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难得天气晴好。
本打算在一旁静待结局出炉,可不知怎么还是驱车到此,选了辆不曾喜欢的黑色奔驰,在检察院门口就被等待许久的记者大军堵住,看着那人从检察院门口出来,不见丝毫颓唐不说,甚至连企业家被调查后坐轮椅、戴口罩的标准行头也不用。
记者们汹涌而至,检察院方面的保全牢牢护在四周,和新韩方面派出来的人做了简短交接,一行人火离开,想想当初,如今的成长才有了实感,被怀疑不法经营的企业家好像明星一样被记者们争相追逐,一眼望去,似乎全尔的媒体都聚集在此。
韩唯依动奔驰,在林蔚然的座驾后远远跟着,不是没想过到前车上一起前行,只是不想,也不忍看他可能变得憔悴的样子。
检察机关并非林蔚然上次进出的证监会,其权利之大举国皆知,韩国虽然标榜民主社会却终究不是美国,以法律做武器又身负极大权利的检察官们又向来跋扈,即便没有刑讯逼供一说,心理攻势也远比**打击更有效,他在里面被折磨了差不多一周,坚强并不代表不会受伤,不看到他是担心,看到了却是会疼,韩唯依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跟他保持自己的骄傲,也不想见了他后徒增感伤。
远远跟着,看到前车突然停下,韩唯依也跟着把车停在路边,再望过去只见这位闹的大半个韩国都鸡飞狗跳的会长大人下了车,不用助理,不用保镖。亲自跑到一家咖啡店里买咖啡,没等他出门韩唯依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买来得及跑,这男人就已经走出门。等他走了一半儿韩唯依再想动车子也已经晚了,端着两杯咖啡的会长大人居然小跑两步,口中喊着别走引人注目不说,就连关了车窗的车内也能听到。
接下来,他做的更绝,前来接他的三部车一下子全都启动,驶离路边时都不说按下喇叭打个招呼,韩唯依只是在是不是要丢下他这个念头上纠结了几秒,这位就已经到了奔驰边儿上。叼上一只咖啡杯就把门拽开,好像真的生怕她跑了。
看着男人上了车,韩唯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林蔚然直接把杯子递过来,“尝尝这个,不错,我感觉是比什么手磨之类都要好,实在是没那个高端的舌头。”
韩唯依木讷接过咖啡,有些惊讶于林蔚然的精气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你都没什么跟踪技巧,还大摇大摆的开了公司的车。不就是告诉我你在这吗?我钱没算白花,被提醒的时候还寻思是哪的记者,一看车,就猜到是你了。”
嘁。脑子还真不差。
韩唯依心中腹诽,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抬起头来。只瞧见林蔚然一张带着期待的脸。
“不错吧?”
韩唯依愕然,一杯加了奶油的摩卡。跟不错可有点差距,但她还是点头。虽然有点对不起她那条自带高雅属性的舌头。
得到认同,林蔚然便摆出很开心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明年就要步入而立的成熟男人,他靠在做为上也喝起咖啡,下巴上带着肉眼可见的胡茬,检察院里的条件一定不那么好,他头也乱糟糟的,不过这周身上下可是没有一点憔悴的影子,仿佛进了大韩民国近乎独裁的法务机构一趟不过是外出了六夜七日,除了看起来有点邋遢,全然没有影响。
他这样挺好。
韩唯依放下悬着的一颗心,轻轻出了口气。
“谢谢。”林蔚然突然说道,没头没尾。
“没事儿,徐永哲本身也在犹豫……”
“不是这个,是谢谢你。”
林蔚然打断韩唯依,眼神认真,语气诚恳,韩唯依见状也就不再拒绝,只是周身都有点不自在起来,具体反应为脸颊热,附带一点手足无措,把咖啡放在变箱前的托架上,她这就动奔驰,专心开起车来。
车内安静下来,不得不说气氛有点尴尬,林蔚然把咖啡放下望向自己一侧的车窗外,跑到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关喜欢,无关爱情,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份儿上,他理应有所报答,只是坐在这里就能带给韩唯依的安慰让他破天荒感叹,自己何德何能。
“开心家族……”
“林允儿她……”
路遇到红灯,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奔驰内又响起对话,可这异口同声只能让两人尴尬,对视一眼,分别望向自己一侧的车窗。
闹来闹去,怎么还跟纯情电影似地?韩唯依心中自嘲,转回头微笑了下,换了话题,“彻底收官了?”
林蔚然点点头,“差不多,金武星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都腾不出手来,等他有余力的时候,对付他的人自然就会出现,我们的事儿在今天到此为止,接下来看戏就好。”
韩唯依‘噢’了一声,说:“那就好。”
林蔚然笑着问:“开心家族呢?听说杀青不远了,院线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韩唯依沉默的点了点头,即便心理有些不舒服,却还是提起,“允儿回来了,给我打过电话,你今天有时间的话……”
“今天不行。”林蔚然断然拒绝。
“怎么?”韩唯依疑惑的皱皱眉。
林蔚然苦笑,“一直到金武星倒下之前,都不行。”
韩唯依恍然,能体谅林蔚然的谨慎,也对他对允儿的这份小心有点不舒服,可这让她纠结痛苦,不像她自己的男人接下来却说了句,让她想要心甘情愿的沉浸于她自己为她自己制造的幻觉中。
“再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各位大股东,你和我一起去见一次。今天就在我新家弄个派对怎么样?顾寰在江南帮我买了房子,听说不小。”
“不带你那公开女友?”
“人都在英国呢。怎么带?”
即便拒绝就在喉头,可韩唯依还是开口说好。紧接着她又开始脸红,也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还会想沉浸于别人对他们关系的误会中?
韩唯依,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红了脸,在心底轻轻自嘲。
……
“生平,你觉得林蔚然这个人怎么样?”
“爷爷,我觉得林会长比您还懂得您说过的借。”
李泰山很有兴趣的挑起眉头:“仔细说说看。”
全名李东平的憨厚青年回答:“商人无非借钱,借物,将时势。可这位林会长,借的都是人心呐。”
李泰山轻轻点头,咂咂嘴,再看向独孙的眼神便有止不住的赞赏,旁边神色严肃的中年医生测完血压便收起工具,然后恭恭敬敬的起身,站在一旁。
“会长身体很好……”
话刚出口,中年医生就感觉到一个愤怒的眼神,往那方向放了一眼。只瞧见自打他进门后便站在那的一家三口,愤怒的眼神来自那名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时髦的染了一头金。和不化妆便只有清秀的五官很不协调。
李泰山拄着拐杖起身,旁边的李生平立刻起身搀扶,看了眼已经落下泪来的唯一孙女。李泰山露出笑脸,这一下却是让站在孙女身旁的独子跟儿媳妇都红了眼睛。
怕老人走的不安。两人立刻低头,只有小丫头一个人昂着头。嘴唇颤抖。
中年医生见状立刻离开,李泰山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中年妇人立刻泣不成声,李泰山被李生平搀着走向门口,小丫头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拉住老人的手,不成声道:“爷爷,求求你,别走,别走了。”
李生平当即瞪了眼,厉声呵斥:“恩熙!”
小丫头被吼的吓一跳,红着眼睛看了哥哥一眼,感觉到也有要抽出手,直接跪下,泣不成声,“爷爷,我听话还不成吗?我明天就去把头染回来,你不让我跟谁玩我就不跟谁玩了,我好好上学,好好读书,长大了你让我嫁谁我嫁谁,绝对不再不听话了。”
女孩哭的可怜,就连李生平都不忍再出声呵斥,李泰山摸着孙女的头,眼神慈祥。
“我老喽,等你以后结婚了,就交给孙女婿去头疼吧,到时候见了你公公,别忘了也说他一句重男轻女的封建老古董。”
女孩抬起头,梨花带雨,“爷爷你不走了?”
老人只是笑。
女孩从那笑容中感觉到什么,疯了一般抱住老人的双腿,就是不撒手。站在一旁早就红了眼睛的中年男人大步向前,生平第一次对女儿用了力气,女孩尖叫、踢打,被拖着塞给母亲,还想过来到爷爷身边,却被妇人紧紧抱住。
中年男人随着仁川李家这三代最出色的两个男人出了门,不顾女儿的尖叫就在身后,跟着父亲一步一步走出大宅,司机早已经在此等候。
昨夜书房的耳提面命已经被男人谨记在心,李泰山知晓,所以不再多言,老人上了车,中年男人深深鞠躬,直到轿车驶出大宅都没起身,眼眶中早有泪水不断溢出。
仁川到尔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年少时情况,觉得爷爷是老古董,成熟后懂事儿了,因为工作和学习却也没那么多时间和老人呆在一起,李生平悔恨不已,却始终没露出半点。
目的地,尔大检查院。
爷孙两人前后下车。
李生平接过爷爷递过来的拐杖,突然就红了眼睛,他连忙低头,不敢让爷爷连这段路都走的不安心。
老人挺起胸膛,气吞如虎。
我李泰山连寿终正寝都不要,还有何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