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碧霞自从见到碧霞元君之后,整天乐滋滋的,每天都在盼着过年,过了年,她就会有一个弟弟。数来数去,还有五个半月才过年,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除了石敢当家,钟碧霞又有了一个新去处:石姝家。石姝特别喜欢钟碧霞这个干妹妹,常教她识字,钟碧霞聪慧异常,几乎过目不忘,很快便能阅读一些入门书籍。石世宇叮嘱女儿,一定要好好对待钟碧霞。石姝道:“既然是爹妈的干女儿,这世上,除了爹妈、弟弟,就碧霞和我亲了,哪里有对她不好的道理。”
天虎跟来时,总爱煞有介事地翻书,钟碧霞便笑话他装得像识字似的,石姝说,看情形不像是装的,莫小瞧了这大黄猫。到了后来,天虎每来必翻《前朝史册》。钟碧霞问石姝这书写的什么?石姝告诉她,写的是前朝的史实。
石姝闷闷不乐地说道:“爹让我读的,我读了一遍,爹还让我再读。我告诉爹,这本《前朝史册》从头到尾,我就看到了四个字:‘吃人杀人’。没想到爹听了却是异常高兴,说什么历史本来就是铁血铸就,我能读出这‘吃人杀人’这四个字来,说明我读懂了,天赋异禀啊,更得读下去。要烂熟于心,将来用得着。”石姝苦笑着摇摇头,“我一个女孩子家,用得着这个?”天虎一面翻着《前进史册》,一面屏息静气地听着。
第二年阳春三月,杨红有了身孕,钟家石家沉浸在欢乐之中。钟碧霞的心里乐开了花,憧憬着弟弟的降临。
十月怀胎,一朝临盆,钟家石家张罗着迎接孩子出世时,杨红夜里睡觉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对她说:“念钟家一门数代忠厚善良,人人积德行善,惟男丁单薄、三代单传,甚为憾事。本仙念及与钟碧霞有缘,特告求送子娘娘,赐钟家一顶天立地好儿郎。孩子出生之时,让孩子他爹出了家门一直往北走,碰到的最吉祥的东西,就是孩子的名字。切记于心!”
第二天早晨一睁眼,杨红便急不可待地推醒钟木森,把晚上的梦告诉他。钟木森兴奋得坐了起来,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子!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郞!钟家有后啦!爹娘在天之灵也能冥目啦!碧霞他娘,神仙什么样?快告诉我!”钟木森抓着杨红的手迫切地等待着。
杨红道:“是个老太太……”钟木森吓得慌忙捂住杨红的嘴,低声道:“我的天啊!老太太是你叫的?记住啦……要叫老奶奶……我们快快起床!先给老奶奶磕几个头。”杨红听丈夫这一说,心里十分害怕,忙不迭地说道:“对!叫错啦!叫错啦!老奶奶老奶奶!无心之错,老奶奶是不会怪罪的。”
钟木森帮着杨红穿好衣服,来到堂屋,面向泰山,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响头,一面磕头,一面祷告:“老奶奶保佑!老奶奶保佑!保佑钟家生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钟木森和杨红站起来,一转身,吓了一跳,钟碧霞站在身后,悄无声息地笑着。杨红告诉女儿昨晚的梦,钟木森要女儿跪下给老奶奶磕头,钟碧霞痛快地答应了,跪下,虔诚地给老奶奶嗑了九个响头。
吃过早饭,钟木森和杨红来到石家,把昨晚老奶奶托梦一事,告诉他们。石振东和王翠琳听了都替钟家高兴,随即,王翠琳的心里有了一丝细微的失落感:“钟家的运气这么好,女儿的名字是神仙取的,儿子的名字也是神仙取的。我那儿子虽然也好,但自打出生,经过了多少磨难啊……一想起来,就怕得要命……真担心这孩子将来命不好!”
杨红临产,等到子夜时分,孩子降生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从东里间屋里传出,钟木森紧张地冲到门口。王翠琳笑着走出来:“恭喜,是个胖小子!”钟木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喘吁吁地问道:“真的吗?”王翠琳笑道:“这还有假?你还不快给儿子请名字去!”
钟木森兴冲冲地出了家门。三九严寒腊月天,正是天寒地冻时。钟木森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然心里暖呼呼的。
“出了家门一真往北走,碰到的最吉祥东西,就是你儿子的名字。”钟木森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加快了脚步。出家门,往北走,是条上山的路,钟木森怀着憧憬的心情往北走去。来到山脚下,离家也有一里多地了,啥也没碰到,只隐约听到过几声狗吠。钟木森丝毫没有犹豫,兴冲冲地向山上登去。他相信,老奶奶是不会骗他的。
冬夜的泰山,寂静无声,过了一天门,走到中天门,还是什么也没有遇到,钟木森的心凉了下来。难道老奶奶骗我们?这个念头刚一产生,钟木森浑身打了个冷战,心中惭愧万分:“我千万不能有这个想法!老奶奶是不会骗我们的!儿子都赐给我们了,怎么会骗我们?”钟木森坚定了信心,继续向上登山,来到巨石坠落处,自忖到:“就算碰到只老虎也是好的,儿子就叫钟虎……不!不行!老虎可不是什么吉祥物。”
钟木森继续登山,转眼之间来到飞来石处。钟木森向上观看,月光下,岱顶朦胧如仙境,想一想那高俊的十八盘,繁华的天街,庄严的玉皇庙,纵然吉祥,可儿子的名字不敢高攀啊!钟木森遂盯着飞来石出了神。
飞来石传说有三:一说女娲补天之遗石;二说有盗贼在此剪径劫掠香客财物,天降飞石吓退盗贼;三说有一无道昏君朝拜泰山,在此逍遥享乐,惹怒了泰山神黄飞虎,降此石警示昏君,不想这昏君恬不知耻,竟封此石为“接驾石”。
钟木森来到飞来石近前,双手按在飞来石上,虔诚地说道:“老奶奶,就它吧!”钟木森跪在地上磕了九个响头,匆匆忙忙下山去了。
回到了家,天已经亮了,钟木森急匆匆地奔到杨红床前看了看儿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杨红急切地问道:“什么名字?”钟木森高兴地说道:“小名叫飞来石,大名叫钟石。”
杨红不解地问道:“你没有碰到什么吉祥的东西?”钟木森无奈地说道:“出了门,除了树就是石头,我一直走,看到飞来石,觉得只有它最吉祥了。”
杨红强打起精神,道:“飞来石就飞来石吧,盼着能保佑咱们的儿子平平安安。”王翠琳道:“这名字好,咱们泰安城,家家户户都要选一块泰山石镇宅呢。”
钟木森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它是女娲补天留下的,肯定吉祥无比;如果它是吓退盗贼之石,就是勇敢的化身;如果它是警示昏君之石,就是正义的化身。老奶奶赐给我们这个名字,是我们钟家的造化啊!”杨红开心地笑了,道:“听你和嫂子这一说,我觉得这名字真好!真吉祥!等咱儿子满月了,我们抱着他上山还愿去!”钟木森忙不迭地说道:“肯定的!肯定的!”
钟碧霞醒来,得知弟弟出生了,跑到母亲的屋里,看到小弟弟红扑扑的脸蛋,心里欢喜万分。钟碧霞问父亲:“爹,您昨晚出去来吗?”钟木森道:“能不出去吗?”钟碧霞问道:“弟弟叫什么名字?”
钟木森道:“小名叫飞来石!大名叫钟石。”钟碧霞皱起眉头问道:“老奶奶不是说,出门向北走,碰到什么吉祥的东西就叫什么名字吗?飞来石?是老奶奶的意思吗?”钟碧霞心中甚是不解。
钟木森道:“我一直按照老奶奶的要求做的,出门向北就是泰山,我只好登山了,一路上除了树就是石头,就这样一直到了飞来石。再往上走,十八盘、天街、玉皇庙,咱小门小户的怎担得起?想来想去,也只有飞来石最吉祥了。”钟碧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肯定不是老奶奶的意思,老奶奶不会让您走这么远的山路,去见早已存在的飞来石。”杨红道:“碧霞,这样我和你爹就知足了,我看飞来石就挺好。”
钟碧霞心中突然一亮,道:“娘,老奶奶是不是在梦中嘱咐过,出门往北碰到什么吉祥的东西,我弟弟的名字就叫什么?”杨红道:“是呀!老奶奶在梦中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钟碧霞道:“娘,你再想想,是这样吗?”杨红想了又想,点头道:“是,千真万确!”钟碧霞道:“爹,你刚才说出门向北就是什么来?”钟木森道:“泰山啊!”钟碧霞笑道:“我弟弟的名字应该是‘泰山’,我断定老奶奶的意思一定是这样!”钟木森自言自语道:“泰山……”杨红小声嘟囔道:“泰山?”
钟碧霞坚定地说道:“对!我弟弟的名字就叫‘泰山’!泰山名扬四海、威震八方、五岳独尊,玉皇大帝亲封天下第一山,帝王朝拜、百姓进香,这世间,我看不会再有什么比泰山更吉祥的了。”
钟木森想了想,不容置疑地说道:“碧霞,你说的虽然在理,但是泰山的名头太大啦!还是那话,我们担不起!小名飞来石,大名钟石,挺好的。”杨红附和道:“你爹说的对,碧霞,你还小,有些事不懂得,穷人家养孩子,就怕养不活,所以小名取得都很贱,像二狗、黑蛋、拴柱、臭妮子等等,就是为了好养活……泰山,好是好,咱敢叫吗?就依你爹吧!”
钟碧霞道:“泰山是够大的,可是我们让我弟弟叫泰山是遵从老奶奶的意思啊?我们为什么不这样想啊,假如我们教育我弟弟勤奋读书,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努力做出一番安邦定国的大事业来,不就名符其实了吗?”随即钟碧霞把老奶奶将她带到天烛峰上一事讲了出来。
听钟碧霞说完,钟木森心里亮堂起来:“这样就和你妈的梦对上号了,咱心里也踏实了,既然孩子真是老奶奶恩赐的,她娘,就依碧霞吧,儿子就叫‘泰山’。”杨红道:“好!孩子就叫‘泰山’。不过,还得再听听哥和嫂子的意见。”石振东和王翠琳支持孩子取名为“泰山”,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左邻右舍听说钟家生孩子了,三三两两过来探望,都夸孩子长得好,有富贵相,问孩子取啥名?告之名曰“泰山”。众人皆缄默不语。杨红料定人家认为儿子取名叫“泰山”太大了,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众乡亲深信不疑,问道:“老奶奶是谁?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啊?听说过观音菩萨救苦救难;听说过玉皇大帝至高无上,是天上最大的官;听说泰山神黄飞虎掌管生死。可从来没听说过泰山老奶奶……”
杨红告诉乡亲们,钟碧霞见过。乡亲们便问钟碧霞:
“碧霞,见过泰山老奶奶吗?”
“见过!”
“在哪儿?”
“天烛峰上。”
“你怎么上去的?”
“一朵云彩把我驮上去的。”
“泰山老奶奶长什么样?
“很慈祥。”
“多大年纪了?”
“八十多岁吧。”
……
乡亲们对此深信不疑,都期盼着能够见上老奶奶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