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弟——”
李赟依旧是一身短打,只在外面罩了一身简易的软甲,脸上依旧戴着银色的面具。本书首发来自书河小说网www.shuhe.cc晨曦照在他身上,挂在发梢的水珠儿闪闪发亮,后面跟着足有两百的队伍,经过这一场战役的洗礼,这些儿郎们已经褪去了当初是乞丐或流民时的胆怯,已经成为一支合格的士兵。此刻,他们面容有些憔悴,赶了两天的路,有些疲惫。听见后面的叫喊声,李赟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个笑容,伸手一抬。跟在身边的狗蛋现在应该叫李志立即高声喊道,“原地休整!”士兵们立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就地坐了下来。
“得得得——”后面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听声音不下百人,卷起了尘土纷纷扬扬。
“李兄弟——”阴夙快马加鞭未下鞍,到了李赟身边,才勒住了缰绳,一拳打在李赟的肩膀上,“哎,我说,你这样做可不地道,你我好歹也是生死与共了这么多天,你怎么说走就走,不打一声招呼?”
李赟道:“我这是去邕州峙阳城,狼窝虎穴!”
“切——就算是龙潭,我阴夙是那种孬蛋吗?”
李赟看着他,晨光照在他银色的面具上,折射出光晕,给他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几分神圣,宛如战神下凡。
“你这一去可是抛弃了李大人的高官厚禄。”
“哈——”阴夙嗤之以鼻,“李冠兴那种只会贪墨下属功劳的人,你当真以为他是个重诺之人?你不傻,我阴夙也不是笨蛋,这次镇压暴动有功,可这功劳可没有你我的份!说是后日摆庆功宴,依我看,那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事儿!”
李赟看着身边这个三十上下,美髯飘飘的男子,心道,和阿若说的一样。只要自己稍稍透了些李大人想抢功劳的口风,这个阴夙果然就跟上来了。
“李兄弟,你为何会推柜李大人,反而要去峙阳城?”
“峙阳城有友人被困。”
“李大人答应了?”阴夙问道。李大人那种阴险小心眼的人,怎么会让李赟带着两百多的队伍离开上林,去峙阳城救人?
“你离开之时,李大人允了?”李赟反问。
“哈哈哈——”阴夙大笑,“怎么可能?他那种人,会留下你我的人头,也会留下你我手下的兵。”
“唉——”阴夙看着天边那一轮散发着热力的太阳,怅然的说道,“你我这一走,便成了反贼了——”
“你怕?”
“哈哈哈——李兄弟真会说笑,我阴夙会怕?”他拍了拍李赟的肩膀,“往后咱弟兄可就跟着你混了,李兄弟,往后还得请你多多担待才是!”
“此去峙阳城,凶多吉少。”
“会比呆在上林好些?”
李赟摇了摇头。
“哼!李冠兴那个小人,就算取了你我的项上人头,咱们手下这些兄弟一样没有好日子过!这荒年,要粮没粮,要水没水,那些弟兄到最后一样逃不出一个死字。”阴夙说着一顿,“听人说,你手里有粮?”
“嗯。”李赟淡淡的应了一声。本书首发来自书河小说网www.shuhe.cc
“还有水?”
“嗯。”李赟再一次淡淡的应了一句。
“哈哈哈——李兄弟,你可不能撇下我们了。我这三百多人的身家性命可都交给你了。”
“凭什么?”李赟又是淡淡的一句。
阴夙明白了他的话。要他养活自己的三百多部曲,凭什么?不是自己人,凭什么要他养活?阴夙也算是辽西大族阴氏子弟,可惜是个旁支庶族,不懂文,为族里的长老看不起,为了争口气,才出来闯,十几年了也有了三百左右的部曲。原想着归顺上林李冠兴帮他镇压暴动,有了军功也有了安身立命之处,谁知那李冠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暴动镇压了,这厮却要过河拆桥,取自己的性命。若搁在以往,养活这三百多人虽说有些难,总也还过得下去,可如今荒年,颗粒无收,没有水源,这三百多人跟着他就是个死,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自己又做不到。
前不久,他看到李赟自备的辎重里面不仅有着充足的粮食,每个士兵手里还有着干净的水,更听说,他有一处神秘的水源,因此并不愁吃喝,自己这才反了李冠兴。
可,要李赟养活自己的部曲,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
阴夙明白,李赟这是要自己向他投诚……
可,一来他比自己年幼,二来,自己当真能屈居他之下?
李赟并没有说话,对着李兴做了个手势。
“埋锅造饭!”李兴高声喊了一句。
两百多的人立即行动起来,黍米,水,跟不要钱似的往锅里倒。不久之后,米饭的香味飘了出来,士兵们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阴夙的部曲见了,各个睁大眼睛盯着锅里的米饭,那可不是稀的见底的米粥,而是干饭,干饭!还有水,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用限着水喝,而是想喝就喝!许多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赟对着李兴使了个眼色,他立即盛了一碗米饭放了几片肉干,送到阴夙的手上,“将军,请用!”
阴夙接过,双眼一湿。不要说干饭了,就是稀粥,他这个将军一日也只能食上两顿,还是小小的一碗,更不要说他手下的部曲了。
阴夙一接过,李兴便让手下的人给他的部曲一人一碗干饭。
李赟坐在阴夙身边,同样捧着一碗干饭,上面是几片肉干,两人相顾无言的吃了起来。李赟没有提收留阴夙的事儿,阴夙也没有再说。
用罢饭,又歇了一个时辰之后,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后面扬起的尘土,可见人数并不少。
阴夙刷的起身,“可是敌袭?”他以为是李冠兴派兵追来围剿。
李赟摇了摇头,道:“是朋友。”他起身往前走了小段路,迎着他们。
慕剑秋远远的便看见有几百人等着,知道是郑若口中相助的朋友。他是王缙之身边除了蒋子敬之外最得力的客卿,也算是心腹,自然知道李赟这号人物。不过,因为王缙之行事隐秘,却不曾见过真人。
下了马车,对着李赟行了一礼,道:“王九郎客卿慕剑秋见过将军!”
李赟双手抱拳,“李赟!”
阴夙同样双手抱拳,“上林阴夙!”
慕剑秋不得不多看这两人一眼,李赟自不必说,这阴夙,这几年在上林风头可正健。心道,若是有着两人相助,救九郎可就多了几分胜算!
周珏骑着马晃悠悠上前来,有些好奇的看了几眼对面的人,翻身下马,道:“建康周珏!”
李赟面无异色,阴夙心中诧异,建康周氏,可是除了司马皇族,琅琊王氏之外,天下第三的大族。当下也不敢拿乔,又是一礼。心中却在纳闷,“这去峙阳城,救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连建康周氏都出来了?”
李赟从郑若口中得知,这一次会有慕剑秋和周珏同行,见到他当然不奇怪。令他奇怪的是,周珏并不是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的,而是骑马而来,那第二辆马车里坐着什么人?浓若墨的眉毛起了个拧,看着车辕上的车夫,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个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李大哥!”
娇小的个子,即便穿了男装,一样有着无法掩饰的清丽。尤其是那一双,即便是笑着,也无法起波澜的双眼。
李赟心中起了突,沉着脸,大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你怎么来了?”
郑若笑着,“李大哥忘了,我们说好今日去峙阳城。”
“我以为这个我们里面不包括你。”
“……”
“回去。此趟去峙阳城,你以为是顽笑吗?回去!”
“李大哥,我想那夜我与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要去峙阳城救王九郎。”她的语调平平,声音寡淡,彷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在场的几位男人都变了脸色,慕剑秋是目露欣慰,心中对她的重情重义还有着几分赞赏;周珏原本笑的如同春花一般灿烂的面孔耷拉下来,李赟的脸色更不用说,又黑了几分。
他走过去,也不顾男女之防,一把抓起她的手往马车里推,还不忘在她耳边低声而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答应过你会救王九郎,就不会食言!”
郑若扭了扭身子,奈何他的力气比她大,怎么也挣脱不了。在坐进马车的那一刻,她亦低声说道:“李大哥,这一趟峙阳城我是非去不可!你若不愿让我同行,等你走了,我再偷偷的去也未尝不可!”
“你敢!”
“你知道我一个人闯过黑市,你说我敢不敢?”
李赟面具下的双眼微微一眯,郑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下,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话本里说的豹子,十分危险。
慕剑秋早就将郑若看作是王九郎的妇人,见李赟拉着她,心中有些不喜,走过去说道:“李将军,我们不会让阿若受到半分伤害的。”
“是啊——是啊——阿若身边还有我呢!”周珏也笑着走上去说道。
李赟没有理外面两只吵闹的苍蝇,突然欺身,离郑若的脸只有一寸距离,说道:“你最好记得不要让自己受伤!”
郑若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样的气势,心中还真的有些害怕,慌忙点了点头。
李赟冷笑了一声,“别忘你答应我的要求!”
郑若一愣,不明白这个时侯提这个干吗,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赟得到她的承诺,走回去,路过周珏的身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周珏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用男人都懂的眼神。
李赟上了马,手一扬,高声道:“出发!”
原本还在原地休整的士兵们立即整装待发。阴夙上了马走到他身边,回头看了两眼后面的马车,问道:“方才那个是什么人?我怎么瞧着像个小姑子?”
李赟没有说话,撇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阴夙接到他的警告,不再说话,却对马车里的那位更加好奇了。
周珏依旧骑马走在郑若马车边上,不时的和她说话,虽然十句里面得不到两句回应,他还是乐此不疲。即便李赟甩过来的眼刀子,也装作不曾看见。
因为要去救王九郎,一路上都是急行军,不要说郑若就是慕剑秋,周珏这样的男子都觉得有些吃不消。然而,李赟并没有让人休息,直到天黑透,再看不清路,才下令休整。
郑若觉得自己把去峙阳城一行看得太过简单,这一天的急速行军,她坐在马车里,感觉骨头都已经散了架。待李赟下令休息后,她缓了缓,才爬出了马车,在一个隐蔽处,动了动酸痛的身子。
“你现在若是想回去,已经太迟了!”
郑若正用拳头捶着肩膀,冷不丁的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吓了一大跳,回过身来,见李赟已经摘了面具,拿在手上,甩着玩。看着她的双眼却有说不清的光芒在闪烁,直觉她感到了危险。
“李大哥为何戴面具?”她转移了话题。
李赟直愣愣的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悠远,仿若天上的浩瀚无比的夜空。静静的,他就那样的看着她,却不回话。郑若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背脊发凉,目光不敢落在他脸上,不过也明白他为何戴面具了。他的容貌和王缙之不相上下,她听说鲜卑慕容氏就因为长相过于俊美,在军中没有威信才戴了一副面具,想必他也是如此。
正愁着怎么解开这有些尴尬的局面,忽然,闻到有一丝米饭香味,郑若夸张的摸了模肚子,目光依旧不敢落在李赟脸上,这人生起气来太过可怕了,“肚子好饿——李大哥,我去用晚膳。”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转身就走。有几次踩到小石子,还险些摔倒。
李赟见她仓惶逃走,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又觉得这样的她才有豆蔻年岁里的活泼,不似以往看见的,沉寂的如同老妪,他觉得,这才像个小姑子。
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明明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为何这胆子就那么肥?
李赟有些头痛。
罢罢罢,她若真要去,自己就护着她周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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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啊九郎,叶子给你的戏份也不少了,你咋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呢?你看吧,人啊果然不能做错事,尤其是千万不能得罪女人!难翻身了吧?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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