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深深地吐出口气。
他虽然也算得上经历过不少风雨和恶战,但这种另类的紧张刺激感却还是头一遭。
他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又难得地在梳妆镜前整理好自己的形象,这才怡怡然、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推开了门。
他看到以塞西尔伯爵为首的一众贵族正围在劳伦斯门前,总算他还没无视游戏规则,那些贵族私兵他一个没带,圆滑的伯爵即便下定决心撕破脸皮,也不忘给自己留下后路。
“怎么了?”夏洛特装作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推开人群,“伯爵大人,我一早就听到城堡内的喧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塞西尔伯爵身边,刚刚被夏洛特恐吓住的萨利克正用阴冷的眼神盯着他。塞西尔伯爵看了看衣衫齐整的夏洛特,又看了看满脸阴郁的萨利克,呼地哈哈一笑。
“不用担心,大公储殿下。昨天城堡里进了一群无耻窃贼,我担心他们会惊扰到贵客。所以,我才过来看看情况。”他微微鞠躬,“但愿那没惊扰到您的美梦。”
“是吗?我说一大清早怎么会这么热闹。”夏洛特耸耸肩,“感谢您的关心,伯爵。虽然失礼,但我还是想问问,您需要我的帮忙吗?”
“那就最好不过!”伯爵那双眯眯眼里露出一闪即逝的精光,“事实上我看到窃贼逃到了这一层,如果您方便让我进去看看……”
他的话音未落,劳伦斯的房门就被人从内打开。
身着貂皮袄子的劳伦斯大公推门而出,整了整衣领沉声问道,“不好意思。塞西尔伯爵,你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虽类似于普通的寒暄,但任何人都能从中感受到劳伦斯的不满。来自北境的无冕之王浑身散发着铁血的气魄,塞西尔伯爵领的贵族们被其震慑,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
唯有塞西尔伯爵尚算镇定,他深深低头,言辞恳切地说道,“大公!我很抱歉我的逾越之举,但昨晚不止弑君者被劫,就连我的家宝也被无耻窃贼偷窃。大公,我听说您是北境公正之王,想必您不会拒绝一个友邻的恳切请求!”
他抬起头,双手合十露出哀求的表情,“行行好吧!大公!假使您的家宝圣剑被人偷窃,想必哪怕是陛下的寝宫也拦不住您寻回家宝的决心!”
劳伦斯如蓄力的雄狮般盯了塞西尔伯爵好一阵,直到伯爵额头冒汗时,他才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另一侧的夏洛特。
后者朝他眨了眨右眼。
“请便吧,塞西尔伯爵。”劳伦斯大公让开了道路,“但记住,管好你的手下,如果他们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我会让他们知道冒犯一位大公的后果!”
“感谢您的慷慨!大公!”塞西尔伯爵朝手下的封臣们打了个手势,“请放心,大公!如果有哪个蠢货胆敢犯蠢,不用你出手,我自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
塞西尔伯爵装模作样地在劳伦斯门口看了一阵,然后他迅速退出房间,朝夏洛特房内走去。
这一次同样一无所获!
早在萨利克被喝退出房之后,夏洛特便极其谨慎地清理了一切痕迹。
至此,塞西尔伯爵的脸色已变得无比难看。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晚了一步,也太小觑这些来自北境的年轻人。但此刻骑虎难下,他派人同时检查薇薇安、洛丽塔、伦纳德、克莱尔等人的房间,自己则整了整衣领,来到斐雯丽的门前。
至于希尔维亚那里,不知是刻意遗漏还是什么原因,他似乎根本没有检查的意思。
他刚把手举到门边,斐雯丽就推开了房门。
“我都听到了!”斐雯丽看上去有些小紧张,身为一国公主,她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让她觉得此刻的心情比初阵时更加紧张!
“你们尽管看吧,但记住了!不许乱翻我的私人用品!”她说着,走出房间迈开步子来到夏洛特身边。
塞西尔伯爵与萨利克走入房内。此刻,房内几乎被打理得纤尘不染,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贵族小姐的闺房。
厚实的棉被被折叠的整整齐齐,书桌上的物品也摆放得很有条理,斐雯丽的贴身衣物被摆放在小皮箱内,搁在墙壁的角落。
萨利克指了指小皮箱,朝塞西尔伯爵挤了挤眼。
但伯爵不会像他那样无视游戏规则,哪怕知道那件夜行衣极有可能就在小皮箱内,但伯爵依然不敢去赌。
能够同意他探查房间就已经是劳伦斯大公的底线,一旦伯爵打开箱子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塞西尔伯爵领与埃罗萨公国就将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肆意翻倒一位公主的私人物品,这是连皇帝陛下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底线。
塞西尔伯爵意识到自己即将一败涂地,事实上早在萨利克汇报夏洛特已回到房间时,他就意识到此行极有可能毫无结果。但出于对方不可能在极短时间内销毁一切证据的侥幸心理,仍然让他做出了这个冒险的抉择。
现在,他必须得面对来自北境双王的嘲讽与怒火了!
门口,与夏洛特、克莱尔并肩而立的斐雯丽松了口气,她抱着胸,嘲讽地说道,“如何?伯爵大人,该不会那把圣剑是您失窃的家宝吧?”
她指了指被搁在床边的圣剑,金色的剑鞘与龙头剑鄂仿佛铸成了一个整体,比任何艺术品都要迷人、但也比任何武器都要危险。
那是来自银龙公主无声的威胁!
塞西尔伯爵擦了擦汗,优秀的心理素质让他面对如此困境仍能侃侃而谈,“哪里!哪里!公主殿下说笑了。我再怎么愚蠢自大,也不敢如此妄言啊……”
他低着头、微微佝偻着身子朝房外迈步,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
夏洛特冷哼一声,正待嘲讽两句,却猛地看到什么脸色呼地一变。
另一边,萨利克一脚踩在客房的地毯上,原本温暖的地毯却传来冰凉的气息。萨利克疑惑地抬了抬脚,发现在地毯上正浸着一滩污浊的水渍。
他那如豺狗般可恶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捏了捏水渍,放在鼻子边轻轻一嗅。
塞西尔伯爵停住了脚步,夏洛特等三个当事人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公主殿下,能否请您解释一下!”萨利克站起身子,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他朝斐雯丽摊开了手,“为什么您的房间内会有水牢污水的水渍?”
经验不足的斐雯丽犯了一个错误,她虽将夜行衣销毁,却忽略了另一些证据。
比如,在三人中,只有斐雯丽下过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