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射在旋转楼梯上的墙面,魔女在计数到一时毫不犹豫地斩下了斐雯丽的头颅。看着那飘扬的金发顺着头颅咕咚一声落在楼面,夏洛特心底的一根弦猛地崩落。
“该死的魔女——!!!”
比任何人反应都快的是南希,她猛地化为一道七彩流光朝魔女一卷,却被亚伯拉罕砰地拦下。魔女冷笑一声,化为无数鬼蝶往南希的七彩虹光上一缠,这次她是真对南希起了杀心。
丽贝卡在无形的禁锢牢笼中哭得撕心裂肺,夏洛特打算趁机救下她,却突然停步。
他看向眼神动摇的艾文,毫不犹豫地对艾文一指。一道法术流光闪烁,缠绕住艾文的幽影藤蔓应声而解。夏洛特一把拦住要前去救援南希的凯思琳,从艾儿手中抢过时之眼朝艾文一抛。
“重置时空!”夏洛特冷冷说道,“这一回合你又赢了!”
除了内厄姆一头雾水外,所有人都看向艾文。艾文捡起怀表状的时之眼,眼中泛着泪光,抬头冷冷看着夏洛特,问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艾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夏洛特冷冷说道,“你认为你有杀手锏?其实我也有。陆斯恩的灵魂碎片早就已经被我切割了,现在就在我的私密空间中。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艾文,不!陆斯恩!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的话,我会陪你到底。我会让你这个亡灵彻底明白一个事实,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我会打倒你那不切实际的重生幻想,让一切回到正轨!”
“……”艾文,或者说是陆斯恩?他擦了擦自己的泪痕,用一种渴望癫狂中又隐含伤心的表情点了点头,“那我们走着瞧。但这一次,我不会对你留手,因为你不值得。”
他拨动了指针,将它退回到那彷如囚牢般的十二刻度之上——
“布置情况就是这样了。少主?少主?!”
夏洛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四周,花农站在自己身前,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
“您还好吧?”他试探着问道。
夏洛特绯色的瞳孔中还泛着泪花,这似乎引起了影卫的担忧。他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时间显示是3月17日上午,也就是最后一次召开影卫会议时。
尽管从时间线上看,时光仅仅回溯了十来个小时,夏洛特却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没事。”夏洛特站起身子,“先就此解散吧,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花农惊疑不定地看着夏洛特,身后的几名负责人也露出奇怪的表情,“那……今天下午的突袭计划呢?”
“取消。”
“等、等等!”看到夏洛特快要走出影卫密室,花农忍不住喊住他,“您是说……取消?”
“有什么疑问吗?”夏洛特不耐烦地说道,“没错!我说了取消!”
“是,少主。”
花农目送夏洛特走出了门外。
于此同时,在艾文的房间中,同样从时空重置的恍惚中清醒的艾文低着头按着自己的额头。
“你还好吧?”时之眼用苍老的声音问道。
“我做错了什么吗……”艾文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你当然没做错,你必须得重新高举王座。不仅是为了拯救艾丽妮,而且,根源代行者的威胁也已经迫在眉睫。错的是夏洛特,那个自大而愚蠢的笨蛋。”
“你说得对!”艾文用双手拍了拍脸,把脸拍得啪啪作响,这或许能让他多少清醒一点,“我没有做错!我必须得重新回到自己的王座!那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需要力量、智慧、知识,才能继续我那三千余年来未完的使命,才能拯救我的艾丽妮!”
说这话时,艾文淡蓝色瞳孔变幻不定。他时而难过犹豫,时而渴望癫狂,时而自信执着,时而痛苦纠结。直到最后,当年的温润与清明变成了最后的幽然与执着,他捏紧了拳头。
“但我觉得有件事你做错了。”
“什么?”艾文问道。
“我觉得你不应该带着太多顾虑,这样会让你瞻前顾后,反而差错更多。仔细想想,其实上次如果你让魔女同行,也许就根本不会发生那种意外,炸药还是把控制杆放在手中才靠谱。另外,对夏洛特我想你也过分仁慈了点,艾文,别忘了你的目标是什么?路途漫漫,有时候你必须得抛弃一些东西,才能轻装上路。”
艾文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你说得对。”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你还打算让夏洛特那个小贼过完盛赞晚会吗?”时之眼趁热打铁地问。
“我已经让他过了一次盛赞节了,不是吗?”艾文走向房门,“让亚伯拉罕叫上魔女,我们一起去……”
“抓了夏洛特吗?”时之眼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兴奋,与亚伯拉罕一样,他同样渴望着曾经的主人——陆斯恩——的回归。
“不,先去找南希。”
“找南希?”
“是,上一周目夏洛特可以争取到南希的支持,我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花言巧语欺骗南希的。但想来,无外乎是为了斐雯丽的未来。”艾文点点头,“既然如此,南希同样也能支持我。因为只有我陆斯恩才能保护斐雯丽,让她免受根源或是神袛、代行者的威胁。”
“会不会画蛇添足?”时之眼却有些犹豫。
艾文摇摇头,“这是必要的。这一次我必须防范所有的威胁,将一切能争取的战力全都拉拢到自己这边。这样一来,任凭夏洛特、克莱尔和那个散发深渊恶臭的内厄姆如何挣扎也翻不起大浪。而且,争取到南希也能在我重回王座前给魔女必要的威胁,你说过的,炸药的控制杆要亲手拿在手上才放心。”
“您的智慧宛如星空,我的主人。”时之眼第一次心悦诚服地称他为主人。
这个称呼意味着很多,艾文!或者说是陆斯恩,他推开了房门。这一次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取得最后的胜利。
既然与我为敌,就要扼杀对手的一切希望、抛弃一切多余的感情,就像当年的陆斯恩一样,为了那个目标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庞大的帝国和曾经追随他的下属!
时之眼说的没错!
漫漫长路,唯有抛弃一些东西才能继续前进。所谓的舍得,不就是有舍、才能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