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子的语气有些悠远,一时间让秦覆昔也有些忍不住变得非常端正。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黄家先祖本与本朝皇室同出一脉。只是时隔已久,关系已经非常淡漠了。”
“哦?”秦覆昔有些惊讶还有些好奇,因为在她看来一般人如果作为皇亲国戚,只怕就不会轻易肯离开权力中心。
基本上是所有人都会努力的抓住机会,让自己在权势的道路上更进一步。然而黄家却远退到了这里,虽说黄家在此依旧是一方巨贾有极大的声明财富,但是却远及不上留在权力中心的辉煌吧!
而且在她到了这里这么久了,从不曾听人说起过黄家的这段渊源……
所以要么其中有什么误会?要么就是一个大的秘密!
黄老爷子语气里带有诸多感慨,“其实我黄府自我父亲开始,搬来此处已有近五十年了,那时的我也不过弱冠之年”
“彼时,我黄家虽然和皇室的血缘已经很远了,但是在京城里却仍然是响当当的人家。那时我父亲官拜吏部尚书,他老人家兢兢业业,是一位十足的好官,而且政绩斐然,是污浊官场里的一股清流。”
“虽然和皇室有些牵连,但是我父亲的一切都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换回来的。”
黄老爷子的脸上,仿佛容光焕发,透着一股耀眼的精神气。
“但是,为官太清明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一种过错。更何况我父亲掌管吏部,全天下的官员调派都需经过我父亲的手……然而,他老人家不但脾气硬,也丝毫不愿徇私枉法!”
“那些人眼见着无法说动我父亲,于是就把注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恐怕是说到了什么伤心的地方,黄老爷子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甚至扭头捂住眼睛,哽咽起来。
秦覆昔有些慌乱,她赶紧站起身安抚这位老人,“黄老爷您……”
“我没事我没事,只是这件事让我耿耿于怀,实在不能忘却,让秦小姐见笑了。”黄老爷子挥了挥手,捻着眼角,努力的冲秦覆昔笑了一下。
秦覆昔微微摇头,然后坐到一旁静静的听黄老爷讲接下来的故事。
“那时的我不过弱冠之年,虽然有一位能干的好父亲。但是我本人却年少轻狂,目光短浅,终于因为自己的愚蠢走进了别人的圈套,最终害人害己。”
“那年,京城一家叫做听风里的有名的歌舞坊,出了一个姿容才艺俱佳的花魁,她叫流莺。”
“她的长发就如一团流云,有着莹白如玉的皮肤,承载星湖的大眼睛,鼻梁高耸,朱唇不点而赤。”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正是被几个好友拉着去到听风里的时候。她那时一袭白衣,正在台上跳舞。”
“身子柔弱无骨,软的像一条蛇,她旋转,下腰,勾腿,美的仿佛是天上的神女。终于在她回眸看我的那一眼里,我彻底沦陷了。那时我脑海里仿佛盛放了万千烟火,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后来等她下台我就跑过去拦下了她,然后口齿不清的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冲我一笑,然后越过我就走了。我却只能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沉浸在她的一笑里,仿佛魂魄都被带走了。”
“之后我就跟疯了一样追逐着她,我想要为她赎身,想要娶她,但是她总是一副若即若离,欲语还休的样子。然而后来她终于被我感动了,那时我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我甚至感觉整个人生都被填满了。”
“但是她是花魁,她的身价高的我根本就承受不起,而我的父亲两袖清风,老老实实的拿着朝廷的那一点点俸禄,我就是全家不吃不喝十年,我也没办法把流莺赎出来。”
“那时我几乎被逼疯了,我不敢去见她,不敢去面对她。但是我忍不了,我爱她,想见她。终于我去了,但是却是站在远处,看着她被一个老的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男人抱在怀里。看着她被人上下其手。”
“如果这样我也能忍耐,那我就不是一个男人!于是我冲过去一拳砸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我抢过我的流莺,我抱紧她,宣告我的权力。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吓傻了,因为那个男人就是老闻王。”
“老闻王是异姓王,是皇帝御极前最好的兄弟,于是我当场被抓了起来。后来在我父亲闻声赶来时,我已经被打掉了半条命。当时我父亲低声下气的跪在老闻王脚下为我求情。”
“但是血液冲进脑海的我根本看不见,我只惦记着我的流莺。后来我被父亲带回家后,只养了一天的伤,就被父亲用家法差点打死在祠堂里,父亲甚至用我的命来要挟我,让我断绝和流莺的关系,但我怎么可能?因为父亲不明白,流莺就是我的命啊!”
“我那时年少无知,目空一切,以为爱情就是所有,却看不见更多的东西。我挺着身子和父亲对峙着,我告诉他,我要给流莺赎身,我要娶流莺!”
“父亲差点被我气死,但他终究没法真的打死我,所以就把我软禁在家里。反而是那一段时间让我想了很多,我确定自己根本无法放下流莺,所以在好友来看望我时我托他安抚流莺的情绪,告诉她我不会放弃的”。”
“但是后来好友传来的消息却让我心神剧震,原来流莺受我的连累,过的水深火热,而她传给我的信件里也时常流露出死志。”
“我急得魂飞魄散,于是向好友寻求有什么挣到大量银两的法子,好友半开玩笑的说,我父亲是吏部尚书,掌管着全国官员调动,随便卖个官,银子还不是大把到手。”
“所以我就鬼迷心窍的模仿了父亲的笔迹做了。可是银子刚拿到手里,还来不及送出去,我父亲却被告发了。”
“之后的一切如同梦幻泡影,所有相关人员众口一词认定是我父亲做的一切,而流莺……她原来早就被老闻王赎身做了妾了。”
“后来几经辗转,我们一家人到了这里,父亲却在第一年的冬天含恨去世。而我不敢死,所以拼命的挣扎,终于做出了这份家业。但是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回京,查清楚当初的一切,还老父一个清白。”
“秦小姐,我想请您去京城救治三王爷,然后得到三王爷的感激,再帮助我黄家重回京城!”