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蕉犹豫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牡丹的面把事情说出来。
老夫人自然能看得出她的犹豫,闭了闭眼,道:“少夫人不是外人!”
绿蕉便道:“适才柏香去替夫人传话给雪姨娘了,狠狠数落了雪姨娘一顿。雪姨娘本来精神就不好,这会儿看着越发差了呢,要请个医来瞧?”
这个杜氏实在过可恶!这柏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非得寻个机会把杜氏这颗牙给拔了不可!老夫人心里窝着一口恶气,什么医肯替一个妾看病?何况是这种丑事。随便找个游医看看,不死人也就是了。但这些话她是不好当着牡丹的面交待绿蕉,便给红儿使眼色,红儿明白,起身领着绿蕉走了出去。
老夫人便收拾了心情,耷拉着眼皮同牡丹道:“你不收我给你的见面礼,可是看不上?或者是心里怨恨我没有在当日就给你?”
牡丹起身道:“都不是,孙媳妇……”
“既是你祖母给你的,你接着就是了。推阻四的反而生分。”蒋重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接着人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比之从前显得略胖了一些,人却是没以前那么精神了,鬓边也有了几丝白发,纵然锦衣华服,却显得有些落拓。见牡丹给他行礼问好,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与老夫人见了礼,就在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来,和颜悦色地招呼牡丹:“大郎媳妇,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坐下。”
他垂着眼犹豫地看了一会儿地砖,方道:“听说昨夜大郎被召进宫了?可知道又要办什么差事?”
牡丹笑道:“这个大郎没有和儿媳说。”
蒋重有些失望,那许多话要他问牡丹,可他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他胡地摆摆手:“既然里有事,就别总在这里呆着了,早些回去吧。”
牡丹巴不得他这句话,忙起身告辞,蒋重忍了忍,又道:“和大郎说,让他赶紧把那个胡姬送走,像什么样?”见牡丹惑地看着他,明显什么都不知道,蒋重只好道:“你们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为了这样一个女惹得风言风语的,值得么?”
他到底是男人,好多话可以和蒋长扬明说,却不好和牡丹说。这个时候,杜夫人的作用就显得很重要了,倘若她和他一条心,他就可以省去多少事啊。比如和牡丹沟通,比如和蒋云清沟通。至于老夫人,他为难地看了一旁明显非常不高兴的老夫人一眼,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告诉大郎,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了圣上的期望。”
目送牡丹走出门去,蒋重低声同老夫人道:“她待母亲还算恭顺么?”
恭顺?气死人不偿命。老夫人掀掀眼皮,转动手里的珠:“反正就是那个样,有什么好说的?”
蒋重叹了口气:“云清这样闹下去不是法,给她点教训也就是了,我去看看她。等她好起来,母亲待她宽松点,终究只是个女,不比男儿。”
老夫人拔高声音道:“不许去!你可知道雪姨娘今日了什么好事?好好的姑娘就是给这些贱婢给教坏的。这贱婢又是跟着谁的?我是她亲祖母,我能害得了她?你的好夫人,都是她挑唆的。我要借这件事好好正正家风。”她现在虽然希望杜家能帮上国公府的忙,最恨的人却是杜夫人。她这人也真是奇怪,原本千般好万般好,突然一件要紧事不好了,也就跟着把这人的千好万好统统忘记了,全都记着不好的去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蒋重心里难受之,走到这一步,实在也是丢人之。家里像这般乱糟糟的,更是让人生不如死。与汾王府攀亲固然好,但蒋云清实在不肯嫁就算了,心里有怨气,就算是真的想法嫁过去了,对家里也不会有多大的好处。但不和汾王府攀亲,只靠着迟迟不见动作的杜家和萧家,还有那些什么都说好,实际上看他笑话的,或者是真的同情他,却根本没法的同僚弟兄,他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来。就这样天天守着家里的一堆破事,看女人们吵架架,实是让人要发疯了,他有些暴躁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老夫人喊道:“你要去哪里?我和你说,内宅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大老爷儿们管的,我自会替你管好。现下先量一件要紧的事情,我想让大郎媳妇回来伺候我,帮我管管家里的事情。”
虽说是叫牡丹回来伺候她,其实就是变相地想要蒋长扬一起搬回来。蒋重停住脚步,皱起眉头来:“我答应过让他们自己住在外头的。虽然是孝道,但出尔反尔,叫人怎么看我?这个家也不是她能管好的,没有的事情都会生出来。您要真是想要她伺候您,隔岔五让她回来陪陪您也就是了。”
老夫人见他不能体会自己的苦心,只记着要维持他的形象,急道:“这是什么时候?现在是要协同一心,共同设法的时候。树倒猢狲散,谁能得到好处去?他们不懂事,你就纵着他们?让他们回来住,好处多得很。你是怕又生事端是不是?你放心,有我护着丹娘,没人能翻得起浪花!”
遂把好处一一说给蒋重听,比如说他和蒋长扬父二人经常在一起,可以增进感情,现在这种僵硬的关系啦,叫蒋长扬带带蒋长义啦,让牡丹跟着她习为人处世之道,怎样管理一个大府邸啦等等,她最后总结:“这府里乱,是因为没个得力的人镇着。我年纪大了,你媳妇不但不管还背后使手段,所以才会这样。何氏是你名正言顺的嫡长媳,她来管,来替你我分忧是再合适不过的。就算是将来大郎不承爵,对他夫妻二人也只有好处是不是?”
蒋重听得心动,皱着眉头道:“让我想一想,大郎生性倔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先放一放。”
老夫人见他有了心,也就不再催他,冷笑着道:“你的夫人今日又突然吃坏了肚,上吐下泻的,还记着派人去训斥雪姨娘。我老了,动不了,没力气走去看她,你去看看吧,要是身真不好,不如搬出去调养一段时间,好了再回来。”
蒋重心事重重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先往蒋云清的院里去,到了外头就听见婆们劝蒋云清:“娘少喝一点,这人饿的时辰久了,是不能立时就进这么多食的,哪怕只是米汤也不行。”
蒋重原本就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已经提步了,又听说开始进食了,便又没往里走。婚姻大事,媒妁之言,从来就没儿女自作主张的,蒋云清这种行为是让人深恶痛绝的,不可原谅的。既然进食了就说明已经想通了,转过弯来了,他再进去指不定她反而以为她做对了呢。这脾气,将来到了婆家岂不是害死她?
于是蒋重转身又往关押雪姨娘的房里去,雪姨娘的房间外头守着几个老夫人派去的婆,正低声说笑,突然看见蒋重了,都唬得站直了身,行礼问好,迅速给他开了门,请他进去。
蒋重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雪姨娘。雪姨娘的额头上缠着几圈白布,头发上还残留着包裹伤口时洒下的香灰,她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撞得并不重,毕竟那么多人看着的,七手八脚就拉住了,但她心里非常怨恨。最恨的人就数老夫人,其次就是蒋重,也还恨杜夫人。但更恨她自己,拖累了蒋云清。
见雪姨娘不理自己,蒋重有些不耐烦地轻轻咳嗽了一声,雪姨娘听到他的咳嗽声,又怕又难过,一声就哭了起来。一哭就扯着头上的伤口疼,越疼她越哭。
蒋重觉得头都要炸了,板着脸道:“胡闹!你就算是不为府里的脸面着想,也要为云清着想。这种事情再有一次你自己考虑后果!以后你好好养伤,没事就别出来了!”
一来就毫不留情地宣布了对自己的惩罚,这原本也是蒋重的惯有风格。雪姨娘也没对他抱多大的指望,但也还指望着能得他几分恻隐之心,帮帮蒋云清。于是不顾一切地从床上爬起来,流着泪往蒋重跟前扑,一边磕头一边哀哀告道:“国公爷,婢妾就是云清这点骨肉,她不懂事,您别生她的气,婢妾给您做牛做马。她将来好了,也是能孝敬您的,求您……”
看着她额头上的血又浸出来,摇摇欲坠的样,蒋重皱着眉示意婆上来管着她,淡淡地道:“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守好你的本分就是了。”说完也不管雪姨娘,气呼呼地大步朝杜夫人的院走去,她这个主母是做什么的?什么都不管,把管理妾室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都丢给婆母和夫君,像什么样?他是该好好和她说说了。他要叫她知道,国公府不好,她也休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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