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奇?”见萧何和米纾都朝自己望着,易一灯颇为得意的吊着胃口道,“想听听?”
“您叔他孙子快不行了,您行行好吧!”
米纾不是个客气的人,甚至在这个刚见面的三叔面前,他是没有一点作为晚辈该要尊老爱幼自觉的,而恰巧易一灯这个三叔也是个随性的人,也没拿他当晚辈看。故而,两人的相处少不得拌嘴。
“臭娃娃,小心我给你伤口上撒盐啊!”
“哟,生气呢?瞧瞧您这,我刚才还没说完哩!简称,您孙子。”他嬉皮笑脸的望着易一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颜讨好模样。
“……”易一灯头疼的看着他,心里却是无端的抽搐着,感慨着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米泽,那个让他头痛不已的小师弟,年龄比他小辈分却高他一截的叔叔。童年时的米泽也是一直漂泊在外,因为家破人亡,他整天笑嘻嘻的挂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心里却是将碎了的玻璃渣渣独自拼凑成起一个完整的轮廓……
正待易一灯深思之际,他又不合时宜的插了句嘴,“我感觉不到痛。”
“……”
“臭娃娃,老子不想和你说话。”
“哦。”米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和小曲儿说说,你们说,我听着,正好我累了。”
萧何:“……”
“小曲儿。”易一灯将萧何唤了过来,先是看看假寐的米纾,又看看萧何,两相计较之下,他只剩下无奈的摇头。
萧何洗净了脸,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露出白白净净的脸庞。易一灯打量着他,隐隐约约倒是觉得似曾相识的熟悉,可是隐居太久,很多事他都忘了。
因为这两人的不闻不问,完全没拿他当外人的觉悟,让他措手不及,他不安的搓着手。心下虽还有些小警惕,可耐不住好奇更多一些,毕竟是个孩子,心中的想法还是更多挂在了脸上。
眉峰在额上拐了个弯,易一灯正朝他看着,看得他不自在,眼神厌倦的胡乱扫视着四周,终究还是落在米纾身上的多一些。
“你很像一个人。”易一灯终于说话了,他盯着萧何眼角那颗似乎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星形泪痣,眉头皱的老高。“想不起来了。”
“那个……”萧何咽了口唾沫,“我们认识么?你们……”
他清楚的记得,这两人是在自己说出名字,且是全名后,才将杀心放下的。
他的名字,会藏着什么秘密么?他不知道。
“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米纾依旧没睁眼,“相反,还会帮你,早点到那地方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属于我的东西?”他不是很理解。
“去了,你就知道了。”米纾有气无力的回应着。他虽感觉不到疼,但肌肉的本能却是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喝了那碗黑糊糊的汤药,他有点累了。
“臭娃娃,你说他到底像谁?”易一灯还在苦恼着,他似乎有打算扯着米纾一说到底的念头。
“您这是在开玩笑吧?”米纾强撑着眼皮,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易一灯正背着他,也没注意到他嘴唇正泛着苍白之色。
萧何注意到了,却是被米纾用眼神示意了。“您归隐的时候,我可还是个奶娃娃,那时候的人,我怎能记得?
不过他姓曲,自然是像曲家人的。”
“不,不是曲家人。”
“那是……”
“想不起来,太远了……”易一灯摇摇头,一回头就瞧见他白得跟鬼似的脸。“臭娃娃,你没事吧?”
“看在我现在这模样,您总该给我解解惑了吧?”他眨巴着眼,一脸期待的望着易一灯。
“什么惑?”易一灯被他弄懵了。
米纾说话有些吃力,甚至他都不想说了,在给了萧何一眼色后,再度阖上了眼。俨然一副你们说,我就听听的态度。
“咳。”萧何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和易一灯大眼瞪小眼的望了一眼,见他真是不知道这才道,“黄家,每隔三代便出一个黄泉的事。”
“噢。”易一灯恍然大悟的拍拍自己的额头,“老了老了,脑子不中用咯。”
“咦,臭娃娃,你小子找了个好徒弟啊!这一唱一和的,要说你俩之前不认识,我都还有点不信了。”
“说你们的,我真累了。”米纾摆摆手摆明了不愿再掺和,只想好好当个听众。
易一灯仅看了他一眼,果真只当他不存在般的同萧何说起话来。不过,他虽看着萧何,可话却是在对米纾说。
“我是听老头说的。”他顿了顿,“你没听错,那个时候,我们便叫他老头了。那时候的他看上去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精神矍铄,可打起架来,是我们当初那些二十岁的年轻小伙都不如的。
墨出手,阎王笑,鬼见愁,乡人泪。
是我们小时候说他的童谣,第一次见老头还是师父领着的,他是送你爷上山拜师的,那是我在多年以后第一次见到他。”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起来,“那时候,我们三个大的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到师父跟个小跟班似的追在老头屁股后面跑就觉憋屈。又想着他不过是个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老头,而自己年轻厉害,非要吓唬吓唬他这个恶人。
至于之后的结果嘛,就是我们三姐弟连着一群小师弟被一个糟老头子揍的满地找牙,哼哼直叫。
三姐弟里,我和米泽算是亲戚,两人关系也算亲近些。老头时常会进山找师父商谈些事,米泽便是做些端茶递水的活,老头做事没防他,也没防时常随他而来的我。
很多秘密,便是从那时知道的。那个时候,或许他就在有意无意的把我培养成猎人吧?”
“黄泉这个名字,我第一次听到便是在那个时候,不过那个黄泉绝不是现在的黄泉。同老头一样,那时的黄泉也当是个糟老头子了,且是老头的手下败将,因为那时他们讨论的事是,该怎么处置黄泉。
师父是修道之人,有些事他不好摆在明面上说,可是老头却直言不讳的说他知道师父报仇心切,可以将黄泉送给他处理。
那时我才知道玊楠师伯,是中毒而死,而下毒的人就是黄泉。微恙师兄是玊楠师伯的侄子,他们所在的严家是当时北地有名的大家族,而我师父则是被师伯捡上山的一个弃婴。
据山上的人说,师伯在世的时候,他俩关系就特好。所以,当他还俗几年后微恙师兄上山之际,怕是爱屋及乌了,师父二话没说就开始教授他本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师父知道老头不会白忙活一场,也做好了出重金的准备。
可老头却只是把米泽召开,问他谁最适合做猎人,而后,我就被师父抛弃了。”
“重点!”米纾忍不住在一侧提醒道。
“重点就是米择菜是个老坑货!”
萧何:“……”
“坑老子给他做牛做马的做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六根清净了,现在又派个二货孙子来消遣老子。”
“我哪敢啦!说故事,说故事,您请,您请……”米纾乖乖的安抚着这位失控的走影,方才的声音震的他耳背都快治好了……
“作为猎人,要做什么,你当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米纾陪着笑,俨然一副乖宝宝状。
“可我不知道,且老头对我没别的要求,就一点,盯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