了灵性,有了生命,似乎是在呼应着什么,又似乎是在挑衅着什么。
但是还未等赵苟且深入体会,这种感觉便白驹过隙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苟且心中微惊,但是却并没有想太多,可能是今日赶路劳累所出现的一丝幻觉罢了。
但是赵苟且不知道的是,在他与叶过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叶过手中细长的竹竿猛然一抖,在水中掀起阵阵轻微涟漪。
所有人都上船后,叶过竹竿轻点渡口,木船随干而动,在水面划出阵阵微波,飘荡进了浓浓迷雾当中。
小船越是深入,四周便越是安静,最后连鸟鸣的声音都没有了,天上飞的鱼鹰在浓雾中找不到方向,也纷纷落回到船上。
而就在这视野只有五米的浓雾当中,叶过却丝毫不受半点影响,手上竹竿控制方向,游刃有余,在这湖面划了半个时辰,却没有半点迷路的迹象。
注意到这一点,唐闲不禁心中暗自佩服:“果然猎人之中,无弱人!”
在这浓雾的笼罩下,就连平日里活泼的王二疯,都蜷起身子所在角落当中,百无聊赖的用手拨弄着水面。
“不愧是水泊桃山,桃山外环绕如此大泽,浓雾笼罩,易守难攻,如果想要从外面攻进来,恐怕很难吧……”唐闲感叹着。
“呵呵……”扈二娘敞着白花花的胸脯,爽朗说道:“除非用尸体将这水泊填满了,否则就算是鸟,也飞不进来!不过就是闷了些。”
扈二娘扯着衣领抱怨道:“这鬼地方,连个声响儿都没有,闹了鬼一样,要是在这地方生活久了,恐怕心里早就变得扭曲了……”
“聒噪!”
就在这时,叶过说话了,简简单单只有两个字。
这声音平淡无奇,没有半分敢情,似乎是从一个木偶口中说出一般。
可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传进扈二娘耳中后,竟然让扈二娘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浑身一颤。一个失神间,手中的鸳鸯手帕没有握紧,顺着清风飘荡出去,落在远处的水面上,一点点远去。
但是平日里“眼中有杀气、外表很骄横”的扈二娘,心爱的手帕掉了出去,却不敢有任何声张。反而是幽怨委屈的看了叶过一眼,然后畏畏缩缩的坐在木船上,双腿并拢,上身的披肩合拢,遮住了胸前的雪白,竟然还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一系列让唐闲看的直愣神,悄悄的捅了捅一旁的典少卿,小声说道:“这叶过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神,连扈二娘都能制服?”
在进入了猎人学院之后,唐闲才发现,原来天下间神秘的事情还是很多的,绝非是一本《评天下》能够写全的!
典少卿小心翼翼的瞄了叶过一眼后,小声说道:“叶前辈也是猎人的一员。扈二娘手上功夫不错,一手易容术更是称得上巧夺天工,在这猎人学院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只怕叶前辈。”
“为何?”唐闲追问。
典少卿小声答道:“因为易容术在叶前辈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为何没作用?”唐闲好奇,再问。
典少卿没有回答,因为船尾摆渡的叶过再次开口,嗓子如同干涸的枯井,道:
“因为我是瞎子。”
众人一惊。
只见叶过的斗笠已经微微抬起,露出一双死灰色的双眼。
下一刻,船靠岸,鱼鹰再次飞起。
叶过:“到了,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