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和楼述僵持着,她往左挪一步,楼述就跟着往左挪一步,往后退一步,楼述就逼进一步。
“楼述,你是不是还醉着呢?”沈鸢看着楼述这副呆呆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楼述立刻否认,“我没醉,是我赢了!”
沈鸢感到心累,看来是桃花醉的后劲儿上来了,楼述这是在和她发酒疯呢。
沈鸢忽地指向楼述后面,“楼述,你看后面!”
沈鸢本想着趁楼述分神的时候直接跑了,结果没想到楼述竟然不上当,一直怔怔地看着她,“我不信你。”
沈鸢眼角抽抽,她可真想再给楼述一巴掌,把他打醒算了。
就在沈鸢想着怎么摆脱楼述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动静,沈鸢连忙躲到一边的角落里,藏在一个大箩筐后面。
楼述不明所以,但是见沈鸢那般做了,也就跟了过去,和她挤到一处。
“你躲过去一点,会被发现的!”沈鸢低着声音吼道。
楼述抿了抿唇,忽地把手中抱着的嫁衣展开,盖在两人的身上,认真地道:“这就看不见了。”
桃花醉的酒香充斥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沈鸢想要推开楼述,但是外面的声音又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哪啊?”青儿在街上一边喊,一边找,府中也派出去不少人,但是都没寻到沈鸢。
青儿的声音越来越近,沈鸢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她在害怕面对青儿,面对楚漓。
她还什么都没有想好,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去烟柳巷也不过是为了逃避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楼述似是感觉到沈鸢的害怕和紧张,微凉的手伸过去,帮她捂住耳朵。
“已经没事了。”楼述轻声道。
现在的沈鸢看不见也听不见,却觉得很心安,直到青儿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楼述才把手放了下来。
沈鸢扯开头上盖着的衣裳,喘了口气。她看向楼述,月华映在他的眼中,从那双清瞳中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沈鸢收回目光,起身道:“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会带你回家的,之前不过是在戏弄你罢了。”
楼述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看向沈鸢的目光里满是幽怨和沮丧,沈鸢忽地心生一种罪恶感,就好像她是个撩完不负责的渣女一样。
沈鸢撇了撇嘴,转身离开,忠义侯府她暂时不想回去了,楚漓应该也在到处找她,客栈也是住不得。
沈鸢一路走到甘霖湖的桥边,看着下面的桥洞……
桥下的桥洞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乞丐,沈鸢下来的时候,也往自己身上和脸上涂了不少泥巴,样子和这些乞丐无异。
沈鸢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在,背靠着墙,缩着身子就想今晚在这儿猫一宿。
小时候与萧南山游历四方,桥洞,破庙,山林,他们都住过,沈鸢对此没什么芥蒂。
“郡主!”沈鸢刚闭上眼,楼述的声音忽地传来,把她吓得打了个激灵。
沈鸢正眼看过去,楼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还一身整齐干净地站在洞口。因为他这一声喊,已经惊醒了不少乞丐,那些乞丐各个都想扒了他。
她要是早知道楼述是个小祖宗,说什么她也不会去嫖他!
沈鸢冲过去,拉着楼述就往外跑,直到感觉到那些乞丐没有再往这边看之后,才停了下来。
“你又想做什么?”沈鸢松开抓着楼述的手,楼述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楼述看着沈鸢,回道:“想你。”
沈鸢看了一眼甘霖湖的湖水,不知道把楼述放下去他能不能酒醒。
“听好了,我不会带你回府,你要跟着我,就要睡桥洞,睡大街,睡破庙,听懂了吗?”沈鸢想让楼述知难而退。
哪知楼述点了点头,“听懂了,我跟你走。”
沈鸢有些恼火,又拉着他的衣角带到湖畔边,手里抓起一把泥就要往楼述脸上抹。
楼述下意识地闪躲,“这是什么?”
“你这么白白净净的不太好。”沈鸢想着这下总能把他吓走吧。
楼述看着沈鸢脸上和身上也抹了不少泥巴,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些膈应人。
“我要和你一样。”说着,楼述还弯下身子,把脸凑了过去,方便沈鸢在他脸上胡来。
沈鸢也不客气,手里一团泥巴就往楼述脸上抹,清秀的面容很快就被泥巴盖住,让人不忍直视。
沈鸢心思微动,手在楼述的脸侧和下巴上来回摸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沈鸢的手又往下,触到他的脖颈,楼述忽地就抓住她这只胡来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道:“痒。”
沈鸢收了手,看着手掌上沾着泥巴,伸手就要往楼述衣服上蹭。
楼述把怀里抱着的嫁衣护着,唯独这个不可以弄脏。
柳宿藏在暗处,看着这两人往桥洞底下走,欲哭无泪。
一个秦王世子,一个昭和郡主,然后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到桥洞底下和乞丐挤一窝睡觉。
等危宿回来,柳宿觉得自己指不定要被危宿打的皮开肉绽的。
沈鸢今天也是累极了,找了个地方就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楼述本来是被沈鸢警告过不许靠她太近的,但是见沈鸢睡了之后,就忍不住蹭了过去,让沈鸢靠在自己身上。
“沈鸢……”声音沙哑至极,他一直忍耐着喉咙的痛,他也想多和沈鸢说说话,但是又怕被沈鸢听出异样,所以每句话都只能尽量简短些。
卫衍想要伸手去抚平沈鸢皱起的眉头,但是又怕会惊醒她,便只能作罢。
从今天起他就是楼述,一无所有的楼述,唯一拥有的就是能爱沈鸢的资格。
这是三年以来,卫衍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用去想长安城的兴衰,不用去想皇室的责任,所爱的人也在他的身边……
柳宿坐在桥边,银宝趴在她的头顶,摇晃着尾巴。
“好像这样也不错,对吧,银宝?”
“呜噜……”银宝打了个哈欠。
柳宿笑了笑,“被打就被打吧,反正世子爷的终身大事重要,咱俩要记得给世子爷保密,谁问都不可以说哦。”
今日易容成楼述可以说完全是个意外,卫衍事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所以如今楼述就是卫衍的事情暂时只有柳宿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