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风吹过晚香山……那夜莺啼声轻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晚香花儿透露着芬芳……”
这歌声低沉,却又显得有些尖锐。
歌曲朴实,却又显得有些戏谑的强调。
从房顶上悠悠传来,如同山间蜿蜒的小溪,余音绕梁不绝。
可是这歌声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内心震惊。
“什么人!”葛俊杰大喝一声。猛然起身,手掌陡然一震,放着茶杯的木桌立刻四分五裂,木屑散落一地。
要知道,整个东亭镇方圆百里内的高手,几乎全部集中在此秘密商议剿匪一事,殊不知在房顶,便藏有一人,倘若不是此人发声,恐怕众人依旧被蒙在鼓里。
歌声依旧不断:“我爱这夜莺歌唱……更爱梦一般的晚来香……”
“给我下来!”葛俊杰再次厉声喝道。
歌声戛然而止。
一阵洗洗漱漱声音过后,从房顶慢慢放下来一个长梯,从房顶一直延伸到地面。
安置好长梯,梯子上慢慢攀爬下一人来。
这人爬的很慢,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地上,从身体的协调性上来看,这人并不是个武者,甚至是一个身子骨很弱的人。
所有人都静静的盯着这人,缓缓从房顶爬下来。
落地,抬头,这才让所有人看清了此人的全貌。
坑坑洼洼的惨白面孔,乌青的眼眶,一张恐怖的巨大笑脸,笑意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
手里不停掂量着一颗少见的二十四面骰子,不停的把玩着。
怪人环视了一圈,眯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咧开嘴,笑脸变得更加的狰狞,陶醉说道:“还是从葛家的房顶看东亭镇最好看!”
这放松的样子,甚至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可是,大厅中的其他人,却感觉后背发冷,眼神死死盯着这个毫无修为的人,如临大敌。
良久,葛家家主葛施恩,沙哑着嗓子,勉强说道:“文丑……”
晚香山,文丑。
东亭镇百里内,无论是谁,就算是第一次看见文丑,都会瞬间认出来。
鲜明的外表再加上恶名远扬的名声,让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葛俊杰年少轻狂,年幼便离家进入天鞭宗修行,对于文丑并没有想他人那般忌惮。
葛俊杰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就是文丑?”
文丑脸上那变态笑容咧的更大,露出森白的牙齿,向葛俊杰轻轻鞠上一躬,声音嘶哑,说道:“晚香山文丑,参上!”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在听到“文丑”两个字之后,却依旧浑身一紧。
一个瘦弱的普通人,能够统领数百嗜血如命的山贼,更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葛家大厅,然后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一切的不可思议,全部汇聚在文丑一人身上,让这个乖张之人的脸上,更加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你来我葛家,有何目的!”葛俊杰再次问道。
“目的?”文丑装模作样的挠了挠脑袋,随后笃定道:“我是来刺探军情的!”
所有人无语。
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探军情,恐怕也只有这性格乖张的文丑能够做的出来。
说罢,文丑翘起兰花指,冲着整个大厅的武者们挨个点了起来,脸上笑意正浓,说道:“二十多个八品,好强的阵容呦……”
“好个弥天大胆的文丑!”葛俊杰勃然大怒。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简直是不把整个东亭镇的人放在眼里。
只见葛俊杰手上陡然甩过空中,在腰间轻轻一抹,顿时一柄九节钢鞭出现在手中。
浑身内力狂涌,手臂衣袖猎猎作响,在空中陡然一甩,那九节钢鞭仿佛一头苍劲有力的大蟒,甩开头颅向文丑疯狂打去。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七品强者孙健,换做谁都没有把握硬接下葛俊杰这凌厉的一鞭,跟别提非武者的文丑了,只要稍微沾上边,那文丑就是必死的下场!
“杀我?哈哈……哈哈……!”
面对如此上八品武者的一击,文丑竟然没有丝毫慌张,反而神经质一样疯狂的大笑起来,踮着脚的笑。
一边笑,一边张开双臂,眼睁睁的看着那钢板向自己的天灵盖上打来。
“砰!”
一声撞击的闷响陡然响起,强劲力量碰撞下,形成一圈气浪,向四周冲散开来,掀起无数的灰尘。
一击作罢,葛俊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又被阴沉所代替,冷冷说道:“王少侠,你这是何意?”
只见距离文丑天灵盖不到一寸的距离外,一只手稳稳握住葛俊杰的九节钢鞭。
正是化名王二疯的唐闲!
顿时,技惊四座。
要知道,葛俊杰那上八品的修为,加上天鞭宗独有的鞭法,放在这东亭镇中,恐怕除了七品强者,再难找到敌手,可如今却轻易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接下这一鞭。
而且是空手入白刃!
徒手接鞭,这一手放在东亭镇上,恐怕无一人能够做得出来。
这让他们怎能不惊?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七品强者孙健,都难免露出一丝惊异之色,眼神注视在唐闲身上,上下打量着。
可是,现在却不是震惊的时候,而是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一个疑问,为何唐闲要替文丑挡下这一鞭?
这时,大堂最深处,葛施恩的声音忽然响起,沉声说道:“俊杰,退下!”
唐闲手上松开鞭子,“哗啦”一声,九节钢鞭应声落地。
葛俊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面露不服之色,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只见葛施恩缓缓站起身来,面带威严之色,说道:“文丑既然敢只身前来,必定有所仰仗,怎能贸然击杀?倘若不是王少侠出手阻挡,恐怕你已经闯下大祸!”
“高!实在是高!”文丑笑脸夸张,冲着葛施恩,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东亭镇的葛家主,高!”
葛施恩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文丑首领,到了此时,也该把您的底牌露出来了吧?否则,可真震慑不住在座的好汉们!”
可是,文丑就是文丑,他的所作所为,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目的是什么。
只见文丑却像是没听见葛施恩的威胁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天空,那哼唱了千百遍的民谣小调儿,再次脱口而出:“那晚风吹过晚香山……那夜莺啼声轻唱……”
这时,一名上八品的武者鼓起勇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文丑!回话!”
“铿锵!”一声,八品武者抽出长刀,直指文丑,刀尖内力吞吐着刀气,极为凌厉。
文丑依旧默不作声,似乎是等着那一刀降临下来。
八品武者骑虎难下,有些为难的望向葛施恩一眼。
葛施恩不留痕迹的轻轻点头。
那八品武者狠狠咬牙,手中挽了个刀花,喝道:“不说?!就去死吧!”
一跃而起,长刀劈头砍下。
就在这时,一声仓促叫喊声传来:“家主!出事了!”
葛施恩眉毛一皱,高喊道:“停!”
八品武者连忙收力,长刀在距离文丑额头一寸外,再次停住。
感受着那锋利的刀气,文丑嘴角又渐渐咧开一个大大笑容,似乎在讽刺着这名八品武者。
这时,叫喊之人也来到了大厅内。
是一名看门的小厮,小厮此时神色惊慌,双腿有些打颤,手上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不知里面装这些什么。
上前,小厮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中盒子向前一递,整个人随之瘫倒在地上。
“家……家主,这东西是有人让一个叫花子送来的……”
“什么东西?”那名八品武者皱眉,上前两步,将木盒拿起,直接掀开盖子,顿时双手猛地一颤,差点将木盒扔出去。
只见那木盒当中,放着一颗血粼粼的人头,显然是刚死不久,就连鲜血都没有凝固,眼睛睁的很大,充满了惊恐,显然死前承受了巨大的折磨。
“这是……镇东边孙家的大少爷孙兴!”顿时,周围有人认出了这人头的来历,惊呼出来。
镇东边的孙家,也算是东亭镇的大户,此番剿匪,孙家不仅出钱,而且还将家族高手派出,可谓是全力支持。
可谁曾想到,此时孙家大少爷的性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丢了!
这时,那名小厮颤抖声音,断断续续说道:“那……人还叫花子还捎了个口信来……”
葛施恩脸上最后一丝笑容彻底退却了,微胖的面庞有些扭曲,死死咬着牙,问道:“什么……口信?”
小厮喉咙沙哑,颤抖说道:“那……那人潜伏在东亭镇内,从现在开始,每隔半柱香,他便杀一人……直到文丑安全走出葛家……”
“那人是谁?”葛施恩狠狠攥着拳头,眼神死盯着文丑,问道
文丑嘿嘿一笑,牙齿显得格外森白,说道:“囚笼寨——童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